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今宵酒醒何處

  原以為日子會一直這樣過下去，王府總管鍾邵的突兀到來，打破了寧靜。鍾邵一見蘇玉，沒有過多寒暄，開門見山直接道：“王爺已經決定把王妃接回去，蘇醫師以內侍醫官的身份與王妃一道回府！”


  蘇玉一愣，忙道：“王妃的記憶尚未完全恢複，雖然早該回府了，但若由因記憶錯亂，惹得王爺不快，該如何是好？”


  鍾邵瞟他一眼，冷聲道：“趙王也派了名醫，不日便可到瑨陽！”


  鍾邵走後，蘇玉心中莫名一陣失落，自己明明一直清醒，可現在卻渴望這場鬧劇能一直持續下去。蘇玉走到拐角狠扇了自己一記耳光，繼而他到趙恒月房中，轉述了鍾邵此番來意。


  “我不回去！我哪兒也不去！我隻想守著你！”趙恒月旁若無人、脫口而出。


  外間的丫鬟全聽見了，蘇玉氣道：“說什麽胡話？您是王妃，我是內侍太監！你守著我做什麽？說多少遍，你才肯信，自始至終你隻嫁過王爺！”


  “你！你給我滾！你給我滾出去！”趙恒月氣的在屋裏掀桌子砸東西。就像尋常夫妻吵架，蘇玉狼狽退到屋外，卻看見一夥丫鬟都在掩口笑他，大家都知道是怎麽回事，還紛紛好意道：“蘇醫師，您就撒個謊唄，說你早就移情別戀，嫌棄王妃嫁過人、生過孩子了。以王妃的性格，隻要你這麽說，她多半對你心存愧疚，不想再耽誤你的年華，這樣事情不就好辦了？”


  “哼！盡出餿主意！哄她王爺要殺我，傷她我小命也保不住，說什麽都是我罪該萬死！”


  “嘻嘻！”丫鬟們全笑了，“蘇醫師，您就擔待著點兒，您平時不跟王妃吵架的時候，王妃對您多好！”


  “瞎說什麽呀！看熱鬧不嫌事兒大！都給我下去！”蘇玉懊惱不已。


  過了好半天，估摸著趙恒月脾氣發的差不多了，蘇玉這才又進去。一看滿屋狼藉，蘇玉不禁彎腰整理了兩件，“嘶！”蘇玉輕噓一聲，故意撿碎片時把自己手劃了一下。


  “夫君，你怎麽呢？”趙恒月果然上當，忙不迭就跑過來查看，剛想碰他的手，蘇玉冷漠地抽了回去。


  “你假惺惺的做什麽呀？你不回去，就是想我死是不是？離上次你回王府，隔了快一年！你知不知道外麵都在傳什麽閑話？你讓王爺的臉麵往哪裏放？你不顧及我的性命，至少也應該愛惜一下自己的名節！”


  “夫君……”


  “別叫我夫君！誰是你夫君？你喊一聲，我這命都不知要短多少年！”


  “你……為何如此絕情？前些時日在邊境，你還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的人，眼裏、心裏隻有我，永遠不想我離開。這才幾天，你就全忘了！”


  “你怎麽會是我的人？我是個太監！我碰都沒碰過你！”蘇玉矢口否認。


  “你抱過我、親過我，你是太監，所以你才沒碰我！”趙恒月提高了聲音。


  此言一出，蘇玉頓時無措起來，他辯解道：“那是因為你把我當成了王爺！除了親過你一兩次，我再沒對你做過任何非份之事！你我的關係最大限度也僅止於此了！”


  “哼！”趙恒月眼圈都紅了，全身都在發抖，她扭身就要往出走。


  “你到哪裏去？趙恒月！”蘇玉追到外間一把拉住她。


  “去死！”趙恒月用力甩開他的手道。


  “你這是在無理取鬧！”


  “我不會再無理取鬧！我回去！我現在就回去，回到王爺身邊。就像你說的，我這個多病之軀，隻會累及旁人，夫君誌存高遠，前程似錦，我不拖累你就是了，棄了吧！”趙恒月說完，用力把蘇玉推出去，自己靠在門後嗚嗚哭了起來。


  “趙恒月！趙恒月！”蘇玉用力捶門，心中隱隱作痛。自從趙恒月把他當成了蕭齊衍，那些一點一滴的事，清清楚楚、細致入微。但凡是個人，也不會無動於衷的。


  “王妃！你把門開開，你聽我說！”蘇玉顧不得侍衛、丫鬟看他的眼神，他一心隻害怕趙恒月有事。“醜奴兒！醜奴兒何在？”蘇玉喊了一句。


  “蘇醫師，怎麽了？”話音剛落醜奴兒從房簷上輕盈躍下。


  “麻煩你把門開一下，王妃不願回王府，剛剛和我鬧了脾氣！”蘇玉急急道。


  醜奴兒一聽，趕緊上前，稍微一用力就把門踹開了，隻見趙恒月縮在牆角正哭的稀裏嘩啦，醜奴兒鬆了一口氣，說道：“沒事就好！蘇醫師，您還是費心好好兒與王妃解釋才行！”


  “我知道！我知道！”蘇玉懸著的心也終於落下，他關了門靠牆坐在趙恒月身邊，靜靜看著她哭。屋裏又隻剩下他們兩人，除了趙恒月的抽泣聲就再沒有其他任何一點聲響了。


  “趙恒月，我後悔招惹你了！”蘇玉在心裏說。他聽趙恒月的抽泣聲漸漸變小，知道她的力氣即將耗盡。他偏過頭，從懷裏掏出一塊手絹遞過去，他問：“委屈夠了沒有？”


  “要你管？！”趙恒月搶過手絹，開始粗枝大葉地擦她的鼻涕、眼淚。


  “趙恒月！你可真是沒有半點兒精致可言！你看看你……”蘇玉這位過慣精致的公子哥，實在是沒有辦法容忍趙恒月這種行為。


  “哼！”趙恒月不理他，還故意把鼻涕擤的很大聲。


  “唉！這可是我自己用的手絹！”蘇玉不滿，想要伸手搶回來。


  “誰稀罕？還你！”趙恒月把擦過鼻涕的手絹直接扔進他懷裏，轉而又靠過去往蘇玉衣襟上蹭。


  “趙恒月！你真的很過份！”蘇玉推開她。


  “再過份也沒你過份！”趙恒月搖搖晃晃站起了身，從懷中掏出幾張紙扔給蘇玉：“你看上的精致人！以後陪你好好逍遙快活去！”


  蘇玉展開一看，差點沒當場吐出一口血，趙恒月給他的居然是替露華濃贖身的文契，外加一張房契和地契，這意思是趙恒月已經偷偷幫他打算了今後的日子。“你這……”蘇玉真是不知該怎麽說才好。


  “我已經打聽過了，人家是個好姑娘，隻是家道中落才不得不淪落風塵，她還沒接過客，一般人難入其眼，就你去那一回人家才破例招待了！你醫術精湛，開個醫館、藥鋪什麽的，生計應該不成問題，好好過日子，今生我對不起你，我的確已經跟王爺生了兩個孩子，來生我做牛做馬償還你的情誼！”趙恒月說完，抬腳就準備離開。蘇玉下意識伸腿絆了她一下，趙恒月一個踉蹌差點摔倒，蘇玉起身，一下把她摟進了懷裏。


  “趙恒月！我說錯了！我後悔了！你把那會兒我說的話全忘了吧！永遠不要離開我，我想一生一世陪著你，真的！真的！”


  “嗬！我心裏明白著了，你剛剛說的那些話都對！別時君未婚，兒女忽成行，是我愛慕虛榮、貪戀富貴榮華，我害你至此，還有什麽顏麵虛情假意？等到了王府，我自會跟王爺坦誠罪過，你沒有錯，他若氣，該氣我，怎樣我都認了！”趙恒月說完，掙開蘇玉，頭也不回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