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出事（上）
幾乎是如娘鬆手的一刹那，封戚城就將人帶下了樹。直接扛上了肩頭就帶去了房間，一把丟在了床上。叮咚一聲，人砸在了床上，如娘小聲抽氣，“疼。”
得，這會兒知道疼了！
男人冷著臉看著她，目光太過於嚴厲。看得如娘心裏發慌，下意識的為自己辯解，“我，我沒有想著逃。”
威懾力太大，見男人不為所動，如娘身子往床身後移去。又突然想起他剛剛說的話，幾乎是猛的撲過來抓住他，封戚城怕她摔著，下意識的扶住，
“封戚城，你知道我是誰對不對？”
她能留下這條命，不得不承認是這個男人給的救助。如若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她……不是已經死路一條？
小臉上的慌亂讓封戚城蹙眉，沒有回答如娘的問話，隻是淡淡問道:“為何想著要逃？”
模棱兩可的回答，這男人太精明，如娘抬頭看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一雙杏眼直視進男人的眸子，“為什麽不逃？”如娘臉上帶著諷刺，“竟然你已經知道了我是誰。那你告訴我，我該無視我的父兄戰死沙場，留我一個人在這宅子裏過的心安理得？還是說，我就該乖乖的留下來，做你所謂的夫人？”
如娘越說，封戚城臉色越黑，半響才答，“你逃不掉的。”逃出去，也是死路一條。
“我……”如娘還未出口，隻見窗外的天空，一縷煙花直衝雲霄，綻放出異樣的光彩。身子僵住，手心穩穩的拽住男人的衣袖，到嘴邊的話轉為一絲著急，“封戚城，出事了？”
這煙花她知道，是用在十裏之外打探消息的士兵暗號。
透過濃密的胡須，如娘似乎都能看到男人憤怒的臉色。身上傳來的溫度讓她打了一個冷顫。封戚城低頭卻看見小女人被自己嚇著了，臉上閃過無奈，
伸手摟過如娘的腰，將她抱進懷裏，“你乖點，這些天外麵亂。如果還想走，等我回來，我便放了你。”
放了她，至少也得等外麵的世道安穩一些。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男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中。如娘指腹間還留有男人的溫度，看著夜色愣了半響。最後還是脫了鞋，將身子埋在了牡丹被下。
如果這個世界還有誰可以相信，那她便賭一次吧，賭這個男人，真的是好人！
可一個毀了自己家的人，讓她如何真心的去相信？
如娘藏在被下的小臉閃過一抹自嘲。
——
而封戚城說的這一等，卻是讓如娘等了半年之久。
新皇登基，根基還不穩。卻拿了戰績累累的睿王第一個開刀。睿王鎮守邊疆多年，早已讓異族聞風喪膽。如今睿王勢力已去，元帝派給封戚城兵力更是不成氣候。夷人早已經是蠢蠢欲動，趁如今戰後死傷無數，元氣大傷之時選擇了偷襲。
還好封戚城思索的周到，在方圓幾十裏都布置了探線。這一場仗才不至於太過於慌亂。
宅子裏黎嬸在外買菜隱隱約約察覺了情況有些不對，關緊了門，和黎叔商量著，“他爹，這外麵不咋對勁啊。前些日子我還和東街那楊大嬸說好的今日買她家些東西。如今集都快散了，也不見人。我聽人說，這城門隻能出不能進了。”
黎叔聽了若有所思，問:“不能出了？”
黎嬸搖頭。
突然想起了什麽，黎叔趕緊放下了手裏的活，從屋裏拿了東西就開門往外去。走之前對黎嬸道，“把咱家地道通通，去買些不容易壞的幹糧回來。”
“他爹。”黎嬸喊住黎叔，“你的意思是？”
黎叔輕輕點頭，仰望難得的好天，卻感歎道，“想要太平的日子，難啊！”
將門關好，黎嬸先去正房看了看仍在練字的夫人。便去了街上，準備買些幹糧。
黎叔腳步早年受過傷，傷了筋骨，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今日走得急，顛簸得更加嚴重。臉上有著少見的著急，原來隻要一有戰事，將軍就會找人來招呼一聲，如今局勢都如此緊張了，怎會還沒有動靜？
而此時黎叔找的人正受傷昏迷。
“陳副將，如今可如何是好？”
李文武看著昏迷的封戚城，著急的在營帳裏團團轉。如今戰事正急，主將卻昏迷了，這沒了主心骨的戰爭如何能取勝？
陳鬆皺起的褶子在額頭成了幾層，主帥昏迷，要不是他們守住消息，這軍隊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了。心裏忍不住罵了一句狗皇帝，當初將軍跟著他的時候好話說的好聽，等一登上大位，就翻臉不認人了。
“還能幹什麽？等。”等將軍醒過來，軍醫說最少四天就能醒，這已經是第三天了。快了，醒過來了，一切困難就迎刃而解了。
“等，等。他娘的夷人都快打到頭上了，還等？”李文武氣的一腳踢倒了身旁放著的桌子，桌上的公文稀裏嘩啦的掉了一地。
陳鬆看他這樣，自己心裏也來氣，“你他娘氣什麽？真當自己是君臣了？你他娘離了將軍，鬼都不是一個！夷人都到了頭上了，你去打啊！去！這軍營的人，都派給你，你去！”
陳鬆話一落，就見李文武脖子一緊，到嘴角的怒斥咽了下去。
朝地上吐了一口水，娘的，這狗日的皇帝，派來的這一群王八羔子！
李文武一個五品武官，本是沒有資格做副將的。他運氣好，剛參軍就跟著將軍打了一次勝仗，還是擁護之功，新皇登基，他的官也就升了上去。此次還是因為將軍身邊的弟兄都被陛下派去了各地鎮壓，來這益州之戰剛好有了空缺讓他補上，要不他也沒這個資格。
誰都沒有看見，塌上昏迷的人此時手指動了動。
李文武灰溜溜的離開了營帳。
陳鬆站在塌前，胡亂摸了一把自己的臉，加上今天，他已經三天三夜沒有休息了。自從將軍昏迷，他一邊要擔心戰事，一邊還要守住昏迷的將軍。將軍已經出事了，他不能亂了陣腳。
“將軍，你得快醒過來。卑職快受不住了。”
封戚城一醒過來，便聽見了陳鬆的話。咳嗽了幾聲，拉扯到了傷口，讓他忍不住蹙眉，
“慌什麽？我不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