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初識商道
踏青結束,趙恒月又去看了劉權,也就是在牢裏指點過她的那位“劉叔”。趙恒月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劉權曾經還是蕭國數一數二的巨商富賈,在江湖上有一個響亮的綽號“財神”。就是因為他太有錢,才惹得別人眼紅,落了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自打劉權到了瑨陽,就又開始做起了生意。不過半年的光景,這位“財神”的生意又已經遍地開花了。
“劉叔,聽說安臨城新開的那家妓院,也是你的生意?”趙恒月顯然很不高興。
“是!怎麽了?”劉權寬袍大袖,一副修仙練道的打扮,他正端坐在荷池邊釣魚。
“你是嫌我養不起你?”
“瞧,魚上鉤了!瑨王妃,您瞧這魚養在池裏長了多大!前兩個月它還是河裏的小魚米……”劉權不接她的茬,隻自顧自地說道。
“劉叔,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趙恒月不禁提高了聲調。
劉權也不生氣,站起身笑嗬嗬地把魚取下來,邊上的侍從立刻拿了毛巾讓他淨手。他一邊擦一邊和顏悅色解釋道:“瑨王妃,這您就不懂了吧!做生意就好比在養魚,您說河裏的水夠多吧,但您正兒八經能從河裏釣出幾條大魚來?你再看這池子,你隨便釣條條都是大魚。你可知道這又是為什麽?”劉權說著就往涼亭方向去了。
趙恒月看他一眼,知道這老爺子又是拿話敲打她了。她不做聲,跟著劉權到涼亭裏坐下。丫鬟上了茶,劉權呷了一口,見趙恒月板著臉坐在邊上不喝茶也不說話,便笑一聲道:“聽說林側妃在王府裏可是椒房獨寵,有沒有這事?”
聽了這句話,趙恒月原本還淡漠的臉色更加陰沉,她瞪了劉權一眼,想發火又忍著了。
“你說你,除了瑨王妃這個空名頭,還有什麽啊?自己府裏的事都應付不了,還來管老夫的閑事!”
劉權這話若旁人聽了,肯定接受不了。然而趙恒月非但沒當場跟他撕破臉,還聽到心裏去了。她淡淡道:“我把你和幹娘從牢裏帶出來,是想你們能過上幾天安生日子!”
“安生日子?什麽樣的日子才叫安生日子?”劉權不屑地笑了一聲。
“你家人都不在了,要那麽多錢做什麽?你覺得這樣有意義?”
“你不還在嗎?”劉權想也沒想說了句。
“……”趙恒月愣了一下,她看向劉權,以為自己聽錯了。然而劉權卻沒有看她,隻是繼續把茶盞端起來慢悠悠品茶。
“難不成,我日後也跟您老人家一起開賭局、開妓院?”趙恒月簡直覺得好笑。
“哎,你還別說,要是你真把老夫這些門道學了去,倒是比你空頂著個王妃、公主的虛名強!”劉權說的認真,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嗬!那你倒是教教我啊,我倒要看看你這些本事有沒有你說的那般管用!”趙恒月賭氣地說。
“好!你願意學我就願意教!來人,去跟子午說芳沁園以後大小事務交給瑨王妃管了。”劉權當即下了命令,倒是把趙恒月弄得手足無措了,她可沒想學。
“劉叔!你……你這……我是鬧著玩兒的!”趙恒月趕緊解釋。
“你堂堂瑨王妃,說出來的話怎麽能收回去?你當芳沁園是個尋歡作樂的所在就瞧不上眼了嗎?你若真能把裏麵的事弄明白了,老夫保準你能把王府眾女眷整治的服服帖帖!”
“劉叔!”趙恒月有些火了,劉權盡然拿瑨王府與酒館相提並論。
“別自以為是!那不是什麽髒汙不堪的地方!”劉權道。
接下來,趙恒月就真的經常接到從芳沁園送來的信件。剛開始趙恒月看也不想看,但呆坐府中又極其無聊,她索性開始看起來。基本每隔兩天,那個叫子午的人都會到府中來一次,向趙恒月匯報芳沁園中發生的事。包括新收了幾名女子,她們有哪些才藝,哪些姑娘招客人喜歡,為什麽招人喜歡,哪些女子離開了,為什麽離開……到了月底,趙恒月一看進賬,頓時驚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芳沁園不過一個喝酒聽曲兒的所在,盡然一月能有如此可觀的進賬。
“我們這都是正經營生,該給官府上的稅也一分不少!”子午見趙恒月驚訝至此,不禁多言了一句。
“本妃自然知道!本妃少見多怪罷了!”
慢慢的,子午還匯報了許多從客人那裏聽到的信息,包括瑨陽治下哪個官吏貪汙、哪個家族裏的什麽人與朝中誰誰誰往來密切等等。趙恒月這才明白劉權把芳沁園交給她管理的用意。
後來趙恒月得空了也會親自去芳沁園找子午。去的多了,趙恒月發現芳沁園的任何一個姑娘都有其可圈可點之處,她們能應對各種刁鑽客人,還能遊刃有餘與他們周旋,有時候她們解決問題的方式令趙恒月都刮目相看。但趙恒月畢竟年輕,像子午這樣的人精時不時也會弄些虛賬欺瞞她。
一日,趙恒月又到芳沁園,她查完了賬就把子午叫了過來。
“王妃,這麽快賬就查完了嗎?”子午問。
“嗯!以往查的慢,是不熟。看多了,就熟能生巧了!”趙恒月端起茶盞,慢悠悠吹了吹氣,“子午,本妃問你,你覺得這芳沁園裏哪個姑娘最會察言觀色?哪個姑娘最善謀攻心計啊?”趙恒月問。
子午想了想,回答道:“最會察言觀色的當數湘湘,最善攻與心計的當數柳夢!”
趙恒月搖了搖頭,“在本妃看來,這兩個姑娘雖然不錯,但對比起本妃心想之人,遜色的可不止一點點!”
“如果是與別家更有名氣的姑娘比,她們確實如王妃所言,但隻在芳沁園內比,那就無人能出這其左右了。”
“是嗎?”趙恒月笑一聲,“那本妃偏覺得就另有其人!”。
“誰?”子午問道。
“你!就是你啊!子午!”趙恒月放下茶盞,目光瞬間銳利起來。
子午瞧了一眼趙恒月的臉色,立馬跪在地上,做出一副極其恭順的姿態,“王妃真是折煞我了!”
“折煞?”趙恒月冷笑一聲,把賬本丟到她麵前,“這假賬做的如此滴水不漏,怎麽能叫折煞?你當得起啊!”
子午瞟了一眼賬本,那些做過手腳的地方已經被趙恒月圈圈點點,她頓時大氣都不敢出了。
“本妃這雙眼睛算是被你練出來!子午,按照劉叔立下的規矩,你欺瞞東家,該當如何?”
“王妃,我……我再也不敢了!”子午麵如土色。
“噹”的一聲,一把匕首掉在了子午麵前,子午抬起頭來看著波瀾不驚的趙恒月,她這才發現這個一向和顏悅色的瑨王妃,此時此刻仿佛變作了另外一個人。
“本妃這輩子最討厭被人欺騙!你是自己動手還是叫人動手?”趙恒月冷冷道。
“王妃,您就算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呐,我跟隨老東家大半輩子了,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如此對我,就不怕老東家知道?”
“劉叔既然把芳沁園交給了本妃,本妃自當把這裏管好,方才不負他的信任!你欺本妃年輕也就算了,還自持資曆老,做假賬中飽私囊。像你這樣看人下菜的人,若不嚴懲,以後商行還怎麽立得住規矩!來人,給本妃拖下去!”
懲罰完了子午,趙恒月親自去把事情給劉權說了一遍,劉權看著她,雖然覺得她處理事情不近人情,但也沒覺得她有錯。
“這麽快就學會看賬了!瑨王妃這腦瓜子還是夠用的!”劉權誇讚一句。
“我要自己弄個馬場,壟斷北境的純種馬市場!”趙恒月說出這句話時,目光很堅定。劉權知道她肯定是深思熟慮極久才做出的決定。
“你想從我這裏拿錢?丫頭!你可想好了,這親兄弟也得明算賬,在錢的問題上,老夫可是很較真的!”劉權道。
“我知道規矩,我給你三成的利!現在就給你立字據!”趙恒月說完,提筆就給劉權寫了一張借據並拿了她私宅的房契做抵押。
“好!元和錢莊,你拿著信物去取吧!撐持不下去的時候,吱一聲!”劉權說著從腰間解下玉佩遞過去。
“跟你學了大半年,還能給你丟人不成?走了!”趙恒月拿了玉佩,大步流星走了。劉權看著她雷厲風行的背影,心中越發認定趙恒月是個能繼承他衣缽的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