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出事(中)
封戚城這一醒,讓陳鬆吊在心口的那口氣稍稍放下。不過這一口氣還沒有全部放下,接下來軍醫的話便讓他一口氣又提了上來。
“將軍這一劍傷了心脈,雖傷的輕,人也醒了。可這傷筋動骨一百天,將軍想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出征,身體怕是受不住的。”羅軍醫收回搭在封戚城脈搏上的手,無奈的搖頭。
陳鬆好不容易才把人盼醒,一句話又讓他打入了地獄,話還未脫口而出,就與封戚城的眼色相遇。把話咽了下去,最後惱怒的打了自己一巴掌,這他娘的都是些什麽事兒?
羅軍醫是個明白人,捋了捋自己的胡須。看著塌上安定自若的將軍,心裏不禁感歎,這才是做大事的人,臨危不懼!
封戚城給羅軍醫使了一個眼色,他收拾上了自己的藥箱,叮囑了幾句,“將軍這傷,實在是折騰不得了。”
他是新皇還未登基時賜過來的,將封戚城的英勇睿智都看在了眼裏,實在是難得的良將啊!戰功累累,出得奇兵,隻是這輝煌的背後啊,也是傷痕累累。將軍全身上下沒一塊好肉,疤痕一道一道。隻是這麽個英勇的人,什麽都好,就是忠的有些過了。
羅軍醫走出營帳,歎了口氣!
亂世,哪裏容得下驍勇和智謀兩者兼得之人!
封戚城睡了三天,身上的肌肉有些酸澀了,他掀起了被子,想要站起來。卻被轉過頭的陳鬆看見,連忙扶住封戚城的肩,把他往下按。
“將軍,你如何能起來?快躺下,躺下。”
陳鬆一個粗人,哪裏會照顧病人。下手又不知輕重,疼的封戚城抽氣了一聲。
這蠢貨!
“放手。”比這更重的傷都受過,這麽一點傷還奈何不了他!
“我……”陳鬆收回手,扯了扯嘴角。一大男人被這一吼,竟然露出了少許的委屈之色。
封戚城:……
將臉轉向高幾上放著的地圖,幾點紅色的朱砂看似無意間標注,細看卻能發現其中的異樣。不用猜也知道是陳鬆的手筆,跟了他這麽多年,這一手的字還是拿不出手。
“戰事如何?”
“前方來的探子報,夷人到了百裏之外了。”
封戚城點頭,三天,是夠夷人到兩國邊界了。這兩國交界之地,窮山僻壤,山一座高過一座,這仗要如何打?他看著地圖陷入了深思。
“可……”
“怎麽?”
陳鬆臉上有過疑惑,“這夷人一天之前就已經到了百裏之外,可這一天一夜過去了,也不見他們有所行動。這是為何?”
為何?
封戚城沉默了半響,把那日自己遇刺的事細想了下,露出了笑容。注視著他的陳鬆,打了一個冷顫!將軍這笑容,可真狠!
那夜偷襲他的人本大勢已去,最後卻在身上拔出了一把匕首傷了他。如若他沒有記錯,那匕首在月色下閃閃發光,鞘上有用紅寶石雕琢而成的太陽。
日,夷人之信仰。這樣高貴的匕首,是他們身份的象征。能把日刻在匕首之上的人,如若他沒有猜錯,這個人應該就是夷人首領,阿可吉!
他們為何駐紮了下來,隻幾裏地卻最後停在了自己的國土上?因為他們像元軍一樣,沒了領頭之人!
“陳鬆!”
“在。”
“傳令下去,大兵整頓!隻要前方夷人消息一傳出,便直行攻打,直擊夷人老巢!”
“是!”陳鬆行禮,一顆心落地,看見這樣的將軍,他全身都回歸了熱血。打仗衝鋒他行,領兵謀劃給他十個腦袋也不夠用啊!
——
以為再也不會踏入軍營的如娘,再一次來了這裏。隻是這一次她不是一人,身後跟著黎嬸。黎嬸懷裏和背上都背著鼓鼓包袱,臉上帶著焦急的神色。
陳鬆早早的等到了營帳外,見士兵領著人進來,連忙露出笑容走過去,卻在看見如娘麵容一刹,身子一怔。隻是一瞬間,便收回了目光。
我勒個乖乖,這夫人這麽美。怪不得他那對男女之情像木魚腦袋的將軍那日如何失態。真是美人配英雄,合拍!
連忙過去行禮,“夫人。”
如娘看他一身裝扮也知身份不低,如今她也不是什麽郡主了,連忙側身避過陳鬆的揖,回了一個禮,道:“將軍客氣了。”
聲音也好聽。
陳鬆傻笑,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片刻才想起自己的正事。
“夫人快請進。”
如娘進帳,就看見男人正光著強壯的膀子坐在塌上。紗布從他的肩膀纏到了胸口,軍醫正在為他換藥。她微微側目,耳根子帶著些粉色。畢竟還是第一次看見男人的身子。
陳鬆還未開口討賞。就見封戚城蹙著眉盯著如娘,“怎麽來了?”
現在軍營亂,戰事也緊張。他分不開多的心來惦記這個女人。
看著男人一副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如娘臉色難看。不是他硬要請自己來,她能主動來?
身後的黎嬸見夫人也不搭話,連忙上前一步。行了禮,“是陳副將捎了話道將軍你受了傷,夫人擔心將軍的傷勢,這才帶了奴婢過來。”
這個女人會擔心自己的傷勢?封戚城心裏呲笑,估計心裏巴不得自己有事吧!
抬頭看了一眼摸著後腦勺笑的像傻子似的陳鬆。封戚城心裏道:多事!
如娘側臉聽著黎嬸的說辭,默默將身子往後退了一步。黎嬸,你可真是睜著眼說著瞎話!
這時羅軍醫已經換好了藥,邊收拾自己的藥匣子,邊叮囑道,“將軍這傷,得一日換兩次藥。藥老夫都配在了這瓶子裏,勞煩夫人了。”
精明的羅軍醫拿了藥瓶遞給如娘。
如娘:……
片刻,如娘頂著眾人的目光緩緩的接下。封戚城的目光,尤為炙熱,看得她心裏發慌。
黎嬸在如娘身後看得清楚,心裏不禁為自家將軍擔憂。將軍想要抱的美人歸,估計這條路還有點長咯!
羅軍醫背著自己的藥匣子走了。封戚城冷冷的看著滿臉笑容的陳鬆,他連忙收了笑,行了禮告退了。黎嬸也找了下去放下包袱的借口離開了。
等如娘回過神來時,營帳裏隻剩下了兩人。男人不知什麽時候穿上了白色的中衣,隻是鬆鬆垮垮的披在他身上,她能清晰的看見男人紗布下麥色的肌膚。
幾日不見,封戚城的臉明顯瘦了不少,臉色也變得蒼白。應該是傷的不輕吧,如娘心裏想。
“你,你可還好?”
這女人在關心自己?封戚城心裏某個地方流過暖意。
“嗯。”出口了又覺得自己答的隨意,連忙補上,“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