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十一章 出事（下）
一句話後，營帳裏便寂靜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和這個男人心平氣和的談話，如娘心裏說不出的別扭。見男人拿了本兵法看了起來，如娘左右看了眼這營帳，最後找了個離男人最遠的地方坐下。
封戚城手裏的兵法沒動過，注意力全在如娘的身上。見她躲自己躲的遠遠的，忍不住蹙眉。
“如娘，倒杯水給我。”封戚城將書合上，有她在他根本沒法集中注意。
……
這是把她當丫鬟使了？如娘看向男人，一頭黑發披散，硬朗的臉龐竟然有了一絲柔和。最後目光停在了他胸前帶著紅的的紗布上，才這麽一小會兒，竟然就染上了血。
她收回目光，走到桌邊為男人倒了一杯水。隻是水，裏麵沒有茶，水還有些溫。
如娘將杯子遞給男人，下意識的咬唇。她該稱呼什麽？
“將軍，給。”
“嗯。”封戚城沒太在意她的不自在，注意力都被她的一雙吸引了過去。
一雙白嫩的柔夷，指甲修剪的幹淨，長的渾圓。握著羊脂膏做的玉杯，把這雙手襯得更加的好看了。封戚城突然覺得，這女人生來就適合玉。
男人一口咽了水，如娘見他喝的急，便問:“還要麽？”
封戚城點頭。他是挺渴的，不過不是嗓子……心裏某個地方灼熱的厲害。
隻能喝水降降火氣！
連著幾杯下去。
“還要麽？”如娘問。
如娘的聲音似鶯語，好聽的進了男人的心坎裏。蠱惑的封戚城下意識的想要答要，卻立馬的搖頭。
不能再喝了，肚子裏隻剩下水了。
如娘接過杯子，手指不免的碰見了男人的指腹。她連忙縮回手，他指腹的溫度燙人的厲害。
封戚城默默感受了一下剛剛碰過的皮膚。玉脂滑嫩，甚至比玉還嫩滑！
如娘站在塌邊，這還是她第一次見男人比自己矮，身上那股子淩厲的氣息仿佛都收斂了不少。
雙手緊握放在身前，想了想道:“你是那日夜裏回去遇襲的？”
“誰告訴你的？”封戚城蹙眉。
“沒人告訴我，我猜的。你昏迷了三天，昨兒才剛醒過來，三天前我見你時……”如娘頓住，拿一雙大大的杏眼看男人，未發現他的異常，這才接著道:“我見你時，你還是好好的。”
那他應該是看了那煙花，急匆匆回軍營時遇襲的。
這姑娘就不能再笨點？封戚城想。“嗯。回軍營的路上，遇見了。”
“是因為我耽擱了你麽？”這樣算起來，若不是因為她想要逃跑耽擱了他的時間，說不定就遇不上那刺客了。如娘輕咬了下嘴唇，心裏說不出的複雜。她本是不關心他的，可是一聽他受傷，心裏就不怎麽好了。
什麽耽擱？封戚城不明所以看她，看如娘一臉小心翼翼。這是以為他遇刺和她有關係？
這傻姑娘！
封戚城帶著淡淡的笑，拍了拍身旁空出來的塌，
“過來，坐下。”
如娘小步過去，剛想坐下又突然覺得男人拍的地方離他太近，不由得往後挪了幾步。
封戚城:……
這姑娘，防他得緊。
“宋如娘。”
“嗯。”如娘點頭，第二次聽他叫自己的姓氏，已經沒了第一次的慌亂。這樣的心態，就像是自己的秘密第一次被發現，除了慌亂就是失態。第二次，突然發現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並沒有傷害自己並還在想要保護著自己，心裏某個地方便默默將人劃分為了安全之人。
她心裏有些亂了。不太懂這個男人明明毀了她的家，最後卻救了自己是為何。但是她明白，這個男人一直在救自己，即使目的不明。
亂世之地，她一弱女子想要活著實屬不易。而現在她能與之交談的條件估計也隻剩下了這一張容顏。如若他想要得到這副容顏，她給便是可。
這乖巧的模樣讓封戚城心裏適用得緊，仗著手臂長，伸出手揉了揉如娘的發頂。力道適中，還注意著沒把她的發髻揉亂。
突然，“啪”的一聲傳來。在安靜的營帳裏，格外的響亮。
封戚城看著手臂上的四根手指印頓住。
如娘縮回手，立馬站起身來。趕緊坐回了原來離男人最遠的地方。打了男人的右手藏在了身後，隱隱的發顫。小臉低著不敢去看男人的臉色，心裏懊惱，她怎麽就沒有忍住呢！
看著角落裏的女人，封戚城有些失笑。這做了錯事的人，到底是她，還是他？這幅畫麵，怎麽看都是他有錯？
——
黎嬸進來時，便發現了不對勁。自家將軍一動不動的看著夫人，而夫人則低著頭，有些焦慮不安。
想也沒有想便給了自家將軍一個怒眼，將手裏端著的藥放下。封戚城看黎嬸怪罪的眼神，蹙緊了眉頭。
“將軍，藥熬好了。”
肅靜的空氣因為黎嬸的到來輕鬆了不少，如娘舒了口氣，像是找到了依靠，一雙杏眼一直跟著黎嬸晃動的身子。
好怕這個男人惱怒狠了，打回來。她身板太小，可受不住他的力度。
如娘朝黎嬸笑了笑。接著便見黎嬸朝著自己擠眉弄眼，如娘有些迷茫的看她。小聲的問，“怎，怎麽了？”
“夫人，將軍的藥好了。”
如娘點頭，她知道啊！
“奴婢灶台上還溫著雞湯呢，就勞煩夫人伺候將軍喝藥了。”說完就見黎嬸邁著小急步離開了，離開的很快，估計是怕身後有人叫住她。
如娘:……
軍營會有灶台？
再說，如娘抬眼看男人胸前染紅了的紗布，這男人傷的是胸膛，不是胳膊。喝藥還用不著人伺候吧？
營帳裏又恢複了安靜。如娘看男人又拿起了書開始看，自己也無所事事的數著身上掛著的珞子玩兒。
惦記著男人的藥，算著時間，如娘把藥給他端了過去。
“將軍，你的藥。”
封戚城沒伸手，靜靜的看她。頗有一副你不喂，他便不會喝的架勢。如娘抽了抽嘴角，還真當自己手受傷了？
“你，你的手沒事。”
如娘小聲的嘀咕。封戚城卻聽的清楚，“我受傷了。”
“可你傷的不是手。”
“嗯，可我就想要你伺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