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生氣果
九兒點頭，“是啊。”把剛才的事講了一遍，末了又問她：“媽媽，你說門當戶對真的就那麽重要嗎？”
莫笑魚若有所思，微微有些恍神，九兒又叫了她一聲她才回過神來，想起她剛才的問題，回答說：“相差太遠的話，眼界觀念都大相徑庭，生活在一起難免磕碰多些。”
“哦這樣啊。”九兒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沒出生在豪門，也沒想過進入豪門，這個問題她自己也還是第一次想，“不過我覺得還是看人的吧，世界上沒有那麽絕對的事。”
莫笑魚拉著她有些冰涼的手捂著，沒有說話。
九兒也不在意，看向屋裏，不知道這次芮阿姨在小珩能不能解開心結。
約莫過了五分鍾，鬱珩才幽幽醒來，他眼皮子動了動，這才慢慢睜開眼睛，看著頭頂白晳的天花板，鼻尖是淡淡的酒精味，反應過來，他還在醫院。
視線微微動了下，卻是一下子被床邊的人奪去了目光，片刻後想起什麽，他又收回視線，盯著天花板，又是之前九兒見到的樣子。
芮敏心緊了緊，心間的酸澀直衝眼眶而去，她眨了眨眼，起身道：“我做了飯，你好久沒吃東西了，要是想吃的話可以吃一點。”
隨即，便是她消失在房間的身影。
鬱珩眼睛動了下，薄唇緊緊抿在一起，手緊了緊，又鬆開，頹然地耷拉著眼皮。“菜可能放的時間長了點，不如剛出鍋的味道好。”
耳邊突然又傳來略微熟悉的聲音，鬱珩耳朵微動，終於開了口：“你沒走？”
芮敏有些驚訝，有些無措地看著他，“我，我一會就走。”
說完見他嘴角又抿起了一道冷硬的弧度，她心下遲疑，小聲試探道：“我今天也沒什麽事，可以留在這裏嗎？”
“今天？”
芮敏愣了下，忽然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她心中狂喜，語氣也輕快了許多，“不，明天也沒事，後天也不太忙。”
“哦。”鬱珩被子底下的手握在一處，耳尖悄悄紅了，又有些別扭地看了她一眼，正好被她逮到，一瞬間挪開，有些心虛，片刻後，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她還在看。
所以，她一直都在看他？
鬱珩把頭偏向一邊，須臾又轉了回去，有些不大自在地想把通紅的耳朵遮住，奈何耳朵有兩隻，他不管是偏向哪邊都會暴露另一邊。
芮敏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麽靈動的時候，心裏有些開心，又看小朋友別扭的樣子，心思一轉便知道他在想什麽，也沒戳穿。
她把飯盒打開，問道：“要嚐嚐我的手藝嗎？
“嗯。”鬱珩立馬點頭，點完覺得不大妥當，輕咳一聲，補充道：“行吧，不過我很多東西都不吃，我家的廚師都是米其林的，很厲害，他們做的飯我也都隻是偶爾才吃。”
芮敏笑了下，沒說話，想著他剛做完手術身體還虛弱，就隻舀了湯出來。
鬱珩正要坐起來，肩膀上忽然多了一隻手。
“別亂動，你剛做完手術。”
“哦。”她的力氣不大，不過鬱珩還是順著她的力道把剛抬起一點點的頭放了下去。
芮敏坐在椅子上，舀起一點湯，吹了吹，才慢慢喂到他嘴邊。
鬱珩呆了一下，這才配合地張開嘴。
想起他剛才說的話，芮敏問道：“還合胃口嗎？”
聽到這話，鬱珩咂摸了下嘴裏的味道，確實不錯，味道很好，不過怎麽總感覺有些熟悉？
他有些疑惑，隻道：“還行吧。”
那就是不錯，芮敏深他的傲嬌，繼續給他喂著。
因著心裏的疑問，第二口的時候鬱珩專門好好嚐了下，等想起在哪裏嚐過這味，又心下惱火。
芮敏不知他心中所想，勺子遞到他嘴邊卻遲遲不見他張口，又見他一臉怒氣，不由得問道：“怎麽了？”
鬱珩沉聲道：“你剛才說，這是你親手做的？”
芮敏不明所以，“是啊，怎麽了？”
果然如此，鬱珩心都涼了，頭扭到一邊，臉色抗拒，“你走吧。”
沒想到他突然變臉，芮敏一慌，走到床另一邊，問道：“為什麽？”
鬱珩扭過頭，她繼續追了過去。
最後，到底是鬱珩先覺得累了，語氣平淡道：“你騙我，這明明就是五味小廚的味道，我吃過的，你要是不想給我做飯的話可以不做，但你為什麽要拿買來的飯騙我，你知不知道，我聽你說這是你親手做的飯菜的時候有多高興，這還是我第一次吃到媽媽做的飯，我以為我再也不用羨慕別人了。”
他起初還有些憤怒，說到最後，隻餘失望。
眼淚不爭氣地滑出，沒入鬢角。
他有些怨自己為什麽要哭，就為了這麽個從一生下來就拋棄他，現在還跑過來騙他的女人嗎？
不值得。
他如是想著，可是越想眼淚便越要往下落。
淚眼模糊間，他看到一張照片。
芮敏拿著手機找出和員工們的合照，說道：“我就是五味小廚的老板呀。”
鬱珩：“？！”
鬱珩看了半晌，依稀認出其中一個服務生，他之前確實見過他，視線又挪到長在C位的人，有些不敢置信。
“你真是五味小廚的老板？全市最難預訂的那個五味小廚？”
芮敏點頭。
鬱珩嘴微微張大，半晌後才合上，想起自己剛才的反應，好像有點丟人哦。
他默默縮到被子裏，不想再出來了。
見狀，芮敏無奈地把他拉了出來，柔聲道：“你剛做完手術，不要亂動。”
鬱珩“哦”了一聲，看了她一眼，咬了咬唇，小聲道：“剛剛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才會對你發火。”
“沒關係，我確實沒給你做過一頓飯，也沒有陪在你身邊，對不起，很抱歉。”
鬱珩靜了一瞬，問道：“那你為什麽不要我？”
“沒有不要你。”她不知道該怎麽跟一個孩子解釋這其中的道理，隻簡單道：“我的身份，不適合做你母親。”
鬱珩茫然，“做我媽媽還需要有什麽身份嗎？”
“自然，該做你母親的人，得是名門貴女，豪門世家，亦或是商門千金，總之，是我的身份配不上。”
鬱珩忽然想起之前奶奶往家裏領的那些想做他媽人，大概懂她的意思了。
“那你以後還會來看我嗎？”
芮敏想了下，沒有直接點頭，她怕答應完做不到會讓孩子失望，“你家我進不去。”看到他瞬間低落下去的神情，又說了一句，“要是你來店裏吃飯，客人不多的話可以見到我。”
鬱珩一喜，明白過來她的意思，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
芮敏也跟著笑了，擦去他嘴角的飯漬，舉著碗問他，“還喝嗎？”
“喝！”
一直陪他到下午，一個電話把她給叫走了，鬱珩雖有不舍，但他自詡是個懂事的孩子，大方地擺了擺手，“拜拜，您先去忙吧……媽媽。”
最後兩個字聲音極輕，壓在嗓子裏，他囫圇出聲，似乎不想讓她聽清。
芮敏覺得眼睛有點熱，眨了眨眼，寫下一個電話號碼給她，“想我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