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霧裏看山

  晚上，蕭齊衍帶了幾個心腹人進了蕭瀚的寢室。將近子時，蕭玉也被鍾邵秘密帶了進來。


  子時過了，蕭瀚似並沒有動靜，正在大家都困的睜不開眼睛的時候，隻聽“呃”一聲哀嚎，蕭瀚突然翻下床塌，蕭齊衍、鍾邵連帶著外間的蕭玉等人全被驚醒了。


  “大郡王！”鍾邵離得最近，剛要衝上前，卻被蕭齊衍拉住。


  “等等！本王要先看看他的症狀！”蕭齊衍沉著命令一句。鍾邵不敢動，二人借著月光，親眼看見蕭瀚全身蜷曲痙攣，他就像個被困在噩夢中無法逃離的人那樣，對著空氣拳打腳踢、掙紮呢喃、冷汗直冒……然而誰都喚不醒他。


  “呃！啊！……”蕭瀚折騰一陣，猛然發出如同在地獄受酷刑一般的哀嚎、慘叫聲，蕭齊衍清清楚楚又看見，蕭瀚全身的血管根根暴起，他在地上哀嚎、咆哮道：“痛！……痛！……我好痛！……啊！……呃……好痛！好痛……！”


  “瀚兒！瀚兒！”蕭齊衍這一下忍不住了，他和鍾邵趕忙上前，用盡全身力氣製住蕭瀚。此時蕭瀚比發了瘋的獅子更凶悍千百倍，外間的人也都進來幫忙才總算牢牢按住了他。可是，被禁錮住的蕭瀚似更加痛楚難當，他的聲音近乎淒厲，“痛！……痛……呃！”


  “爹爹，快讓開！”蕭玉也聞聲從外間跑了進來，手裏還拿著一盞燈。她一見這個情況，當即撥開眾人，拿著燈直往蕭瀚眼睛上照。說也奇怪，原本還痛楚的發了狂的蕭瀚，被燈一照，似稍微安靜了些。


  “艾條！快把我的藥箱拿過來！”蕭玉扭身吩咐一句。片刻之後，蕭玉的藥箱被拿進來，她叫眾人把蕭瀚的睡衣脫了。


  “這……玉郡主，若是要艾灸，我馬上去叫王醫師過來！”鍾邵麻利起身道。


  “哎！你們……”蕭玉沒好氣，她紅著臉，盡量克製住情緒，嚴肅道：“瀚哥哥這症狀是要按時辰醫治的，過了時辰，再高明的名醫也沒轍。更何況，艾灸隻是個輔助，蘇伯伯親傳我的針法才有效！你們若再遲疑，瀚哥哥隻會疼暈過去！都這個時候了，還顧及什麽男女有別？！更何況，他還是我親哥哥！”


  見大家還沒動，蕭玉急了，她對蕭齊衍道：“爹爹，若讓瀚哥哥生疼到死過去，這對他腦子是有影響的。他以後會變成個傻子也說不定！我說的都是實話，您一定要相信我！”


  “照玉兒說的做！”蕭齊衍遲疑片刻，發了話。眾人麻利把蕭瀚脫的隻剩個底褲，蕭玉嫻熟且專注地開始用針。漸漸的，蕭瀚的哀嚎聲越來越小，身體也逐漸平展鬆弛下來，最後就像舒適睡著了那樣，整個表情都明顯變的柔和起來。


  “呼……！”蕭玉長噓一口氣，她的額頭、鼻尖滲滿清晰可見的細汗。她強撐住精神，把針收好。想起身，可雙腿早在地上跪麻了，要不是蕭齊衍及時將她扶住，她非當即栽倒不可。


  “玉兒，你今晚辛苦了！”蕭齊衍直接把蕭玉扛在了肩膀上。父女倆剛出大郡王府，瑨陽城中的雞就此起彼伏地開始叫了。回去路上，蕭齊衍一邊給蕭玉揉腿，一邊問：“據你看，你瀚哥哥究竟得的什麽病？”


  “我說不出來，這應該不是病。”蕭玉如實回答道。


  “不是病？”蕭齊衍停了手上的動作，抬眼皺眉道：“那是什麽？”


  蕭玉搖搖頭，“以我現在的見識及閱曆，對此症狀無異於以管窺天，以蠡測海！”


  蕭齊衍沉默了，他伸手捋順蕭玉額間碎發，想來想這才又說，“你剛剛用的那套針法，是蘇家的家傳絕學？”


  “嗯！”蕭玉重重點了點頭，“蘇伯伯沒有後人，所以就傳給我了！”


  “那是他主動要傳你，還是你娘親授的意？”


  “這我不清楚。先前蘇伯伯也教了我很多，但他們蘇家的秘方、絕技，都是在去趙國途中發生的事。本來娘親還說，要我認蘇伯伯當幹爹。可蘇伯伯堅決不同意，說自己地位微賤，還是個太監，配不上也受不起，收我當嫡傳弟子就行了。”


  下午趙恒月過來，想看一下蕭齊衍的傷情，侍衛說蕭齊衍睡覺了。她又到蕭玉的院中，結果蕭玉也睡得正香。


  “嘿！這父女兩大白天同時睡懶覺，昨天晚上又去哪裏玩兒呢？”趙恒月想找大管家鍾邵問問情況，結果二管家呂通說鍾邵今天休假。


  “這還真是湊巧，出門沒看黃曆，找誰誰不在！”趙恒月沒好氣。不過她也沒往心裏去，這麽大一個王府，上上下下幾千人，輪休日子她也不可能各個都記齊全。既如此，那就回別院吧，左右是來看過了。


  眼見快要走到前院政務廳了，趙恒月越琢磨越不對勁。蕭齊衍平日嚴於律己，現在雖說公務大部分被蕭雲分擔了，但不代表就沒有需要他親自裁決的事了。以往他也陪蕭玉瞎胡鬧，但大白天睡到現在還不起，真少見，除非是晚上要通宵。現在又沒有十萬火急的軍情，他能通宵幹嘛？


  想到這兒，趙恒月停住腳步，道：“醜奴兒，咱們來都來了，王爺的傷情還沒瞧見，就這麽回去，咱們豈不是白跑了一趟？要不然，剛好趁他睡了，咱們速去瞅一眼算了。”


  “好！”醜奴兒應一聲，跟趙恒月又折返了回去。兩人到了蕭齊衍院中，推門進去，看見蕭齊衍呼吸綿長、睡的很沉。


  醜奴兒站在邊上，趙恒月就俯身去撩蕭齊衍的衣襟，蕭齊衍睡的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人在按壓他肩上的傷處，他以為又是蕭玉，手一攬，趙恒月當即就翻倒在他身上。


  “不是跟你說了沒事兒？”蕭齊衍呢喃一句，一轉身，趙恒月直接翻進他床榻裏麵。


  “蕭齊衍……你個死豬啊你！”趙恒月踹他一腳。醜奴兒見此悶聲一笑，為了避免趙恒月尷尬，自行先退下了。


  雖說是老夫老妻的了，但讓旁人瞧見剛剛親密的舉動，總是有失體統。趙恒月用手狠戳一下蕭齊衍的臉，算是懲罰他剛剛的行為。蕭齊衍臉一偏，呢喃且嚴肅道：“玉兒，別鬧了！晚上還要去你大哥那兒！趕緊睡！”


  “什麽？！”趙恒月一聽這話，當下火冒三丈，她一拳捶蕭齊衍肩膀上，吼道：“蕭齊衍，你是不是瘋了？你自己晚上去你大兒子那就算了，你還把玉兒拉去做什麽？！你給我起來！起來呀！”


  沒輕沒重兩三下，“呃！……”這一下，蕭齊衍真是給疼醒了，他一翻身，用力製住打他的人，正要還手，定睛一看盡然是趙恒月，“我說……你這是來哪一出？！”蕭齊衍捂住疼處，躺倒在趙恒月身上，簡直沒脾氣了。


  “蕭齊衍，你別給我裝死，你給我起來！你壓著我手了！”趙恒月氣勢洶洶吼道。


  “你能不能小點兒聲兒？本王這耳朵都要被你震聾了！本王就躺在自己屋裏睡覺，也能招著你、惹著你？王妃，你到底能不能講講道理？！”蕭齊衍稍微往邊上一挪，直接伸手覆住了趙恒月的嘴。


  趙恒月語氣咄咄逼人，但她的嘴被蕭齊衍捂的嚴嚴實實，整個人也被蕭齊衍壓著的，她掙紮半天，蕭齊衍紋絲未動，她叫囂也是“嗚嗚哇哇”聽不清楚。蕭齊衍剛剛就被疼醒了，這會兒哪能又睡著，見趙恒月都這樣了，還在做困獸之鬥，不禁想要逗逗她。他湊近趙恒月耳畔，故意呢喃道：“愛妃，你……想說什麽呢？啊？大點聲……想跟本王親熱？嗬！那你先等本王睡醒了再說！”


  趙恒月雙目圓睜、怒目橫眉，她用了吃奶的勁兒，踹開蕭齊衍，麵紅耳赤吼道：“蕭齊衍，誰是你愛妃！你不要臉！”


  “哈哈哈！”蕭齊衍半眯著眼，看她那副樣子，伏在枕頭上悶聲笑了，既而又故意問：“王妃不想跟本王親熱啊？那你爬到本王床上來……做什麽？誰不要臉呢？”


  “蕭齊衍！……”趙恒月麵紅耳赤，怒喝一聲，隨即抄起一個枕頭就瘋狂開始砸蕭齊衍。蕭齊衍挨了兩下，起身猛一下將趙恒月按倒。


  “在本王床上打我，王妃，這是哪裏學的新情趣？！”說著唇就要覆蓋上來。


  趙恒月這下可真慌了神，被子一掀，想把自己頭蓋住，結果蕭齊衍手更快，攔截的及時又漂亮，他果斷把趙恒月用被子壓實，隻讓她露了個頭出來，趙恒月窘迫異常，又羞又怒，蕭齊衍才不管她，就跟她隔著被子大眼瞪小眼。本來蕭齊衍是跟趙恒月鬧著玩兒的，但看著看著，突然倒真有些心動。平日趙恒月盛氣淩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但此時此刻，這個含羞帶怒的表情，著實嫵媚動人。


  “你……你看什麽看？！”趙恒月與蕭齊衍四目相對，眼神不禁開始躲閃，連語氣都有些局促了。蕭齊衍不說話，繼續認認真真盯著她看，那雙深邃冷肅的眸子，看著看著就溫柔深情起來。


  “你有毛病！”趙恒月別過臉去。


  “本王是有毛病！本王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歡上了你！”蕭齊衍掰過她的臉，俯身溫柔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