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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大禹國·一場好戲

  我陡然一嗆,悶咳了一聲。


  什麽情況,三哥生平最討厭吃海鮮?!


  那硯北為什麽……


  不曾多揣測,我便突然意會到了硯北的真實意圖……


  他鐵定是故意的!

  得知真相的化霖臉一瞬間就黑大半截了,夾螃蟹的那隻手徹底僵在了半空,幽深瀲灩的漆眸內隱隱有星火欲要燎原之勢——


  這一通拍馬屁卻拍在了馬蹄子上,委實讓她很下不來台。


  三哥冷臉收回了那柄玉骨折扇,麵不改色的給自己斟了杯酒水。


  後麵的小黑卻仍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自個兒咋咋乎乎也就算了,還拉著邊上的硯北一起激動討論:“哎硯台疙瘩,你看見了沒,咱家大人今日運氣真好!這平日裏百十頓難碰一筷子的菜,今兒竟然全都堆進碗裏了……看樣子,倒像是何人有心為之,這人泰半是和咱家大人有仇吧!哈哈哈,能幹出這等損事,還能委屈咱家大人憋著不發火的……不會是帝女殿下您幹的吧!”


  黑鍋莫名其妙就甩到我頭上了,我握著酒盞正要拿起來飲的那隻手臂陡然頓住了,哽了哽,蹙眉糾結道:“不是我……”


  瞧小黑興致勃勃的還要問,我無奈用眼神示意他看化霖那頭……


  硯北憋笑憋得滿臉通紅,低著頭努力克服自己心底的洶湧衝動,一張秀氣的臉龐表情扭曲的幾近猙獰。


  小黑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這才發現化霖還夾在筷子裏的那隻大螃蟹。


  臉上的笑意漸漸轉變成了濃濃的嫌棄,小黑皺緊了眉,故意言語戲謔道:“原來是化霖大、啊,化霖祭司啊……我還以為是帝女與大人打情罵俏,才鬧出了這一出呢!既然是化霖祭司夾的,那也沒什麽好笑話的地方了。畢竟化霖祭司與我家大人又不熟,應是也不曉得,我家大人不喜吃海鮮,最近在忌嘴。


  不像帝女殿下,帝女殿下與咱家大人素日便親近,總是在一處玩鬧慣了,我家大人品性如何,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帝女殿下都一清二楚。


  正因清楚,所以咱家大人尋常時,總被帝女殿下拿捏的穩穩的。若不說這一滿碗魚蝦海鮮丸子一類的是化霖祭司所為,小的還真就一門心思堅認是帝女殿下弄過來欺負我家大人的……咳,方才言語多有冒犯,還望化霖祭司多多包涵!”


  化霖筷子裏的大螃蟹哐當一聲掉回了瓷盤子裏。


  四下的目光也被螃蟹落盤的這聲悶響給吸引過來了,包廂內一時倏然鴉雀無聲,噤若寒蟬。


  被硯北暗著裏擺了一道,化霖吃了個啞巴虧,但化霖這人說到底也不是什麽好招惹,願意悶聲吃癟的主,筷頭螃蟹掉下去後,化霖冷著臉,咬牙壓製住了眼底的熊熊烈火,保持鎮定的將筷子從容的收了回去,搭回了碗邊。


  犀利的美人眸再抬起,化霖將話鋒對準了三哥身後憋笑快憋出病的黑衣硯北,一字一句,冷漠開口質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硯北大人?不是你告訴我,大人最喜歡吃海鮮的嗎?你騙我?”


  “呃這個也不算是騙……”硯北猛地抬頭,臉上神色立時變得沉穩凝重了起來,理直氣壯的字正腔圓回道:“可能是卑職記混了,大人近來常與殿下在一處,卑職也許是將殿下的喜好,記成了大人的喜好……卑職也沒想到,化霖祭司私底下向卑職打探大人的飲食口味,是做這用途。卑職追問過化霖祭司,是化霖祭司自己不肯說出真相。


  化霖祭司這般神神秘秘……卑職也隻是將卑職所知道的,告知祭司,而卑職也沒向化霖祭司保證過,卑職記著的這些事,就一定不會錯,如今化霖祭司在大人這碰了壁,怎能將錯處歸於卑職身上呢。卑職是侯府的侍衛,即便是卑職有心隱瞞,也是合情合理,關於大人的喜好習慣,卑職願意告訴化霖祭司,是看在祭司曾與大人有過的那一絲絲情分上,不告訴祭司,是卑職身為侯府侍衛的本分!卑職,無權將大人的私事泄露給祭司,祭司若是想知道,大可親自來問大人。”


  正經穩重的道完這番話,想了想,趁著化霖還沒反應過來該怎麽對付他時,又殺人誅心的猛補了一刀:“況且,連殿下都從未私底下向我們打探過大人的愛好與習慣,殿下對於大人的了解,全然是源於日常生活的觀之入微。是殿下讓卑職堅信,隻要有心,又何須借他人之口,來了解自己所在意的人。”


  隻要有心,又何須借他人之口,來了解自己所在意的人……不錯啊,硯北這家夥倒真能稱得上是出口成章啊!這話說的還真有些道理。


  果不愧是那位文武雙全的安南侯調教出來的人,與旁人家的侍衛就是不一樣,個個都是伶牙俐齒的。


  哪似我身後這兩位明麵上的皇宮暗衛統領,實際上的木頭疙瘩。他們若逢上什麽事,也就隻會拔刀喊殺,都快成冰冷沒有靈魂的殺人傀儡了。


  此話化霖聽著自是猶如耳刮子扇在臉上,一陣陣的臉生疼。


  本就犀利的目光漸凶煞了起來,化霖抬掌砰的一聲拍在了桌子上,高傲斥責:“放肆!你竟敢戲弄本祭司!”


  圍桌而坐的眾人皆是被這一聲震動給驚得渾身一抖擻,兩位欽差的酒意都被化霖拍散了兩分,彼時正不明所以的麵麵相覷,再將不解目光投回化霖的身上……


  三哥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花藜端著酒壺忍不住的想衝上前,卻被我及時抬手攔了下去。


  我其實挺想看看這女子還想整出什麽熱鬧大戲來演來著。


  小黑見苗頭不對,便趕緊嬉笑著替硯北向化霖賠罪,好言好語的幫忙打圓場:“哎,祭司大人息怒,息怒,生氣不好,生氣對女子皮膚不好,容易老的快。其實不管海鮮到底是大人的喜好也好,還是殿下的喜好也好,左右今晚都是給帝女殿下與兩位欽差大人辦的洗塵宴,這海鮮出現了,也不算是不合時宜,咱家大人最近忌口,這碗海鮮,換給帝女殿下便是。


  硯北他,也並非是存心戲耍化霖祭司,我們侯府的確有鐵律,未經允許,侯府侍衛是絕對不能將侯爺與府內大人的隱私泄露出去的,這是侯府上下好幾輩的底線……再者,我家大人也說過,殿下的喜好便是他的喜好,殿下開心,他便開心,所以今晚之事,純屬誤會,誤會。咳,我看今晚這海鮮做的都挺不錯的,殿下或許會喜歡,不如,大人把這碗海鮮,換給殿下?”


  我聞言蹙了蹙眉。


  三哥冷冷掃了那碗海鮮一眼,語氣寒涼刺骨道:“東西已經涼了,撤下去吧。辰兒想吃的,自有本官為她準備。”


  硯北與小黑相視一眼,猶豫少時,方聽從命令低頭道了個是,將他麵前那碗盛滿化霖濃濃愛意的海鮮給端了下去,順便幫他換了一副幹淨的碗筷。


  一場鬧劇算是在三哥的冷淡言語下進入了尾聲,化霖見狀,本是紅潤的桃花麵徒添了一層又一層的白霜。


  而三哥後麵道出的那句話,更是讓化霖如遭晴天霹靂——


  “既然祭司都已入席了,那四位統領,也一同坐下吧!煩請花藜姑娘再幫忙取四副新碗筷來,今夜知府熱情款待,吾等自當不醉不歸。”


  三哥此話一出口,化霖便猛地抬頭,不可思議的看向了三哥。


  在場眾人遇此情形俱是大眼瞪小眼了,蓮枝與崖魘相繼向我投來詢問的目光,企圖征求我的意思。


  小黑與硯北倒是顯得頗為平靜淡定,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會是這個結局。


  兩欽差大人心如明鏡的笑了笑,一唱一和道:“是啊,還是侯大人考慮周全!大統領與蓮統領可都是陛下身畔的暗衛統領,官居正三品,比葛知府與莫縣令的身份都尊貴,此席,自然是吃得的。硯北大人與墨、咳,小黑大人,乃是當朝安南侯身邊的兩個親信,這兩位小大人,代表的乃是安南侯的臉麵,故,與諸位同桌,也不算是委屈了諸位。”


  “何大人所言甚是,都是皇家侯府的人,的確容不得怠慢。祭司身份再怎麽尊貴,也是個沒有品階的皇家使喚丫頭,幾位統領便不一樣了,都是身上有官銜的人,冷落不得!葛知府,你認為呢?”


  狗屁知府抽了抽唇角,緩片刻,很識時務的趕緊賠笑下令:“來來來、來啊!還不快給四位大人添席位!”


  候在門外的府衙侍女聞令有條不紊的並做兩排進了廂房,開始手腳利落的給我身畔添座位。


  我側首向蓮枝使了個應許的眼神,蓮枝會意的提劍抱拳一禮,隨即帶著崖魘在新添的四處位置旁找合適的座位安置下來。


  察覺到身後的丫頭久久沒動靜,我好奇的回首朝後方人影看去……


  一抬眼,便見花藜正端著酒壺,眼神淩冽,虎視眈眈的瞪著三哥身畔的粉衣女子……這目光,似恨不能將她瞬間剁成一千塊一萬塊才好……


  太招人留意了,這個笨丫頭,怎能在這時候流露出了自己的本心呢。


  若讓化霖曉得她的真實身份了,不知又要如何折騰才肯罷休。


  我抬袖掩唇輕咳,意欲喚醒她:“咳,花藜……花藜?”


  低聲叫了兩遍,她還沒緩過神來。


  倒是那臉色比我身畔坐著的這位縣令夫人臉色還煞白的化霖先一步昂頭朝我看了過來——


  目光順著花藜的袖口往上攀的那一瞬,忽有一枚小石子從崖魘落座的那個方向射了過來,石子兒微小且僵硬,極難察覺的撞上花藜手裏捧著的那隻烏色酒壺,石子刺破壺身,砰地一聲,整個酒壺都從花藜的懷中炸裂了開——


  “啊!”花藜驚呼著往後跳了一步,驀然回神,酒壺碎片嘩的一下全落在了地上,醇香的酒水濺了她滿袖。


  這個笨丫頭!


  我佯作不悅的衝她責備了一句:“毛手毛腳的,成何體統!方才三哥吩咐你去準備四副幹淨碗筷,你可是又忘記了?還不快去!”


  花藜將將才從渾噩中清醒過來,這會子尚還有些摸不清楚狀況,聽我低言嗬斥了,便委委屈屈的低頭哦了聲,顧不得再收拾地上的酒壺碎片,就趕著出門去廚房尋幹淨碗筷……


  崖魘與蓮枝端坐在兩位欽差大人兩側,小黑與硯北則對著我身畔新添出來的兩個空位犯難,不知所措了少時,終是忍不住的開口喚了三哥:“大人……”


  小黑膽大支使道:“大人您往那邊挪挪……”


  三哥聞言,微擰的眉頭舒展了幾分,麵不改色的挪到了靠近我的位置坐了下來,把自個兒原先的座位以及左手邊的空位讓給了小黑與硯北。


  於是小黑與硯北就很有眼力見的橫插兩腳在他與化霖中間……


  化霖另一頭本是空著位置被蓮枝占了去後,她便成了挨著蓮枝而坐的人了,彼時見小黑與硯北兩個粗人湊了上來,便目露嫌棄的、出自本能的往自家長姐那頭擠了又擠——


  淡淡的清蓮香回到了身邊,我壓製住心底的歡喜,繼續端起酒盞飲酒。


  酒水剛沾唇,酒盞便被一隻骨節分明,白皙如玉的大手給搶了去。


  我詫異的舉著胳膊飲了個空,愣愣的看向玉手的主人——我那清風朗月一般的神仙三哥。


  “三、三哥?”


  他一點兒也不見外的舉杯替我飲下了那盞我沾過唇的酒水,攬袖輕將杯盞落案,瞥向我的目光溫意繾綣,溫文爾雅的與我淺淺道:“你已經喝過十杯了,不能再喝了,縣令夫人所言極對,你本就身子虛弱,體內寒氣重,不宜再飲涼酒。貪杯,可是會傷身的。”


  十杯……


  他方才難不成,在留心數著我喝了多少杯?


  原來,是真的沒有不管我。


  連縣令夫人與我講的私下悄悄話都聽見了……看來是真的將十二分心思都放到我身上了。


  我癡癡的凝望著他那張俊美若天人的容顏良久,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淡淡一笑,點頭道:“好,我不喝了。”


  酒是用來消愁的,無愁了,自然也無需再飲酒了。


  花藜小跑著將四副碗筷送進了客廂來,碗筷擺放在新添入席的四人麵前後,小丫頭又乖乖的重新擇了一壺陳年佳釀,捧在懷中杵在我身後立著。


  縣令夫人親手為我夾了塊山藥片,善解人意的提議道:“這位女官大人亦是身有官銜,身份不凡,既然諸位都坐下了,不如殿下也讓女官大人入席吧,人多熱鬧,就當除一除江都連月來的晦氣。”


  我倒是正有此意,她這麽一說,恰好給了我順水推舟的機會。


  我偏頭同身後的小花藜吩咐:“去搬個椅子來,陪縣令夫人坐下吧,縣令夫人說的沒錯,接風宴麽,人多些甚好,熱熱鬧鬧的,總比滿席間的阿諛奉承,假麵做戲來得好!”


  最後這句話是說的何人,大家都心知肚明。


  葛知府臉紅的又灌了一口悶酒,化霖則僵著臉色坐在蓮枝身畔,一隻纖細嫩白的柔荑緊緊攥在青綠瓷酒盞上,大有企圖一手將之捏為齏粉的趨勢……


  小花藜反應遲鈍的驚訝哦了聲,對著我的背影欲言又止了兩番,後還是下定了決心搬凳子過來陪我們一起坐下了。


  眾人俱是落座安穩了下來,我見席間諸位大人臉色各異,便冷淡的提醒道:“時辰也不早了,諸位勿要客氣,動筷子吧!都不要太拘謹,就當做,這是場普通小宴,宴上的都是新朋。也別再時刻心底念記著什麽公主欽差與祭司了,大家隨心就好。在宮外,沒這麽多繁瑣規矩。”


  “是,殿下。”


  得了我此話,兩位欽差與葛知府,莫縣令才稍稍放鬆了下來,接著舉杯飲酒,相互客套。


  我也拾起筷子去夾了片口味清淡的黃瓜,可黃瓜還沒來得及進嘴,身邊的三哥便故作有恙的輕咳了兩聲……


  我不明所以的頓住了手上動作,扭頭好奇看他:“三哥……你怎麽了?涼酒喝太多,嗓子不舒服了。”


  他眉峰一挑,很是認真的靠近我,壓著聲,一字一句的似委屈,又似孩童索寵一般,鄭重向我控訴:“嗯,酒水喝多了,須得壓一壓,隻可惜碗中空空如也。我見書上說,前朝有個姓李的狀元好飲酒,一日不飲上三大碗的酒水,便難以入眠,世人皆道他是酒鬼,整個京都無一達官顯貴,願意將女兒許配給他做妻子。可唯有一當壚酒娘,對他倍加傾慕,兩人一見如故,借酒為媒,久而久之,便成了一對琴瑟和鳴的恩愛夫妻。


  狀元每晚飲酒,酒娘都會親手為之做上幾碟子拿手好菜,待其喝的微醺欲醉時,為其夾菜解酒意。後來,此事傳入民間,廣受百姓們傳揚羨慕,是以酒醉彌喉,紅袖添菜,也成了當時京都口口稱讚的一段美好佳話。”說完,流光溢彩的星眸內溢出了淺淺幾絲笑意:“今夕飲酒,碗中空蕩,難免心生感慨……夫人,你覺得呢?”


  “我覺得、”我嗆了一聲,有點琢磨出他的話中深意了,拿他沒法子的羞窘嗔怪道:“三哥你想讓我給你夾菜,直說不就行了?還同我講前朝的典故拋磚引玉……三哥真是學壞了。”


  筷子夾著的黃瓜改為送進他碗中了,我臉頰發熱的攬袖再為他夾上兩片素青菜,趁著席間人各自飲酒談天論地去了,便更加肆無忌憚的挪板凳往他身邊擠了擠,筷子伸到紅燒排骨的上空,我又突然想到了小黑早前說過,他在忌嘴……


  “三哥是為了老侯夫人的冥壽在戒葷麽?”我細心的問他,他扯了扯唇角,眼裏笑意深深,用著僅有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回應我:“嗯,戒葷可表尊重,如此方不算是衝撞神佛。”


  我點頭:“哦……那就多吃點素菜。”


  我繼續用心的給他挑桌上的素菜夾過來:“酒水這種東西,喝多了的確不好,咱們這還是在外麵,處處都需要設防。三哥你也少喝點酒水,江都天氣潮濕,外麵的溫度又涼,酒入腹太多會上火的。到時候身體不舒服,找郎中來看病都不方便,萬一又加上一點水土不服,很容易病倒的,多吃青菜,我師父說吃青菜能長個!”


  他淡笑著調侃:“我就算不吃青菜,也比你個頭高。辰兒多吃點青菜或許還能再長長。不過,不長也沒關係,辰兒現在就挺好。”


  我癟嘴委屈:“說你呢,怎能扯到我頭上來?個頭高,未來夫君容易有壓力。”


  他眸深處有繁星點點,勾人心弦:“我本來就比辰兒高……無妨,辰兒怎樣,我都能接受。”


  我夾了一堆豆芽送進他的碗中,麵紅耳赤道:“你啊,好好吃飯去吧!吃完飯,我帶你出去看星星。”


  “今夜,會有星星麽?”


  “按理來說,不會。”


  “那去哪看星星?”


  我驕傲的昂了昂下巴:“沒有星星,可以變星星啊!上次破廟裏的流螢,不就是我變出來的麽。”


  他寵溺的輕笑,也給我夾了塊排骨:“都依你,快吃吧,飯菜要涼了。”


  “好。”我聽話點頭,捏著筷子就打算先填飽肚子,目光無意間掃過化霖那個方向,卻正瞧見化霖雙眸無光,神情呆滯的拄著手裏一雙紅木筷子若有所思著……


  這樣一鬧,她怕是要恨死我了吧。


  ——


  酒過三巡,我借著出來透氣的幌子終於帶著花藜擺脫了客廂內燭光酒氣的壓抑氛圍。


  說來卻是也巧,我和花藜剛繞到客棧後院的一處巨石堆積而成的假山前,就撞上了正在同蓮枝訴苦的化霖——


  彼時那趙家姐妹二人便逆光立在假山正前方隔著重重枯葉樹影的八角亭子內,亭中燈火被風吹的忽明忽滅,粉衣大祭司衣袂飄飄猶似仙人臨世般,被盞盞碗口大、絹布修剪而成的粉荷花簇擁著,端著萬人之上的架子,冷漠威嚴道:“帝女又怎樣!祭司閣乃是護佑她上羽皇族世代安穩,社稷平安國祚綿長的聖地,她有何資格不敬重我!竟然還讓我和丫鬟,和侍衛坐在一個桌子上用膳,她這分明就是在折辱我!

  長姐,你是皇家的暗衛統領,跟了皇帝太多年,被他們壓迫的沒了棱角,失了曾經的自己,為她們說話為她們辯解,我能理解。方才的那些言語,我不怪你,但我希望,長姐你能分得清親疏遠近!

  你先是趙家的大小姐,後才是皇帝身邊的暗衛統領。皇家令你自幼便失了自由,成為了一名冷酷無情的殺人凶手,是皇家害你永遠隻能做個見不得光的皇室走狗,是皇家剝奪了你身為丞相千金的榮光。


  皇帝帝女是你的主子,卻不是你的親人,我們趙家才是你的娘家,我才是你的親妹妹!你理應,向著我說話的,她上羽涼娍不過是個沒教養的野孩子,你這麽護著她,不值得!你是我姐姐,是我親姐姐,你是我趙家的女兒,你姓趙,不是上羽!”


  燭光盈盈下的蓮枝提劍轉身,背影向我,亦用著毫無溫度的語氣沉沉回應:“令我失去自由的,不是皇族,害我變成一名冷酷無情的殺人凶手的,也不是上羽家。蓮蕊,從始至終,都是趙家先拋棄了我,是父親,是你們,先不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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