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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眼裏有光

  一個晝夜交界,飛機在雲層之上,晚雲留頭枕在手上,發絲濾過光束有點泛著金光溫柔至極。


  “別動,這麽快就回來了?”晚雲留手擋在側臉前。


  “雲留?”閔淩煊去了下廁所,回來就看到了這一幕——狐狸閉著眼,一手舉著擋住了一男子的視線,“你誰啊!”


  閔淩煊從後扼住那人臂彎處,一個向後折的姿勢讓那人出於本能地反抗,閔淩煊卻在此刻鬆了手側身躲過,看到人轉過身——是個有著藍眼睛的外國人。


  某個認錯人的狐狸睜開眼睛,瞟過陌生的麵孔轉而不耐煩地望向閔淩煊:“讓他解釋一下。”


  閔淩煊本想用英語交流,可得虧那人自己開口了——這樣一來就不會暴露閔淩煊蹩腳的英語能力:“你很好看,陽光下帶著刺的玫瑰,吸引又危險……”


  閔淩煊也是明白了晚雲留不做答語是疲於對付,閔淩煊在那人開始自我感動時就移到了晚雲留身邊坐下,他的座位也正好與晚雲留挨著:“謝謝你對我伴侶的不吝讚美,可抱歉的是——他有主了。你的漢語確實運用靈活,所以我說的你也應該懂。”


  “抱歉,唐突了。”那人倒是沒有在意方才閔淩煊對他動手的事,很爽快地就走了,“你很幸運。”


  晚雲留在人一走,伸手掐了一把閔淩煊的手臂:“伴侶,嗯?”


  “事出有因。要是直接說你不喜歡同性也不一定讓人死心。”閔淩煊沒在意手臂上不痛不癢的觸感,“要不你也來占一次便宜好了?”


  “想感受一下嗎?”晚雲留來了精神伸展著保持一個姿勢很久的身體,雙手的筋骨也舒展開,“算了,本尊累了。”


  晚雲留再睜眼時,飛機已經穿過雲層下落機場。在天空留下邂逅,孤獨的留白總會消散。


  艙門一開,人群有急有緩地流動著,閔淩煊身高優勢把晚雲留有意無意罩在身後。晚雲留就是不急的那部分:“別那麽快。”晚雲留抓著閔淩煊衣角,閔淩煊順著他放緩步伐。


  “有人會急的。”


  “急,隻會壞事。”晚雲留說什麽也不會加快腳步讓自己顯得不那麽遊刃有餘。


  “……行吧。”


  晚雲留剛剛下飛機前收到了個消息——是怒海發來的,說是會來接機。所以一開始狐狸就眯著眼認真的掃視著周圍,還真給他在茫茫人群中找到了舉著大紅色亮著LED燈的燈牌。


  晚雲留麵無表情——實在是想不出用什麽表情來回懟了:“我們回去吧。”


  “什……什麽?”閔淩煊還以為他開玩笑的,然後回頭發現那隻狐狸還想逆著人群離開——他不會以為這玩意兒還帶返程吧?為了不妨礙周圍的秩序,閔淩煊也顧不上得不得體了,撈過狐狸就抱了過來,晚雲留看著挺高的個吃得也不少但著實沒什麽肉,“別動,待會兒被人注意到就不好了。這飛機也不帶返程的,你急著上去幹嘛?我給你說啊,這人這麽多一個不小心就容易發生踩踏事故。”


  “……哼。”


  ——誒,這狐狸好說歹說都要和他“作對”?好在是沒有掙紮了。


  “是看到什麽洪水猛獸了嗎?”閔淩煊為他的反常找了個解釋。


  “嗯。”晚雲留也不說那洪水猛獸是什麽,但很快閔淩煊就知道了。


  隻見一黑臉大叔舉著牌子就過來了,大有要晃瞎他倆的征兆——牌子上LED燈拚湊出的字……這不是他的名字嗎?閔淩煊這下和晚雲留情緒互換了,拉著一張臉:“這不是我的名字嗎?你……跑什麽呢?”


  “跟著丟人。”


  “這樣啊……這字……怎麽還帶中英文的!”閔淩煊攬著狐狸就默默轉過身,躲開那個像幼兒園門口接孩子的怒海同誌。


  怒海好不容易等到人,說滿心歡喜倒也不至於,怎麽說也是想好好招待兩人,結果……那兩位不識好人心的,明明都看到他了還裝不認識地轉了個方向就走了——


  “喂!我看到你倆了哈,跑個屁啊……喂!”怒海迅速在人群裏竄梭,隻見那兩位也跟打了雞血一樣跑了起來。


  晚雲留實在忍不住了:“他不丟人嗎?喊什麽啊,我們又不聾,不然我們跑什麽?”


  “他看著也沒到喜歡這種花哨的年紀,大紅是什麽鬼?”閔淩煊眼前似乎都還晃著那個跟靈異事件一樣的燈牌久久不能自拔。


  閔淩煊被人故意絆住時都沒反應過來:“艸……”晚雲留也發現不對,停下了腳步。


  “沒事吧?”


  閔淩煊抬起頭正要說什麽,一個亞裔人士說著中文:“說你到底拿了別人什麽?”


  “哈?”閔淩煊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人當作小偷給製服在當街了……


  晚雲留站在一邊憋著笑,停下腳步望著天當沒看見。


  “好漢,聽我解釋。”閔淩煊已經不對狐狸有任何期許了——為什麽這狐狸可以好端端地站在一邊圍觀看笑話?他難道長得就像好人了嗎?,“我真沒拿人東西……”


  晚雲留見到怒海也沒有跑了,反而是統一戰線那樣拉著怒海背過身:“別救他。”怒海比了個OK然後——


  好漢同誌見原主來了,也沒搭理閔淩煊:“這人拿了什麽東西?”


  “……呃——”怒海一個長得耿直的人此刻扭捏地像個姑娘,尤其看著地上的兩人都用期待已久的眼神看著自己,怒海轉頭看著晚雲留,“晚……”


  “碗?”難道是古董?好漢也沒看到這人身上有什麽碗,難道……


  “說!”好漢壓著閔淩煊謹防人跑了,“是不是藏在什麽地方了就是那個……碗。”


  怒海真的看不下去了:“好漢……這個,不是這樣的——”


  咖啡廳,四人不打不相識地坐在一起——


  “哎,真是抱歉啊。”好漢名諱劉賓雁,“真的是抱歉。”


  “沒事兒,世間多點你這樣的好人才是人世間之幸。”閔淩煊不懷好意地看向晚雲留,“不似某個落盡下石的……”


  “我不是人,表哥。”


  ——存心的吧,這人一定是存心的!

  “別吵啊。”怒海這才想起剛剛事情的開端是怎麽回事,“剛剛你們跑什麽?”


  “那你追什麽?”看這狐狸的嘴臉,簡直了。


  怒海努力吸了口氣,不爆粗口:“您說呢?”


  “……你講講你燈牌的故事吧。”一號也是唯一的受害者——閔淩煊,雙手交織在下巴下,麵上端的是平心定氣實則是靜默湖水下的暗流湧動、刀光劍影,眼睛不偏不倚盯上晚雲留——但狐狸明顯沒有搭理他。


  怒海冒然的慈愛模樣——還有這可恥的扭捏是……對自己有什麽誤解嗎:“這個是我女兒準備的,我說紅色更顯眼……”


  “你說的?”說這兩位沒默契都沒道理。


  隻是晚雲留沒像閔淩煊那麽激動地去拍桌子,而是在與劉賓雁交換了聯係方式後讓人先離開這個修羅場——


  “一個人?”


  “探親來的。”劉賓雁如實說。


  “你先走吧,這裏有事要處理,或許有點毀形象。”晚雲留認真的眼裏看不出欺騙,劉賓雁也是有事要做也就沒有逗留了。


  “再見。”


  “嗯。”


  晚雲留在人踏出旋轉門的那一刻,用手壓下閔淩煊的肩:“先聽他解釋。”


  “遵命。”閔淩煊這才坐著,全然忘了狐狸的落井下石。


  “……這燈牌還好吧?”怒海還能說什麽?這次是提到硬石頭了。


  晚雲留不置可否:“隻一眼就鎖定的獨一無二,你還要多好?其實本尊是練一下體力,隻是這邊這個——可是丟夠了臉了。”閔淩煊以為晚雲留是要“改過自新”為自己打抱不平來著。


  ——話說,下文呢?

  閔淩煊真的沒脾氣了,其實也沒什麽麵子不麵子的:“我也是練體力,嗬嗬。”


  怒海抿了口咖啡,似乎有了什麽心事——但一定不是因為這兩位非人的操作:“晚雲留,我怒海……”


  “那個字憋回去。”晚雲留嘴上說著最正經的話,卻和個孩子一樣搶了閔淩煊麵前的糖加入咖啡——但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喝就那樣用匙攪著,“有什麽就直說,本尊沒那麽多規矩,也不需要什麽‘尊卑分明’。”


  “是這樣的,說來有點話長,還望海涵。我平時女兒不追星也不愛說話,或許是我長得可怕又不太……不太會會溫柔。”怒海拿出一張有點發黃的相片,“這照片還是以前拍的,她不愛拍照。在外她被她媽逼著去與人交流,看著像是融入了,實則她總是看人很透測。常和她母親吵架,因為她母親是個傳統意義上的母親,因為她愛畫畫學習上並不用心,她母親覺得女孩子就應該會家務這樣才能在以後不被公婆嫌棄。她後來學會了沉默,但我做什麽她也不會和我多說什麽,她有時會暴飲暴食,班上人也因為這個笑過她——她本來就敏感,隻是齒於將其表現出來。老師說過幾次但都是找的她母親,我是僅有一次的機會去家長會才從老師那裏知道的。其實,我也知道她還是本能地依賴她母親……也是我疏於陪伴的錯。我不知道但我如果重來還是會選擇——和她母親離婚。可那天我看到她在聽一個人唱歌……第一次在她眼裏看出了和畫畫時的那般喜歡,我問她時她也沒有再沉默了——那是她第一次願意和我多說話。她說你是她見過的眼裏有光的人,我也不懂這些也就想問問。”


  父母常常是壓倒兒女的最後一根稻草,無論什麽時候都會覺得父母會是真正為自己著想的人,有時孩子要的也隻是耐心地陪伴和疏導,那些強行把思想灌輸的父母愛得最後也隻是自己多一點,難道非要危難之際獻身才是愛嗎?小事都不在意,大事上卻非要做到極致……


  “謝謝。”晚雲留喝了口咖啡——貌似這樣的甜度才算適中,“如果你不是問本尊對錯與否的問題。那本尊可以告訴你的是——本尊想見見她。”


  “您……真的?”怒海真的沒想到這位神會有閑心,本來他隻想要張所謂的簽名就行了。


  “煮的。本尊一向說了就會去做。”晚雲留還是喝不慣這咖啡,比起這種苦他更喜歡茶的清淡——一杯苦二杯淡三杯回甘,“先去45區。閔淩煊,你看夠了沒有?”


  閔淩煊——隻要法律沒說這是違法的,他寧願被狐狸說也想一直看下去:“沒有。我想漲漲見識——看看眼裏有光是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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