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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哥哥才不是那樣呢

  “聖尊師傅,我有個問題。”


  “說。”


  “我這一套真訣練下來,原本身上的傷是不是已經好了?”吳逸麵向窗台明月,回想起在意識深處領悟法訣時所知的,此法運用不同於普世皆用的道門修法,尋常仙人需要每日特定時辰靜思存想運功,吸收日月精華,持之以恒,即使成仙後,這個過程也不能鬆懈;而元天妙真訣不同,他隻是心念一動,什麽都沒有做,身體就已經自動吸納月光,如今隻覺得一口玄氣在胸,凝聚不散,渾身毛孔舒張,通體舒適。他躺在床上向聖尊問道。


  “不巧的很,這套口訣練成之時萬事皆如意,可你才剛起步,得等你練到氣盈五體,神意漸成,才能自己治好傷。”聖尊沒有發脾氣讓吳逸悄悄鬆了一口氣,又道,“那聖尊師傅,您神通廣大,為什麽就不能一口仙氣吹過來把我的傷治好呢?非要附在我身上才能治傷嗎?”


  聖尊不屑地一聲“嘁”後,道:“你想得倒美,雖說我修仙大成後一竅通百竅通,但細究起來修仙仍是術業有專攻。有的神專擅煉丹,有的專擅行雲布雷,有的神專司降魔,你總不能讓千裏眼去做順風耳的活。很不巧,本尊諸法皆通,治自己無礙,唯獨不怎麽會治別人,我的一口仙氣若離了我隻能活人一時,沒法救人一世。而且,讓本尊附身這是天大的機緣,你不樂意?”


  “樂意樂意樂意!”吳逸慌忙點頭承認。


  “樂意就好。”聖尊輕哼一聲。


  吳逸揉了揉自己那雙眼睛,他初修鳳目,一開始還沒覺得有什麽,但現下有了閑暇,再想起來,這個名字似乎有些不對頭。


  “聖尊師傅?”


  “說!”


  “您原身是不是鳳凰?”吳逸壯著膽子問了一句。


  聖尊竟然真發了脾氣,罵道:“你才是鳳凰呢,你全家都是鳳凰!”緊接著,吳逸的胸口頓時一緊,原本的暗傷似乎頃刻就要發作。


  “不是不是等會!你不是鳳凰為什麽教我的神通叫鳳目?”


  胸口處馬上就要崩裂的劇痛又一下子消散,聖尊語氣恢複了平靜,奇道:“就這?本尊自己的神通法術你眼下要學還差得遠,當然就隻能教你個別人的。”


  “別人的?”


  聖尊嘿嘿得意道:“灌口二郎神的,怎麽樣,也算不虧了你吧。”


  “我去!”吳逸驚得坐起身來,“二郎神楊戩?”自己這個師傅總能在某些時候讓他大吃一驚。


  “誰跟你說二郎神叫楊……”聖尊本來笑著便要反駁,但話至一半又改了口道,“算了,姓楊也勉強算沒錯。這鳳目是我打賭贏過來的,你要練好了,我就教你我的眼功,睜眼兩道金光就能直達三十三天,射衝鬥府,厲害吧?”


  “二郎神不就姓楊麽?”吳逸一時間搞不明白自己師傅話裏的意思,但說到二郎神,他想起了白日裏與李雲英立下的約定,要給她講故事。


  鑒於如此,吳逸打算讓聖尊師傅給自己講講這世界的神仙趣事,好讓自己到時給小姑娘講不至於踩雷。結果,聖尊又一下子以靜修為名,自顧自遁入了心口,吳逸叫了幾次都毫無響應。


  沒轍,誰讓她是師傅呢。


  話說回來,既然她原身不是鳳凰,那為什麽對別人說她是鳳凰那麽大反應。


  ……


  長夜未過,陽城縣的另一邊,一處寬大富麗的豪宅裏,此時仍是燈火通明。


  一具肥碩的身軀包紮著層層紗布,在床上不住地哭訴道:“爹啊!您要給孩兒做主啊!”


  這正是日頭裏那個被李雲英單手摔得七葷八素的跋扈紈絝子弟。他平日囂張慣了,無處秦樓楚館不仰其顏色,聽聞近日有個彩雲間聲名鵲起,女掌櫃生得國色天香,便起了色心,欲要前往一睹芳容調戲一番,結果不小心與出來的吳逸發生了口角,反被李雲英摔得一身淤青紅腫。


  他是陽城縣首屈一指的陶商富豪沈家的末子,富商沈山年過半百又得一子,苦心半生,家中前兩子已做了官或在外經商,家業已穩,故而對這個三公子尤其寵愛,任其揮霍。


  聽聞兒子受了傷,沈山一方麵雖覺得兒子近日確有些行為不端,但見他一身的淤青紅腫,心中又軟了下來,溫聲道:“季平,好好養傷,莫亂動,這彩雲間的事,明日爹自會替你討個說法。”


  “爹啊,那彩雲間幾個小娘皮欺人太甚,把她們店給砸了,還有那個不長眼的書生,你也要替我找出來,疼死我了哎喲!”沈三公子盡管沒有傷筋動骨,卻也叫得如同殺豬般。


  “好,好,爹答應。”沈山安撫了一番兒子的情緒後,才緩緩離開他寢屋,獨自一人在月下廊院中踱步。


  彩雲間……


  這彩雲間近日的名聲,沈山也早有耳聞,聽說一位姓白的美貌女子獨力操持之下,頗具口碑,隻是隔行如隔山,自家的陶瓷生意既與她沒什麽利益衝突,他也並不如何關注。隻是聽說,開店起後偶有些欲要生事的對手商家,到頭來都不了了之,自服了軟,都傳聞那女掌櫃經營有道。


  如今,彩雲間與自己的小兒子扯上了關係,他就不得不出手了。


  一家小小的衣裝鋪子,就是那掌櫃手段通天,我也不信他還能與我家財相抗。


  打定主意,沈山眸中冷光一現,便自回到了自己寢屋,熟練地撚起幾根香,朝著家中供奉的武財神趙公明神龕恭敬地敬了柱香。


  這是他經商一直便有的習慣,每日皆向財神上香,以求次日諸運亨通,多年來一直順風順水,不曾出過風浪。


  上香完畢,便在丫鬟伺候下換衣入睡了。


  ……


  “沈山……沈山……沈山!”


  迷蒙之中,沈山似是聽見有人呼喚自己,聲音悠遠而有威嚴。


  他睜開眼睛,隻見自己身處一片白茫茫無邊之境,眼前祥雲數道翩然而來,那祥雲之上霞光豔豔,於左右仙童護擁之中,一人金甲長須,右手執金鞭,騎虎而至。


  正是自己神龕中所供奉的武財神趙公明。


  沈山生平第一次見得顯聖,嚇得慌忙拱手跪拜:“小民拜見財神老爺!”


  趙公明奮起威容,厲聲喝道:“沈山!你可知錯?”


  沈山嚇得頓時魂不附體,身子亂顫,口中卻仍道:“小民……小民不知。小民曆來經商誠守本分,得財實無半點取自不義,也未曾行謀財害命之事啊!”


  趙公明凝眉肅容,正色道:“本座念你早年力行本分,買賣有道,故此佑你一路經商皆無大禍,不料,你育兒無方,縱容揮霍,你那三子仗父之財,一路上縱惡奴欺壓良善,坑害店家多處,據本縣城隍所報,近日更是見一衣裝店掌櫃貌美,企圖故技重施!你說,你是否無錯!”


  全都被財神爺知道了?

  沈山心中好似塌了一般,瘋狂磕頭,哭叫道:“財神爺明鑒!財神爺明鑒……末子遭受彩雲間一女子所傷,哭救於我,我才欲要討個說法,絕無任何不軌之心啊!”


  趙公明又道:“你那三子,光天化日之下囂張跋扈,為人品行不端,分明是他在門前對書生出言不遜在先,豈能怪他人動手,不報到人間官府已是他大幸,你豈能因其動起不軌之心!”


  趙公明聲若洪鍾,字字皆敲在沈山心上,嚇得他身子巨顫,不敢再做辯駁,隻顧連連磕頭。


  “縣內其餘諸家店門也多奉我位,本座也自其他百姓口中聽聞你三子惡行。今日本座既臨,不如,讓他吃本座一金鞭,斷他一手,以示懲戒。”趙公明說著,右手金鞭舉起,似要施法。


  沈山聞言更是心膽俱裂,慌忙磕頭磕得更加猛烈,哭叫道:“求財神老爺開恩,求財神老爺開恩哪。我那三子未經嚴教,是父之過,實在不該由他受苦,求財神老爺開恩啊!”


  趙公明喝道:“那你可願從此管束逆子,不許讓他再行任何飛揚跋扈,傷天害理之事,更不許尋釁彩雲間,遷怒他人?”


  聽得財神爺似有意開恩,沈山急忙叫道:“小民願意!小民願意!小民今後定當管束末子,不讓他踏出家門一步!若有違背,自願受天降雷劈!”


  趙公明收了金鞭,肅容稍緩:“若再讓本座聽到你父子二人有食言之舉,便如此物!”


  財神言出法隨,沈山麵前當即出現一枚黃金鑄就的錢幣,隨即“哢”的一聲斷為兩半,落在沈山方才磕頭之處,那錢幣上斷裂的一麵,正是刻著一個“財”字。


  “小民知道!小民知道!”


  沈山驚得一身冷汗,蹭地坐起身子,卻才發現,自己身處床榻之上,眼前並沒有什麽武財神趙公明。


  是夢?


  正當他如此覺得之時,他眼前蓋著的被窩之處,斷做兩瓣的金黃色錢幣,正安安靜靜地躺在上麵。


  那個從中間斷開的“財”字,格外顯眼。


  沈山腦袋轟的一聲。


  這是真的……


  距離沈家大宅上空的五六丈處,一個苗條的少女虛影,正饒有興致的觀望著下方的一切。


  “財神爺爺,這回借你名號托夢一回,別見怪啊。”


  語罷,少女嬌然一笑,身化虹光,“咻”的一聲,縱逸而去,直飛向黑夜中陽城另一側的彩雲間閣樓,頃刻便至,沒入緊閉的樓上門窗裏,進入了溫軟床榻上一位熟睡著的少女的身軀中。


  李雲英悄悄睜眼,看了下屋內另一張床頭,姐姐白蓮衣酣睡正濃。


  話說,剛剛去沈家的一路上怎麽好像聞到了一絲絲鬼氣?


  若說有鬼,卻又一下子消失了……


  ……


  “子時已過許久,幽鬼沒有回來,八成是折在裏頭了。”


  遠離陽城縣的枯月嶺地脈深處,幾點燭光幽幽明滅,將兩張王座照得半明半暗。


  在黑袍對麵的另一處石座上,坐著一隻張著蝙蝠雙翼,兩手過膝,身量瘦長的妖怪。


  枯月嶺二當家,夜蝠王。


  “看來陽城縣確實有些修行的人在裏頭。”黑袍沉吟了一陣,低聲道。


  夜蝠王張開怪嘴道:“幽鬼有隱氣珠的子珠在,都沒能逃回來,要麽就是城裏有龍虎境大成,甚至邁入九轉的天師宗修士,有靈器識破了鬼氣。要麽就是修士未必有龍虎境大成的道行,但它貪吃誤了事露了馬腳被殺。”


  黑袍卻是搖搖頭:“雖然也有道理,但我總覺得內心不安,前些日子我以卜算之術算出,城裏似乎還有什麽……”


  “既然大哥如此擔心……”


  夜蝠王黑色無瞳的深邃細眼中精芒一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便隻好我去看個明白了。”


  黑袍微微抬頭,疑道:“二弟你去?不行,過幾日我便凝得第六轉妖丹,不必如此費神。”


  夜蝠王冷笑道:“大哥不必擔心,我已有盤算,天師宗的九轉境高手我曾領教過一二,知道些對麵的手段,前幾日我遙望城裏氣象,一脈平和,雲中並無道氣。若真是九轉境高手親至,總會留下一二分雲氣的蛛絲馬跡。幽鬼與黑豹失利,多半是由於道行太淺輕敵心貪,我自成妖丹,又有法寶在身,遇了強手,總有逃生把握。”


  “……”


  黑袍沉默了半晌,隻得道:“好吧,明日你去城中一趟,不管結果如何,務必回來告訴我。”


  “小弟夜蝠王領命!”


  ……


  “你問住這兒的那位外地公子啊,他起早得很,天才剛亮,就起來了,說去城北翠玉齋買文房四寶去了。現在都辰時了,還沒回來呢。”


  聽著酒家小二的話,李雲英叉腰皺著秀眉氣哼哼地道:“說話不算話。”


  她抬起一條長腿,踏在酒家門前的一張長凳上,擺出一副非要坐著等他回來才罷休的樣子。


  城北翠玉齋門前。


  吳逸孤身一人在門口轉了不知道多少圈,終於惹得翠玉齋掌櫃急了,驅趕道:“去去去!不買在我這走來走去作甚?”


  吳逸悻悻一溜煙小跑開去,不覺間,已經到了陽城北門的城門附近。


  原本隻是為了躲避給李雲英講故事而到的翠玉齋,這一路下來,吳逸忽然間發現,不過一夜而已,自己的體力已經較昨日遠遠強了不少。一溜小跑下來,自己不僅連氣都沒換,反而體力越跑越是充沛,玄氣在胸,對身體的助力竟如此之大,宛如脫胎換骨。


  吳逸飛快瞥了一眼四周,見四下無人,他兩手搖擺,躬身蓄力。


  起跳!


  整個人拔地而起,吳逸眼前的視線,一下子就與眼前城牆頂上並肩而齊。


  落地時,吳逸的雙腳並沒有發出預料中那樣激揚塵土的衝擊,而是足尖點地而落。


  這一跳,足有五丈高。


  “聖尊師傅,養氣境的修士都這麽誇張的嗎?”吳逸此刻才對自己的身體能力有了稍微清晰的認知。


  “知道本尊的功訣妙了吧,尋常人如果沒有指點,隻自己一人苦練養氣功法,要到練出一口玄氣,至少也得三四十年,而要到能練出神意天人感應勉強施展微末道術的存神境,又得至少幾十年。你前些日子認識的那個牛鼻子的天師宗已是人間道門大宗,他尚且花了五六十年才堪堪進至龍虎境,你呢,雖隻剛剛邁入養氣境,得了玄氣在身,卻不光脫胎換骨,且已能施展鳳目這樣的道術神通,單論身體而言,已經遠遠超過許多存神境的修士了。”聖尊哼哼似的炫耀著。


  才隻過了一天就有如此巨變,吳逸此刻終於能體會到,前世英雄電影裏,主角突然獲得超能力時的激動心情。


  這實在是難以言表。


  如果不是在城裏的話,他真想肆意奔跑跳躍,享受著風掠過的快感,看看自己的極限在哪裏。


  興奮的心情並沒有維持多久,吳逸理智恢複後,便又覺得自己太樂觀了。


  這世界可是有妖魔鬼怪的,自己又是什麽聚妖之體,但凡是個妖怪見了都想啃,自己眼下這點程度,如果在英雄電影裏,或許還能耍耍帥,真遇上了妖怪,沒有聖尊師傅相助,可能就跟送恐怕沒什麽區別。


  離了聖尊,自己雖然就不再是聚妖之體,卻也沒了最大的倚仗;聖尊在體內吧,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吸引到附近的妖怪,雖然有《元天妙真訣》在身,但修行漫漫,這功法又是鬼神難容的奇功,自己卻要連過三災才算功成。


  等會……三災?

  如果這功法與前世他所知的套路相似的話,吳逸心中抱了一絲希望,遂向體內的聖尊師傅呼喚道:“聖尊師傅?”


  “有話就說。”


  “這功法必須得過得三災才算功成長生嗎?”


  “沒錯,怕了?”聖尊揶揄道。


  吳逸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繼續問道:“是修仙的都會曆雷劫這些嗎?有沒有什麽不用經曆三災的法子神通?”他很想套出對麵會不會什麽七十二變之類的。


  “雷劫?單單隻雷劫的話因人而異吧,有些需要有些不需要,至於說三災渡劫的法術,你想現在讓我教你?”吳逸還沒說完,聖尊卻似乎明了他心中所想,直接說了出來。


  “有法子?”


  “有。”


  雖然想過這個可能性,但她真說出來時,吳逸仍不免高興。


  然而,聖尊接著卻道:“三災必須得曆,怎麽曆法子可就多了,不過,你還沒學會走路,就想著飛天了?先堅固本源玄氣再說吧。”


  也是,吳逸自覺離三災到來還遠著,眼下沒必要想那麽遠,於是又想起今日躲著李雲英的事來,便問道:“師傅,這給李姑娘講故事的約定既然立下了,我也不能總躲著啊,要不您給我想個辦法?”


  “想什麽?你腦袋瓜子裏稀奇古怪的故事一大堆,天上姓李的神仙那麽多,本尊連她是天上哪司所屬都不曾聽過,怎麽幫?”聖尊此時卻一副高高掛起之態,在他心口裏打個嗬欠,又隱入了深處。


  吳逸一連叫了幾聲,裏麵都沒有任何回應。


  看來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


  兩刻鍾後,李雲英眼前終於出現了吳逸的身影。


  “姓吳的,你答應了今日要給我講新故事的!”李雲英秀眉倒豎,氣鼓鼓地踮起腳丫子,擋在了吳逸麵前。


  吳逸心想: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但臉上還是保持著微笑道:“李姑娘誤會了,在下呢,是前去翠玉齋買了新筆,未曾忘記與姑娘所約。”


  果然,他提起手,手裏正握著一杆全新的狼毫筆。


  李雲英一把攥住他握筆的手,力道仍是那般不容拒絕,吳逸不由自主跟著她直走到酒家裏一張酒桌旁,看著她皓臂細長,力量卻是連變強後的自己也覺得萬難違抗,心裏開始覺得,仙女手勁都這麽大的嗎?

  “講!”李雲英將他摁著坐在長凳上,半撅著嘴,以手叉腰道,“你講好了,本姑娘高興,也不會虧待你。”


  心中想了幾番,吳逸回想起路上途經的廟宇裏供奉的神位,果然仍有財神,關公這幾個他耳熟能詳的神明,決定不冒險,講個大眾點的神仙,想了一番說辭,開口道:“李姑娘,接下來的故事呢,是我家鄉一個說書先生說的,一個頂天立地的少年英雄的故事。”


  “嗯嗯!”李雲英麵飛紅霞,滿目期待。


  吳逸閉目凝神,做了個深呼吸,開始緩緩講道:“話說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地方,名叫陳塘關,總兵李靖家夫人懷胎懷了三年六個月……”


  才開始沒幾句,李雲英那滿是期待的嬌憨神情,已經變得秀眉微蹙。


  “卻說那肉球化成人形,竟是一個小孩兒,於是父母將他取名為哪吒……”


  吳逸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眼前少女的表情變化,見她神色猶疑不定,似有所思,自己這邊心中也暗自嘀咕,看來她也許在天上知道哪吒,既然如此,抽龍筋削骨還父那部分還是別講的好。


  既有了打算,吳逸便把前世《封神》中的哪吒故事稍稍改了些,繼續講述:“……那哪吒天性好奇,偷玩之下,竟不小心拿了乾坤弓,千裏之外,一箭射死了妖怪石磯娘娘的弟子,之後,石磯娘娘氣憤之下,率大批妖精,攻打陳塘關。危急之下,哪吒被太乙真人收作徒弟,得了火尖槍,混天綾,乾坤圈幾樣神兵法寶,一人就將那石磯娘娘的一幹妖兵盡數打敗,救了陳塘關,之後助周滅商,成了萬人敬仰的大英雄……”


  好似連珠豆一般,吳逸把這個被他隱去了削骨重生,抽龍筋等等事跡的哪吒故事精簡再精簡,一口氣講了出來,與《西遊記》不同,這次遠沒那麽詳細,但也算“完整”講完了一個故事。


  “講完了。李姑娘……覺得如何?”吳逸小心翼翼地看著以手托腮的李雲英如何反應。


  隻要講個大概,就算細枝末節沒講,但該誇的誇總不會被罵……的吧。


  “哼!”李雲英蹭地站起身來,麵含薄怒,盯著吳逸。這點反應,吳逸並不是沒想過,但他還是嚇了一跳。


  李雲英拿著手指指向吳逸,氣急叫道:“你……你糊弄人!”


  吳逸心道壞了,莫不是有些東西沒講被她發現了?他急忙解釋道:“姑娘,我也是道聽途說,這哪吒的英雄事跡那麽多,哪有能說盡的道理?我也隻是家鄉裏聽了一二件當故事講出來罷了。”


  李雲英粉麵紅唇,在薄怒之下,更添幾分青澀的嬌麗,她氣道:“這天底下到處都是哪吒的廟,他英雄事跡說不完誰不知道?可是……可是……你全說錯了!”


  “啊?”


  “哪吒的兵刃法寶,廟裏拜過的誰都知道是斬妖劍,砍妖刀,縛妖索,降魔杵這幾樣!他師傅也不是什麽太乙真人,而是釋迦佛祖,射死魔頭石磯娘娘弟子的也不是什麽乾坤弓,而是佛祖所贈給玉帝的如來弓!還有……他得了神通法降九十六洞妖魔,什麽時候參加過武王滅商了?這些世人皆知,家喻戶曉,但有拜廟的都知道,你若不想講給我可以直說,為什麽故意編些錯的來糊弄人?”


  吳逸傻了。


  千算萬算,沒算到這哪吒原來還是另一個版本的嗎?

  “你……早知道我就不幫你了!”李雲英想起夜間元神出竅變作趙公明威懾沈家時,還不忘告誡沈家讓他們不準遷怒於人,但眼下自覺遭他輕慢,心裏酸楚,又見他是凡人不能真動手打他,當即蓮足輕跺,恨恨轉過身便要離開。


  吳逸隻當她是在說那日教訓紈絝子弟和一幫家奴,幫他解圍的事,心中過意不去,起身欲要挽留出言解釋,她卻走得急衝衝,一下子連撞了幾個進來的客人,跑出了酒家外。


  “我哥哥才不是肉球呢!”那嬌小身影離開酒家時,這一聲說得細如蚊呐,旁人耳力有限無法捕捉,但很不巧,吳逸得了玄氣後,五感更是精進,這一聲被他又很湊巧地聽到了耳裏。


  一瞬間,吳逸仿佛感覺玄功裏提到的雷劫劈頭而至,轟得他整個人呆立當場,不知所措。


  我說……不會吧……


  他體內的一道女聲,此刻也輕輕響起,好似恍然大悟:“李雲英,雲樓宮……原來如此,都這麽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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