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雞的賊
這些人並非是來承溪山遊覽的,他們來到這裏全都是因為發現了那夜承溪山上霞光萬丈,懷疑是有稀世珍寶現世,來搜尋寶物的。
裏麵既有普通的尋寶者也有身具法術的修行人,承溪城百姓所謂的反抗和驅逐,在他們看來無異於蚍蜉撼樹,之所以從一開始對這些百姓以禮相待,是不想節外生枝也是遵守了修行者之間的約定俗成。但現在這些村民對他們發動了驅逐,情緒激動者還有丟石頭和動手的,無形中給了這些修行者一個“自衛”的名頭,便不用再忍了。
許多人紛紛掏出自己的佩劍,符紙或者法器準備給承溪山的刺頭兒百姓一點顏色瞧瞧,就在這時……一位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突然出現在衝突的中心,這道士生的:方頭大耳,豹眼牛鼻,一張厚唇大嘴周圍留著半麵的長胡須,身材偉岸健碩,單單是站在那兒就釋放出了令人生畏的氣魄。
火爆的氣氛也猶如被澆上了一潑涼水,誰也不知道這突然出現的道士到底是那一邊的。
此人正是宗意和宗夕的師父——淩虛道長。
數日前他受白月影之托,下山來保護承溪城內百姓的安全,這些日子他一直藏匿在附近,之所以選擇這個時候現身,是他覺得承溪城內百姓的安全受到了實質性的威脅。
淩虛道人捋著胡須看了看義憤填膺的百姓轉身背對百姓,麵朝數步開外的外來者,一甩手中的拂塵,說道:“諸位可否聽我說幾句?”
帶頭者打量了淩虛道人一眼,竟看不出這人的深淺,隻得上前一步,拱手道:“道爺請講。”
“諸位是為什麽闖入人家世代生存的家園,諸位心裏清楚,我知道在諸位之中不乏能人,但也請諸位不要忘了規矩,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免得落得一個人人得而誅之的下場。”
那帶頭人冷笑一聲,說道:“道爺這話就不在理兒了,我們可沒有先動手!難道就因為我們自己辛苦修習了幾年,到頭來卻要淪落到一個人人可欺又不能還手的地步?這是什麽道理!”這人振臂一呼,其餘人紛紛響應,氣氛再次劍拔弩張起來。
淩虛道人也跟著笑了一陣,待周圍安靜下來繼續說道:“無論是佛法還是道法亦或者是玄門修行,都講求一個心境。這世間萬事萬物也都遵循一個因果……我想問一問各位,這些百姓可有到你們家裏麵去行凶鬥狠?還不是你們驚擾到人家的家門口了?你們又為何賴在這裏不走?又為何因為這點兒小事兒就大動幹戈了?還不是因為在這承溪山上惹了一肚子的悶火,你們上不去山又舍不得走,憋到最後把這幾日積壓的怒火都宣泄到這些百姓的身上了?這不是欺軟怕硬是什麽?你們在何處惹了氣,就到哪裏去找回來,拿這些無辜的百姓開刀,算什麽本事?”
淩虛道人一下子就戳中了這些人的心思,他們連承溪山都上不去,修為自然不怎麽樣,之所以能比強人先來一步,不過是機緣之下讓他們在距離此地很近的地方看到了霞光而已。
這些人貪念未除,心性不佳,在修行一途上難以再前進一步……隻能寄希望於天地降下的奇珍異寶來提升自己。
可眼看著山下的人越聚越多,自己卻連山都上不去,怎麽可能不著急呢?
淩虛道人的話雖然難聽,但卻切中了最真實的道理,從某種角度更是點明了這些人修為不濟的根本原因,也算是點撥了這些人一下。
有人聽了淩虛道人的話,或若有所思,或猶如醍醐灌頂,還有的麵露羞赧,再無顏麵留在此地。
一樣的話聽在兩方人的耳中是不一樣的,在承溪山的百姓們看來,這位道爺是在幫他們伸張正義,主持公道,再深刻的……如什麽因因果果,心境修行這種,他們是聽不出的。
這或許,便是修行一路的趣妙之處了。
片刻後,有大概三分之一的外來者選擇了退出,有一些走到淩虛道人身邊時,還會恭敬地行一禮,表示了感謝後匆匆離開。
淩虛道人點了點頭,心道:這些人能迷途知返,看來也不是無可救藥。
轉念又想起了山上那個讓自己無比頭疼的小徒弟宗意,淩虛道人不免發出一聲歎息,心道:我勸旁人放下執著,自己何不是進入了一種執著?
開了山門收徒弟,一心掛著兩個徒弟能走正道,到底是為師者的本分,還是另外一種執著呢?
看來……回去之後要找機會和白姑娘探討一番了。
回過神,還有一部分人不想走,他們看淩虛道人的眼光中也逐漸出現了憤怒,雖然道家有“強渡”之法,但淩虛道人並不想用在這些人的身上,於是便拉開架勢朝那些人勾了勾手指:“來吧。”
……
承溪山上,衝和觀小院內。
淩虛道人離開數日,宗夕並沒有荒廢時光,這期間乖乖在自己的房間裏修行功法,打坐看書,鮮有出門,宗意則徹底放飛自我,師父不在宗夕也足不出戶,這日子真是別提有多快樂了,每天上山下水,還有充足的食物,有比這更快樂的日子麽?
中午,宗意興匆匆地從山上下來,經過數日的努力她布置好的陷阱終於有了收獲,抓到了一隻山雞,宗意拎著雞下山,打水拔毛,心想總算能吃到肉了!
這水果和饅頭雖然管飽,哪裏能有肉香呢?
從前在家裏的時候餐桌上可是頓頓有肉的,宗意抬手擦了擦不小心溢出嘴角的口水,“嘿嘿”笑了幾聲,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宗意決定這次不煮了,做個烤雞!
她從丹房裏取了一截細竹把山雞給穿好,又從丹房裏引了火種在院子裏點燃篝火,席地而坐不時翻動手中的竹簽,很快烤雞的表皮就蒙上了一層黃橙橙的顏色,滋滋冒油,香味也隨著飄了出來。
宗意舔了舔嘴唇,突然想到了什麽把自己耐著性子就要烤好的雞插在一旁,起身往小院跑去。
宗意回到房間,從櫃子裏翻出一個小瓶子,裏麵是她前幾日上山在一塊斷岩的縫隙處發現的岩鹽,這回宗意仔細檢查過,沒毒。
有了鹽,烤雞一定會非常美味!
宗意一路跑跑跳跳回到丹房,看到眼前的一幕突然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
“啊!!!!”宗意驚叫一聲,她的烤雞不見了!
不,不是不見了,而是……變成了一地的骨頭,每一根骨頭都被啃了個幹幹淨淨,是狗看了都會流淚的那種程度……
“我的肉啊!”宗意痛心疾首,不由得聯想到自己在寺廟供桌下麵趴了一夜,卻被人捷足先登的事情,更加氣憤了。
很快,宗意發現這些雞骨頭並非雜亂無章,而是有“順序”的按照一個方向排列,宗意的腦海裏立刻閃現出一個壞人,拿著自己辛辛苦苦烤好的雞,然後一邊走,一邊吃,還隨手把骨頭丟在地上。
宗意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骨頭消失的方向正是自家山門的丹房……一股欺人太甚的怒火油然而生,不管怎麽說這裏到底是自己的家,這個小偷去偷寺廟的供果也就算了,竟然偷到自己的地頭上了!
眼下師父不在,去小院找宗夕的話萬一賊人跑了呢?
一股小主人舍我其誰的豪邁湧了出來,宗意環顧一周看到丹房門口放著一把小斧頭,眼前一亮。
放輕了步子抄起斧頭,貼在門縫上傾聽,賊人並沒有把丹房的門關好而是不小心留下了一個縫。
宗意果然聽到丹房裏有瓷器碰撞的聲音,猜想:這大膽賊人一定是在偷師父練的丹藥了,透過門縫向內望去……丹爐擋住了宗意的視線。
她準備繞過去一探究竟,盤算著自己要是打不過對方至少也要看到是賊人的相貌再跑,等師父回來再做定奪。
要是那賊人沒發現自己……就用這斧頭去砸他的頭!
宗意的眼中劃過一絲陰桀,緩緩推開門,側身進了丹房,藏到丹爐的一側,宗意匍匐前進向內看去……
進了丹房那翻箱倒櫃的聲音更清晰了,可是中間還有一個櫃台,並沒有看到賊人的身影,宗意想:大概是那賊人正蹲在地上才被櫃台擋住了身形,自己若是衝過去正好可以敲到他的後身!
越想越覺得可行,宗意心下一橫抄著斧頭就衝了過去,可櫃台的後麵並沒有她想象中的賊人,而是一隻大概兩隻手就能輕鬆捧起來,通體烏黑,還沒長出幾根毛的醜鳥……
這鳥真是特別特別的醜,禿毛不說,通身上下烏黑烏黑就像是一塊黑炭,黑到吸光,而且身體比例看起來還有些畸形,翅膀大概也就小拇指那麽長和雞翅尖兒似的,腿也短短的,顯得身子碩大無比,像一個皮球。
宗意揉了揉眼睛,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這櫃台裏一片狼藉,各種顏色的丹藥散落一地,而這隻鳥竟然還挑挑揀揀,聞一聞這顆,嗅一嗅那顆,對宗意的到來熟視無睹,順便用它的小粗腿兒頗為不滿地踢開了一個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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