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為誰風露立中宵
隔日，蕭齊衍親自帶著兒子到別院接趙恒月回府。趙恒月和一眾人站在別院門口恭迎蕭齊衍下車，蘇玉站在趙恒月身後，發覺她一直在下意識往自己身邊退。他剛想伸手在趙恒月腰上推一把，趙恒月似感覺到什麽，回頭望他一眼，回到原位站好，這回再沒往後退了。
馬車一到別院門口，蕭譽、蕭雲迫不及待跳下來向母親行禮，趙恒月見著兒子，自然高興的眼淚簌簌往下掉，一個勁兒說：“好！好！我的譽兒、雲兒眨眼間都這麽高了！”話音還沒落，蕭齊衍也從馬車上下來了，他提拔偉岸的身姿一如往昔，威風凜凜、一雙眸子清寒威嚴的讓人不敢正視。
“恭迎王爺！”趙恒月見蕭齊衍出現，同眾人一道向他恭敬行禮。
蕭齊衍見到趙恒月，前一秒還八麵威風，後一秒就立刻溫柔謹慎起來，他趕忙扶住她，柔聲道：“月兒，都是我的錯，讓你吃了這麽多苦！從今往後，我一定竭盡所能補償你！”說完，蕭齊衍在眾目睽睽之下，橫抱著趙恒月上了車。蘇玉隔著蕭齊衍的肩膀看到趙恒月那雙眼睛一直死死盯著自己，直到車簾放下，蘇玉再看不見那雙眼睛，他突然感到心口一陣的痛，甚至還伴隨著深深的狠意。就好像真的是他的東西被別人搶走了。
“嗬！這是幻覺！她本來就是蕭齊衍的女人！她是一顆棋子，是東家選來掩護我的棋子！”蘇玉握緊拳頭，指甲不知不覺嵌進了肉裏。
到了車裏蕭齊衍並沒有把趙恒月放下來的意思，他盯著懷中安安靜靜的趙恒月，生怕一不小心又把她弄丟了。趙恒月隻感到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人快把自己摟窒息了，她難受地掙紮，不滿道：“我說，你怎麽回事？！你放我下來！”
剛一抬頭，蕭齊衍忽然吻住了她的唇，“你……你……”趙恒月慌亂的不行，然而那霸道又不容抗拒的氣息，瞬間讓趙恒月頭一疼，她當時就沒了反抗的力氣。好半天，蕭齊衍才平複心中積攢年餘的情緒，趙恒月抬手就又要扇他一耳光，蕭齊衍及時握住了她手腕。
“月兒！我隻想做回你心裏的那個人！自始至終，我才是你唯一的夫君！”
“夫君？”趙恒月下意識想找蘇玉，狼狽倉惶之下，她跌在了車廂裏，蕭齊衍趕忙上去扶起她。趙恒月勉強恢複了一點理智，她強自平複心情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王爺，您能不能別傷害他！”
“他？”蕭齊衍心中妒火湧起，他自然知道趙恒月此時此刻還在惦記蘇玉的安危，深吸一口氣，蕭齊衍盡量溫和道：“你放心！蘇醫師是先帝賜給你的內侍醫館，是宮裏入冊過的太監，本王不會拿他怎樣的！”
趙恒月低眉垂目，不再說話，也不敢去看蕭齊衍那雙肅殺的眼眸。她知道，隻要自己再說錯一句話，哪怕一個表情不對，都有可能立刻斷送蘇玉的性命。蘇玉依舊是她心裏的“夫君”，她豈能叫他死。
晚上，趙恒月沐浴更衣靜等著蕭齊衍來，她知道今晚是自己回王府的第一晚，是注定要侍寢的，她默默在紗帳中垂淚。
“蘇醫師，您……王爺不是吩咐，您不必過來了嗎？”外間的丫鬟驚訝道。
“王妃的安神藥忘了！”
趙恒月一聽是蘇玉，鞋襪不及穿，就赤腳跑了出來，她很想緊緊抱住蘇玉，叫他帶自己走。可是一到外間，趙恒月又趕忙冷靜下來，她道：“是我叫他來的，若王爺怪罪，我自會去解釋！蘇醫師，你且進來吧！”
蘇玉見趙恒月衝出來的時候，心裏何嚐不是和她一樣，剛進內室，趙恒月剛想抱他，蘇玉趕緊跪下，頭都伏在了地板上，他態度恭敬道：“王妃，在下這就給您診脈！您且回床上坐好！”
趙恒月知道蘇玉在警告她，強忍著心頭萬般情緒，靜靜坐會了榻上，隔著一個紗帳，蘇玉跪地為她診脈，手指觸碰的一刹那，蘇玉手抖了一下，他聲音很輕很輕，他問：“不想說點什麽？”
“我想說的，你心裏知道！”
蘇玉沉默了，整個診脈流程都沒有再說一句話，臨到要走時，蘇玉把一粒藥遞給她，“這是安神的藥，你現在吃，免得發病傷到王爺。他把你接回來，可不是想看見一個瘋子！”
趙恒月看都不想看，冷笑一聲，抓過藥丸仰頭就吞了。“最好是顆毒藥，立刻死也比現在好過！”
蘇玉不說話，默默退了出去。蘇玉前腳剛走，蕭齊衍就來了。他見趙恒月雙目無神，坐在那裏發呆，便輕輕過去摟住了他。趙恒月忽感一陣溫暖氣息，她以為蘇玉回來了，但抬頭卻見到蕭齊衍。蕭齊衍見她眼神從驚喜一下變成失望，心中醋意可想而知，但對他來說，趙恒月能跟他回來，就是一個好的開始，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傷她哪怕毫厘。
“月兒，能再這樣靜靜看著你，本王已經很知足了！本王今天叫你侍寢，隻是做做樣子，不然日後側妃、王府上下眾人難免會輕視你！覺得本王又對你有成見！”蕭齊衍坦誠道。
趙恒月轉身對著牆，眼淚無聲地流，把耳邊的發絲都染濕了，她心裏還是放不下蘇玉。蕭齊衍沒有責怪趙恒月如此冷漠的態度，他已經做好了用餘生漫長的時間，慢慢修補這顆心的準備。他躺在趙恒月身邊，蓋了另一床被子。
趙恒月的哽噎、抽泣聲漸重，雖然兩人涇渭分明，但蕭齊衍仍然感覺得到她在抖，而且越來越厲害。
“別哭了，月兒，你怎麽呢？是哪裏不舒服嗎？”蕭齊衍整顆心都疼了，他不禁掰過趙恒月的身子，見那一副梨花帶雨的容顏，蕭齊衍一瞬間完全亂了陣腳，他慌忙幫趙恒月拭淚，趙恒月忽然感覺蕭齊衍那張臉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蘇玉，她緊緊摟著他，卻好似很難說出一句話，而後她感覺自己好似身在冰天雪地裏，四麵八方的風吹得她瑟瑟發抖，她不由得靠蕭齊衍更近了些。
“月兒！沒事的，本王在這裏，本王會護你一世周全，再也不叫你擔驚受怕了！”蕭齊衍也本能地緊緊摟住她。
“我有點冷！我想離你更近一點兒！”趙恒月大腦裏一片空白，她身體並不冷，可她的意識裏，自己冷，而且冷到不行。
已經這麽近的距離，還要怎麽近？蕭齊衍低頭看懷中一雙橫波美目，正可憐兮兮地望著自己，他實在不知該怎樣才好，“月兒，你身體還很虛弱，所以才會覺得冷！本王……唉，你……”蕭齊衍話還沒說完了，自己線條分明的肌肉就露出一塊，趙恒月把他睡衣扯了一下。
“月兒，別胡鬧了！趕緊睡！”蕭齊衍按住她的手，正色道。
趙恒月瞪他一眼，眼裏並沒有誘惑之色，但像是氣了，頭埋進被子裏再不理他了。
“月兒、月兒……”蕭齊衍真怕趙恒月又誤會，其實自己是擔心她的身體，並不是不想和她親近。
“你滾開！你滾開啊！”趙恒月在被子裏死命推蕭齊衍，她腦中浮現的依舊是蘇玉的樣子。
“月兒，你聽我說，聽本王解釋！”蕭齊衍見趙恒月反應過度，怕她等下頭疾又發作，不得不用力按住了她。
蕭齊衍強勢的氣息牢牢籠罩住了趙恒月，趙恒月看著他，忽然仰頭就要吻上去，卻又在距離蕭齊衍唇邊僅一張紙的距離停住，“好！我聽你解釋！”趙恒月朱唇輕啟、嗬氣成蘭。蕭齊衍當時手一軟，隻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酥了，成親這麽久，孩子都這麽大了，趙恒月這還是第一次這麽女人，真叫他難以置信、大出所料。
“月兒，本王剛剛是擔心你的身體，真的，本王可以對天發誓……”
“嗬！”趙恒月不禁被他認真又小心翼翼的模樣逗樂了，“然後呢？”趙恒月湊近他，淡淡的藥香混合著趙恒月自身的體香彌漫開來，蕭齊衍再也忍不住了，他深愛趙恒月，深入骨髓，就算是自己的性命，他也可以毫不猶豫給她的。
“你的……皮膚！”黑暗中，蕭齊衍的聲音都明顯變了。
“我換了一層新的肌膚，我可以穿裙子了，像蘭妃那樣，夏天穿著紗裙撲蝴蝶，你會不會更喜歡我一點呢？”趙恒月語氣裏是開心、是期待、是莫名歡喜，這些都是腦子裏永遠放不下的片刻。
“會！”蕭齊衍聲音都差點哽住。
與此同時，蘇玉獨自在風露中呆站到後半夜，趙恒月這會兒該有什麽樣的舉動他一清二楚，早在他給她送那粒藥去的時候就知道。如果不這樣做，依趙恒月的脾氣，怕是需要極長的時間才能和蕭齊衍修複關係。可那麽長的時間，中間該會發生多少的變數，趙恒月還要繼續掩護他，他才剛得了北境商道，這麽一顆潛能無限的棋子，蘇玉豈肯就此放過？
“吃了我蘇家那顆祖傳丹藥，你早已是我的人！人是我的！心是我的！什麽都是我的！我遲早會徹徹底底得到你！”蘇玉捏緊趙恒月給他的左使戒指，在心裏咬牙切齒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