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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翩翩貴公子

  圓潤春色裏,暮色黃昏中,鬧市浮華下隱藏的孤寂感躍然水麵。風疏疏地斜織著湖邊爛漫起舞的柳絮,卷起漣漪在和煦的微風中零落蕩漾,撩起一葉扁舟上吹笛男人的白色衣袂,翩翩然而來,順江緩緩駛進視線,一身潔淨而明朗的白色錦服。玉樹臨風,眉目如畫,晶瑩澄澈,飄逸靈動,與拱橋爭輝相映,猶如一朵天竺葵在無限絢麗晚霞光中盛開,輕靈純雅,傾盡韶華。


  玉笛橫陳,乘風踏波,靠近岸邊,男子收起竹笛,斜在腰間,穿過五彩琉璃玲瓏拱橋,那份淡然瀟灑,俊秀出塵,如皎皎“潘安”臨俗世,似翩翩“宋玉”入凡塵。伴隨著剛健的步伐,利落的身姿,他縱身躍上岸邊,身形似嬌燕般敏捷,超凡脫俗的氣質展現無疑,凸顯出“正是似水流年,光景無限好”的高雅氣質。


  上岸的瞬間,男子又“刷”地一聲展開原本插在腰間的折扇,輕踱兩步,一襲雪白色的長袍,將袖口邊綻放的金色流蘇薔薇花襯托著無比嬌豔,走在祥和的春風裏,纖細的身影自信從容——定睛一看,原來正是在襄陽城南鬧市中從馬蹄下救下幼童的“黃光”--他叫沐雲帆,白衣勝雪,衣袂翩翩,更加襯托出他的輕盈韻致,不紮不束,儼然超越了世俗的美態生姿。


  步行數裏,城門上“應天城”三個金字映入眼簾,沐雲帆微微一笑,正準備跨城門而入,忽然看見一群人圍作一團,裏邊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走近觀望,一位衣著質樸的老嫗和一名年輕氣盛的褐色麻衣的小夥子正在為一匹青色的絲絹發生激勵的爭執,雙方都稱絲絹為自己所有,互不相讓,最後竟然撕扯扭打起來。路人見老嫗在氣力上遠不敵小夥子,紛紛阻止勸架道:“這匹絲絹是否有獨特的標記?或者避雨的時候有證人?”


  “沒有獨特標記,也沒有人證。這是我早先購買的絲絹,因為手頭一時緊張,準備拿到集市上販賣。不想行至半途下起雨來。所處之地人煙稀少,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竟無避雨之地,眼見雨水綿綿不絕,隻得把絹展開來遮雨,正在此時,遠處奔來一人,渾身冷得發抖,衣服全濕透了,請求到絹下避雨。”雙方解釋如出一轍,都稱自己好心收留對方避雨,卻不料雨止天晴後,對方有侵財無賴的貪心,強行說絲絹是自己所有,一路扯扯拉拉找人評理,直到走到城門口。


  “現在的年輕人都怎麽了?我見他是年少的小夥子,跟我兒子一般大小的年齡,好心幫助他;他卻欺負我年老,身體羸弱,硬要搶我用來換錢買藥、買糧的絲絹,真是欺人太甚呀!”說著,帶著鄉土氣息的老嫗,更是老淚縱橫啜泣道,語言間充滿了對時事不濟的憤怒和不解,茫然的眼神中隻剩下了烏沉沉的悲傷和無奈。


  圍觀人群聽後,紛紛指責褐衣少年倚強淩弱,好逸惡勞。少年一時間啞語,滿臉通紅如同朝霞道:“反正絲絹是我的嘛!”續而雙方又陷入了爭執之中,由於圍觀人群不斷增多,擋住了通向城門的官道。守城門的兩個侍衛持槍快步上前,厲聲叱喝道:“散開、散開,不要滋惹生事!否則,按照‘當街鬥毆’的罪名統統抓起來,放到牢裏去!”


  見此狀,眾人一時不知所措,沐雲帆湊上去,主動解圍道:“既然你倆都堅持絲歸絹歸屬於自己,不肯放棄,眼前又惹怒了官差,不如由我作個判決,就地化解此事,既不讓雙方空手而歸,又避免禍端,不知大夥兒可有異議?”


  雙方見沐雲帆氣宇軒昂,儀表不凡,必將有什麽妙計公正斷案,相互凝望了一眼,均點頭表示同意。沐雲帆當即接過絲絹,輕舞折扇從中間劃過,隻見那匹絲絹瞬間如同被利劍割斷一分為二,眾人當場驚愕不已。他便將分半的匹絹分別遞給老嫗和少年,嘴角揚起一個漩渦的幅度,微笑道:“各人一半,免得再爭!”見狀,當事人麵色均是一怔,浮現出詫異的表情。


  “還在磨蹭什麽?”在守城侍衛的再次警告下,老嫗和少年相視一下,各自領了匹絹,隻得悻悻作罷。眾人唏噓一聲,呈現出失望和鄙夷的表情,也逐漸散去。


  褐衣少年沒有進城門,抱著匹絹悶悶不樂,回頭碰到同村的鄰居便滿臉憤恨地訴說了剛才的遭遇,大罵斷案人是糊塗蟲;老嫗也麵帶不悅色情,怏怏不樂,背著匹絹隨人流進了城門,走到城西半裏外的集市上,便放下半匹絹向路人叫賣,因為價格偏鋪麵貨低較多,很快,半匹絲絹被搶購一空。


  正當老嫗喜露眉梢,樂嘻嘻地盤點著手中的銅板時候,卻被盯梢的一名衙役擒住,大喝道:“無恥婦人,竟然盜搶他人財物,在此販賣,還不從實招來!”


  原來,當時在城門外,沐雲帆緊跟著一路口中抱怨不休的褐衣少年,直到他走出城門百米外遇見同村的鄰居,便果斷地判斷是老嫗在說謊,絲絹屬於少年。


  為了尋求證據,沐雲帆拉住褐衣少年,來到城門侍衛崗哨,要求派人跟梢老嫗,察言觀色其神情和販賣絲絹的價格。


  “你怎敢斷定老嫗一定會拿著絲絹去城東或城西的集市上販賣,萬一她在城裏購買完了東西,打算抱著絲絹回家呢?”一個身穿光鮮盔甲的侍衛疑惑地問道。


  “絕不可能,作為鄉下的婦人,她不勞而獲白撿了半匹絲絹,匆忙進城,定然是想盡快換些銀兩,免得夜長夢多。”沐雲帆眉目輕淡道。


  “我們憑什麽相信你,斷定老嫗是個賊人?”侍衛依舊蹙眉道。


  “憑這塊殘玉,上麵刻有篆書印雕的西夏番文,能夠預言吉凶,映照古今。若不盡快按照我說的方法做,我還敢斷定你們的飯碗不保!”沐雲帆分明是一臉正經道,卻麵帶如煙一般的笑意溫潤道:“你們可以接過殘玉,請你家大人驗明,看我說的話是否有半點差錯!”


  侍衛接過殘玉,手感溫潤細膩,如脂如膏,可以肯定是上等的貨色,便判定“來者不善”,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派人跟梢老婦,同時按照吩咐,從臨街的鋪麵中隨意借了一個灰色的賬本交給沐雲帆。


  集市上,忽現出現的衙役將老嫗圍住,人群逐漸聚集起來,老嫗更是一驚,正欲辯解。


  此時,沐雲帆陪同少年也出現在了看熱鬧的人群中,他嘴角的笑意驟然退去,沉聲質問老嫗道:“若是您老的貨物,就請速速說出大致是什麽時候在哪家鋪麵購得的絲絹,店鋪都有進出貨的賬本,到時候比對,就一名了然知道真假了!


  “老嫗年歲已高,記性不好,日子久了,記不得這些細瑣的事情!”老嫗略略沉吟,咬牙推脫道。


  “是嗎?日子久了,有多久?”沐雲帆“嗤”地一笑,追問道:“一匹絲絹的價格對勞苦耕種的鄉下人來說,是一筆不小的開支。看您老言談語詞淋漓,賣絹算賬頭腦清晰,不至於三、四天時間裏就把一筆對家庭開銷不菲的帳忘在了花在什麽地方了吧?”他的語氣鏗鏘有力,言辭擲地有聲。


  “不是兩、三天,大概有一個月或幾個月以上時間了,我年齡大了,記性原本就不好,上了十天的事情,就準會忘東西!”老嫗一時語挫,立馬補充道。


  頓時,沐雲帆從背後晃出一個賬本,神情冷峻,厲聲道:“不要再掩飾了,這匹絲絹是一周前從西域運過來的,質地純正,手感柔滑,隻有城裏的祥和綢莊才有貨,根本不可能在一個月前銷售!這本賬本也清楚地記錄了這批絲絹的進出貨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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