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忍無可忍
數日後,趙恒月拄著拐杖站在樟台山最高出的懸崖上。極目望去,漫山鮮花開遍,這是瑨王城裏永遠看不到的風景。“真美!就像當年一樣!”趙恒月說完這句,一身鮮血、已經被十八般酷刑折磨的不成人樣的大管家韓聶被人一路拖上山來。趙恒月麵無表情,指著開在絕壁上的鮮花道:“大管家,你當年給珍人說的不錯,這裏的花果然是整座山裏開的最美的!”
全身已無一片好肉的韓聶,拖著深入琵琶骨的鐵鐐爬到趙恒月跟前,哀求道:“王妃!我已經什麽都交代了,求您念在這麽多年主仆情誼的份上放過我兒子韓青吧!”
“主仆情誼?!”趙恒月冷冷一笑,“怕是本妃一廂情願了!這麽多年,你認的主子隻有姓林的,沒有我這個姓趙的!你叫人放的那一把火,差點把本妃燒死。你故意把我的錢拿給林蘭用,就是想離間我跟王爺。什麽事,你都做盡了,現在你才想起自己也是有妻兒老小的人,未免太遲了些吧!”
“王妃!我錯了!求求您看在我這麽多年……”
“這麽多年是本妃瞎了眼!你要我放過韓青,除非珍兒活過來!”趙恒月說完這句話,憤然抬腳,猛一下將韓聶踢了下去。
“主母,山上風大,我扶您下去吧!”素女過來扶住趙恒月。
“船備好了嗎?”趙恒月咳嗽一聲,問道。
“備好了的,主人已在臨安等候!”
“好!本妃一定要給林家送一份厚重大禮!感謝她們這麽多年處心積慮對我的照顧!”趙恒月冷冷道。
於此同時,蕭瀚在軍中接到了一封書信,是他養在龍首城中的小妾寫的,小妾說她懷孕了,讓蕭瀚空了去她那一趟。
“千雪!嗬!本王來了!等急了吧!”蕭瀚忙完了軍中事,第一時間趕到了私宅。然而他從身背後摟住的並非是自己的小妾,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女子。
“我還當你不來了呢?大郡王!”那陌生女子朱唇輕啟,隻手絹一掃,蕭瀚便軟綿綿倒在地上。“去把門關上!”那女子吩咐一聲,她房中的丫鬟自自然然關了門。緊接著,那女子便坐在妝鏡前從匣子裏拿出一張人皮麵具仔細戴好,然後不緊不慢畫起妝來。
“吱呀!”門開了,蕭瀚摟著他“小妾”出來了。
“本王要陪千雪回一趟老家,一旦旁人問起,你們幾個知道該怎麽替本王圓謊吧?”蕭瀚對他的親隨和心腹說。
“知道!包在兄弟們身上!大郡王您隻管放心好了!”
門口早有馬車等著,前一秒好似還清醒無比的蕭瀚,車簾放下的刹那,就像一副空皮囊一樣軟倒了。他這一覺足足睡了五六天,醒來時,發現自己全身赤裸,泡在一個奇怪的池子裏,而手和腳則被碗口粗細的鐵鏈鎖著。
“這是哪兒?這是哪兒?!來人!來人!”蕭瀚像是發了狂。然而空蕩蕩的地宮,隻有他的回聲,幾個時辰的徒勞掙紮以後,他喊得虛脫了。
“哐!”厚重的機關石門被打開,趙恒月拄著拐杖從台階上走了下來,身後還跟著素女和十幾個蒙著麵紗的女子。
“大妃?原來是你!”蕭瀚一看見趙恒月,就什麽都全明白了,他咬牙切齒,恨不得將趙恒月撕碎。
“是我!”趙恒月神情淡漠走到他跟前,語氣平靜道:“二十年前,本妃將你好好接生出來,發自內心替你爹感到高興。在生你兩個弟弟之前,本妃雖不敢說將你視如己出,但捫心自問,對得起天地良心。這麽些年,家中風風雨雨、變故無數,我這個大妃、你兩個弟弟可曾有半點對不住你娘親、對不住你?”
“我呸!你這個心機深沉的賤女人!少在老子麵前來這套!”蕭瀚唾道。
“嗬……好吧!你聽不進人言,本妃也不想對牛彈琴!在你、你娘親、林家人心裏,是我這個姓趙的,還有你兩個弟弟搶了本該屬於你的世子位。哼!真是可笑!這世道乾坤顛倒、蠻不講理。論尊卑,本妃再不濟也是堂堂一國公主,你父親娶我,有君王證婚、以國書聘娶,是名正言順、光明正大的正房妻室。你娘親呢?不過臣子之女,後入府的偏房妾室。本妃搶她的?你兩個弟弟出生滿月,是先王禦筆親封的瑨王府世子,他們搶你的?你跟你娘、你外祖父家個個都耳聾、眼瞎,非要自欺欺人是不是?!我們母子寬宏大量不跟你們計較,結果你們呢?非但無半分慚愧、悔過之心,反而變本加厲非要置我們母子於死地!譽兒的仇,本妃還沒來得及找你外祖父一家算清楚,你盡又害起我的雲兒來!你爹尚在,你就迫不及待對自己親兄弟動手,你還是個人嗎?!”
“哼!親兄弟?!當年你誆騙我娘親,說自己一輩子不能生育,扣留帝都就懷上了,誰知道是哪裏來的雜種?!”蕭瀚冷笑一聲。
“你!”趙恒月氣的頭猛然一疼,幸好素女及時將她扶著,“主母,您……沒事吧?”
“主母?!哈哈哈哈……,看樣子,我這兩個弟弟該姓蘇咯?!”
“你給我閉嘴!還大郡王了,簡直就是個有娘生沒娘教的畜生!”素女憤然道。
“本王把你大卸八塊!”蕭瀚聽了這句怒火中燒,一腳就把素女踢翻在地,正要對趙恒月對手,忽然“啊!啊!……”發出驚悚無比的哀嚎、慘叫之聲,原來是一個侍女在他打人的刹那,將手中的藥水全倒進了池子裏。
“趙恒月!老子殺了你……”藥池騰起層層泡沫,瞬間就將蕭瀚淹沒了。
“素女,你沒事吧?”趙恒月強忍住萬種情緒,拉起素女。
“不礙事,主母放心!幸好靈軒手快,不然他怕是連您也傷了!”素女忍著疼,說了句。
“把他做成傀儡的過程不要給他麻醉了,從今往後,本妃若再對這種東西心慈手軟,本妃就不姓趙!”趙恒月咬牙切齒地說。
蘇玉本來在太公主府中殿全神貫注批閱公文,忽聞靈軒說趙恒月頭疾又發作了,當下公文一扔,就到了趙恒月暫居的客房。
“怎麽回事?!剛剛不是還好端端的!”蘇玉麵露殺氣瞪著那些侍女。
“不關她們的事,是我自己的身體不爭氣!”
蘇玉旁若無人抱起趙恒月,將她安置在中殿蕭齊珍的臥榻上。
“你現在倒是真是越來越有臨安王的派頭了!”趙恒月靠在那裏,就那麽靜靜盯著他看。蘇玉伸手捋順她額際發絲,輕柔道:“在你麵前,永遠都是蘇玉、蘇醫師!”說完,習慣性捉住她腕脈,就像從前那樣給她仔仔細細檢查。
“放心!我這顆棋子,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你別瞎操心了!”趙恒月下意識想縮回手,蘇玉卻不鬆開,他問:“晚上想吃什麽?在瑨陽時,你說尚味軒的落雪尋梅聽著雅致,你等我片刻,我處理完手上最後一點事,這就陪你去!”
聞言,趙恒月原本清冷淡漠的眸子有片刻晃神,“蘇玉,你以後別再模仿他的口氣,我現在已經沒有再拿你當他的影子了。接下來,我隻想好好跟你下完這盤棋。你教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