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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大禹國·兄妹之情

  “長姐,你說什麽呢!我們何時不要你了,趙家何時不要你了?”


  蓮枝苦笑,嗓音倍加淒涼道:“不是麽?我雖為趙家長女,可卻是從小便被父親親自送進了皇宮,送到了先皇身邊。若非先皇憐憫我的身世,對我處處加以關照,我早就死在大內暗影樓那個可怕的地方了!蓮蕊,你難道真的不知,父親當年為了娶你母親,活生生逼死了我的母親麽?


  原本,我母親才是丞相府的正夫人,是父親為了給你母親騰位,才害的我母親慘死,死不瞑目!你母親懷著你們入門,進府便對我動輒打罵,提出的頭一樁要求,便是讓我從趙府消失。我父親狼心狗肺,曉得我外祖家沒落了,沒本事了,便無所忌憚了,縱容你母親撅了我母親的墳,扔掉了我母親的骸骨,燒毀了我母親的靈位,為了討你母親歡心,竟狠心的選擇將我送入皇宮當暗衛。


  我那時候,才三四歲大,父親拋棄了我,還想以折磨我的方式,討你母親一笑,連趙姓,就不許我用!是先皇,在我被刀傷著,被火燒著,被人用大鐵錘打破腦袋,滿頭都是血時,抱著我回勤政殿,一點一點的用棉布給我擦血,用藥粉給我止痛。先皇怕那些太醫們下手沒輕沒重,會弄疼我,就不厭其煩的親手給我換藥包紮,他待我,就像親生女兒一樣!

  而我的親生父親呢?掌上並蒂蓮,一家四口,其樂融融,有一次宮中的太監當著他的麵甩我鞭子,他卻嗤之以鼻,滿目嘲諷的看了我一眼,便轉身離去了。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厭惡我,便如同厭惡我母親一般。少時沒能擁有的父愛母愛,我後來都在先皇與先皇後那裏得到了。我是因為有先皇的庇佑,才得以活到現如今的,先皇後生了帝女以後,便身子一直不好,日夜思念自己遠在千裏之外的女兒,先皇幾次動了想將帝女接回宮的心,最終都被迫打消了……


  先皇曾和我說過,他也該有個能在膝下承歡的女兒,可惜女兒命弱,不能養在膝下成長,所以他隻好將思女之情,分了一些寄托在了我身上。他曉得自己的陽壽不會太長,為了讓我在他死後,還能有個靠山倚靠,他便早早將我送到了太子殿下的身邊,太子殿下他,對我亦是處處袒護,我欠他們上羽家的何止一點點,簡直是太多太多。


  你可知,在你之前,從未有人同我說過,我是趙家人,而我自己也清楚,我這輩子,永遠都不可能進得去趙家的那扇門。以前想到這些,還會覺得傷心,情緒低落,如今再回頭憶起當年事,隻會覺得可笑,不屑。趙家的那扇門,我亦不屑踏進去!


  我沒有父親,沒有娘家,我隻是蓮枝,卻不是趙蓮枝!我護著殿下,一乃職責所在,二為報恩。她是先皇的女兒,先皇曾給了我太多太多恩典,我理應多為他照顧著他的女兒!況且,你說的不對,殿下並沒有遜色於你。你生來便是錦衣玉食,丞相大人的掌上明珠,在趙府過著眾星捧月,想什麽得什麽的好日子十年,入了宮,也是被先皇放縱的無法無天。


  而殿下呢,隻因要活命,便在剛落地時,就被迫與親生父母分離,去寺廟裏過那種孤家寡人的清冷日子,她是在鄉野荒蕪之地生活了十幾年,野了太久,性子活潑,一時難以更改,與那些生來便在皇家貴族府邸內教養的公主小姐無法相比,一舉一動間,根本不像個帝公主。


  可她待人溫和,大度明理,品性善良,比那些矜貴的千金小姐不知道要討人喜多少分,一身傲骨,卻沒有令人生厭的貴女傲氣,與人為善,從不斤斤計較,背地裏使手段,她有一片憐憫眾生的慈悲心,正因她幼時過的艱苦,所以她比誰都懂得人活著,有多麽困難,多麽重要,人的性命,有多麽可貴!蓮蕊,當一人真正視人命為草芥的時候,她就離入魔不遠了!”


  “長姐這是在譏諷蓮蕊視人命為草芥,要入魔了麽?嗬,也對,我同一個剛見麵就與親妹妹動刀劍,甚至刺傷親妹妹的冷血人,說什麽親疏,論什麽親情!長姐,我是念及你當年舍命進火場救我的恩情,才對你再三禮讓。我如今便同你明說吧,我討厭帝女,也不想在皇宮見到帝女,不想被她處處壓製一輩子。誰同我的仇人交好,我便記恨誰。日後,若長姐再為了庇護帝女而傷害小妹,可就別怪小妹不顧及骨肉親情,翻臉對付長姐了!”


  “蓮蕊,你還是不明白……你比帝女年長好幾歲,卻遠不如帝女成熟穩重。至少帝女,不會像你一樣,動輒便與人為惡,與人為敵,與人為難!蓮蕊,待人處事,寬和一點吧,莫讓自己成了人見人厭,人人喊打的嬌縱女子。這樣,你會鑽牛角尖痛苦一輩子的。


  蓮蕊,皇宮是上羽家的,整個大禹國,都是上羽家的,你隻是個小小丞相之女,縱有大祭司的身份,在皇宮,也不過是個沒有品階,沒有官銜,比普通宮女尊貴一些,隨時都有可能會被攆出宮闈的上等奴仆。皇宮於你而言,始終都是他人籬下。


  你以為,你長在皇宮祭司閣,便是連帝王都忌憚三分的尊貴存在,那皇宮,便是你大祭司的天下了麽?帝王恩寵你時,你是祭司,帝王不願寵你時,你什麽都不是,父親也好,你我也罷,都隻不過是上羽家的仆人罷了。上羽家的帝王帝女,都是我們的主人,我們既依附他而生,便要辨得清主次,掂的清自己的輕重。不是所有帝王,都像先帝一樣心軟仁慈,帝王手下,你我皆是螻蟻。”


  “長姐喜歡隨遇而安,小妹卻不以為然,小妹不想做他人手下的螻蟻,小妹要做翱翔九天的鷹王,小妹要讓所有人,都匍匐在小妹的身影下。小妹不想讓自己的命運被他人掌控,小妹要做,就做掌控他人命運的人,總有一日,普天之下,小妹會是那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


  做九天的鷹王,掌控他人命運的人……這姑娘,還真是有點遠大理想。


  懶得再聽她大放厥詞,我帶著小花藜繞路輕著步伐往另一方向燈火通明的風雨長廊下走了去——


  “這個惡婆娘,狐狸精!竟然敢這麽口出狂言!殿下,她這話句句都是殺頭的重罪,您為何不治她的罪?這幾日她屢屢冒犯您,您怎麽總是縱著她啊,搞得像咱們怕她一樣……大禹國三代無帝女,祭司閣在君王的手下真是行事越來越囂張了!

  都怪先皇以前太慣著她們了,才讓她們根本沒將您當回事,把祭司閣受帝女掌管這條鐵律給忘得一幹二淨了!真是笑話,祭司閣的繼任大祭司竟不曉得祭司閣到底由何人管理,到底聽命於何人……她以為,陛下也像先皇那樣好騙麽,回宮了我一定要告訴陛下,化霖祭司在江都的所作所為,都是怎麽欺負殿下的,看陛下不扒了她的皮!”


  我挑眉興致不錯的聽著小花藜的碎碎叨念,漫不經心的應了個嗯,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手裏剛拆開的那封書信上了……


  信紙從信封中掏了出來,淡紫色的壓花宣紙上還殘留著兩縷淡淡的龍涎香氣息,輕慢的展開了整張家書,端正的筆墨中規中矩的印在了蘭花紫宣上,入目的熟悉字體仿若自帶溫度一般,令人一眼看到,便滿心暖洋洋的……


  涼娍吾妹,見字如晤:

  離京一月,兄甚想念,聽聞途中多有坎坷,兄倍牽掛,江都雨寒,水土冰涼,不知吾妹穿衣可暖,飲水可飽。臨熙險地,兄日夜憂心涼娍之安危,兄……


  字跡至此,突然停頓,然下句是:


  近日批閱奏折,腦子多少批的已經不清醒了。你我兄妹二人之間,就不用這麽文縐縐的官語來互通書信了,畢竟,吾妹有些傻,往深處寫,小涼娍可能會看不懂。


  吾妹在江都,可還吃得飽穿得暖?江都的府衙可有怠慢吾妹?雨災一事,盡力而為便是了,勿要給自己太大負擔。


  吾妹走後,宮中的桃花日益凋零,禦花園的景致大不如從前,趙丞相進宮時還感歎了一句,有吾妹在,皇宮每年得省去一大筆拾掇花園子的開支。


  一頁看完,續上下一頁:

  見暖昨日火急火燎的碰了隻老鼠進勤政殿,道是吾妹所養,吾妹走後,被貓嚇出了毛病,日夜不吃不寐。朕感慨吾妹愛好之特殊,正欲宣獸醫進宮看吾妹的寶貝老鼠,未料見暖又道,此鼠乃是吾妹給朕準備的生辰禮物……


  吾妹須得好好同為兄解釋一下,為何春帝宮人人都知曉,為兄喜食老鼠肉?

  吾妹還特意挑了隻最肥的,意欲送給為兄涮火鍋、、、


  吾妹,為兄這一世英名,全都毀在了吾妹手中。


  罷了,吾妹開心就好,吾妹的禮物,朕已收到,吾妹有心,朕甚欣慰。


  言歸正傳,江都不太平,吾妹切要小心為上,吾妹若在江都損了一根毫毛,朕必讓江都知府碎屍萬段!

  吾妹在江都,不許太勞累,繁雜事朕業已交給劉尚書去辦了,吾妹,照顧好自己就是了。


  宮中之事,切勿擔心,為兄可處理得當。


  吾妹為兄所受的委屈,兄不會忘記,回宮兄殿中的奇珍異寶,緊著吾妹隨意挑選。


  吾妹人好,便一切都好……


  心有萬言,卻僅能言盡於此,尺素太短,難寄思念。


  吾妹,早點回來。


  信末了,又特意用放大的字體突出了一句話:盼與吾妹共食鼠肉火鍋。


  讀完這封家書,我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出聲,寶貝的將家書折好護進懷中,開心的自言自語道:“八百裏加急,就為了和我算老鼠的賬,我這哥哥還真是童心未泯,可愛的很!”


  花藜頓時黑臉汗顏:“嘖。殿下你真是……陛下你真是!你們兄妹倆可真是親密無間,這才多久,八百裏的家書就蹦出來了……殿下你也就隻有在讀陛下寫的東西時才會笑得這麽開心!”


  我把書信放回袖子裏,心情愉快道:“那當然!那是我親哥哥,最疼愛我的親哥哥!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他給我送書信來,我當然開心啦!”


  花藜故作老成的搖了搖頭:“哎,先皇真是多少輩子修來的福氣,才讓自個兒的兒女相處的如此融洽,關係如此親近。想當年太上皇便與自家姐姐誅筠少公主脾性不和,誅筠少公主後來甚至還起了想取而代之的心思,被太上皇得知以後,眼都不眨一下的便將她全家給滿門抄斬了……聽說太上皇當年連少公主家四五歲大的小公子都沒放過……


  正因如此,才嚇得太上皇時期,以及先皇時期的那些少公主都活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有的堅持要搬出皇宮居住,有的直接離了京,還有的直接跑荒山老林隱居去了……


  先皇運氣好,一輩子隻有一兒一女,偏偏這一兒一女,兒子仁義溫和,女兒乖巧懂事,兒子又與女兒關係極好,皇宮中,陛下與殿下這一代,又沒有旁的少公主在,所以先皇完全不用擔心兒子和女兒會鬧出什麽不愉快,甚至自相殘殺,多好,這也算是上天對於先皇仁慈一輩子的恩賜吧。”


  “嗯,你說的對!”我輕頷首,理了理廣袖深吸一口氣:“我這個哥哥啊,打小就疼愛我。記得在宮外跟著師父修行的那些年裏,他常常偷溜出皇宮趁夜翻牆進寺廟看我,有一回還被我二哥和廟裏守夜的一眾小和尚給當成了偷東西的賊,幾棒子差些將他給掄暈了。我聞聲趕過去製止他們時,我哥就可憐兮兮,鼻青臉腫的從麻袋裏掙紮著露出一個頭來,瞧見我,還咧嘴扯出了一個傻裏傻氣的笑,從懷中掏出了一根被保護的完好無損的糖葫蘆,流著鼻涕和我說:呐,妹妹,我沒騙人,我這次再來,是真的會給你帶糖葫蘆,還是特別甜的那種。我看著宮中的小李子做了一整天,特意挑了根做的最漂亮的留給你!”


  花藜捂嘴驚呼:“不會吧!陛下小時候還流鼻涕?還被人當做賊給打了?打太子……那可是滅九族的大罪,陛下沒有下令劈了那些小和尚嗎?”


  “我父皇他倒是想,但是沒敢這麽做……畢竟那寺廟是什麽地方啊,那是我兩位師父罩著的地盤!我父皇若是敢對那地方下手,我師父非衝進皇宮揍他不可!”我揣著手心情甚好的回憶往昔,無盡感慨的道:“皇帝也是人,皇帝也有當小孩的時候,皇帝小時候肯定也會流鼻涕啊。不過你還別說,我哥小時候白白淨淨的,生的像個玉娃娃一樣,我二師父之前就特別喜歡捏我哥的臉蛋……


  嘖。聽說那會子,我父皇見到我哥鼻青臉腫的回了宮,臉瞬間就黑了,為了不讓太子被揍青臉的醜聞傳出皇宮丟他的臉,我父皇愣是把我哥關在東宮裏鎖了大半個月。


  也是那一次,我父皇深切的意識到,擁有一身不得了的武藝有多麽重要……原本我哥的武藝是同朝中的一名大將軍學的,經過那次的事情後,我父皇就把我哥的武藝師父也換成了我師父,我師父原本就在宮中給我哥還有安南侯授君德課,後來被我父皇強行壓榨,推辭不得的情況下,隻好勉強也兼任了我哥和安南侯的武藝師父,傳授他們高深功法,僅僅一兩年的時間,我哥的武功就突飛猛進了很長一大截。


  再後來他來寺廟尋我,就再也無人能攔得住他了,連寺廟裏收養的兩條野狗都被他訓導的服服帖帖……我師父說,我哥是個習武的好苗子,所以教起來不費勁,這些年來,我哥修習文武格外用功,如今的我哥,已經與十年前截然不同了。身份不同了,性子不同了,能力,也不同了……”


  “以前是太子,現在是陛下,肯定會不同了……原來,安南侯與陛下,還有殿下,你們三個是同門師兄妹啊!”花藜瞪大眼睛,一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一樣的表情。


  我咬唇點了點頭,鎮定道:“準確來說,是這樣的,我們都是出自一個師父門下,隻是,學的技藝不一樣。安南侯與我哥同師父學了為君之道,高深武功,而我同師父學的,則是玄門法術。我的曆史課,四書五經課,都是二師父教的……說來,當初我師父最看好的徒弟,並不是我和哥哥兄妹倆,而是那個安南侯。”


  花藜不解:“咦,為什麽?”


  我攤手:“因為安南侯比我哥學的快,學得好唄,安南侯打架比我哥還凶猛。”


  花藜抽了抽眼角:“啊?您不是說,國師大人誇過陛下是習武的好苗子麽?那為什麽,陛下打不過安南侯啊?”


  我頹廢歎氣:“我師父是說過,我哥是個習武的好苗子。可我師父又說過,安南侯是個習武的天才。”


  “啊?”花藜有些失望的惋惜:“一個好苗子,一個天才,怪不得國師大人更看好安南侯呢……隻是咱們至今也無緣分看見安南侯一麵……奴婢還真想一睹那位傳說中的戰神侯爺的風采呢!”


  我抿了抿幹澀的唇,亦是附和道:“以前隻一味認為安南侯長得醜,又凶,又狠,煞氣太重,所以才不敢看他。可,聽蓮枝與崖魘的形容……他好像還是位眉清目秀的翩翩公子,我突然,也對他感點興趣了,我也想瞧瞧他到底長什麽樣!若是又俊朗,又斯文,又能打架,又愛民如子,那京城百姓們將他奉為神明,也就不稀奇了。”


  花藜挎上了我的胳膊,賊兮兮的同我提議道:“那殿下,等咱們回京城了,有機會了,就去偷偷看一眼安南侯吧,反正安南侯現在也要長住京城,參政議事日日上朝,那也就是,咱們天天都可以去瞧他……選個合適的時間,咱們去一睹風采!”


  我隨和的應允:“好,沒問題!”


  走盡一條燈火璀璨的長廊,我在花藜的攙扶下登上了三層台階,繞到了一重樓閣的屋簷下。


  “殿下,九日之期就要到了,這江都的雨災,殿下有把握麽?”


  “照著眼下這個情形,大抵是沒有問題的。”


  “奴婢隻怕,萬一,有個什麽差池……”


  “世事瞬息萬變,即便是有差池,也隻能證明機緣未到……”話未說完,小腹又猛地劇痛了起來。疼痛來的太過猝不及防,陡然痛的腿上一軟,我差些一腦門摔地上去……


  “殿下!”花藜抓著我的胳膊要接住我,可身子癱軟的那一瞬,另一隻健壯有力的手臂倏然纏上了我的腰肢,猛得收力將我往懷中一帶,我這羸弱的身子便重心不穩的順勢撲進了一個染著淡淡清蓮氣息的溫暖懷抱——


  “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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