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同一屋簷下
蕭齊衍成婚後被正式封為瑨王，他的封地就是蕭國至關重要的北大門瑨陽。隔太後壽辰月餘，瑨王府竣工，蕭齊衍拜別母妃，帶著妻妾前往瑨陽。
經曆了這麽多事，趙恒月好似兩世為人。到了封地，她整日待在馬廄裏，侍弄那些寶馬良駒。東方秀也被她從牢裏救了出來，她在瑨陽王府附近給東方秀購置了宅院，真把她當親生母親般侍奉起來。除此之外，那位在牢裏指點過她的中年男人也被她安置在瑨陽，趙恒月敬稱其為“劉叔”。
趙恒月入住瑨王府後，就當起了大管家的角色。府裏的事，她處置的一絲不苟、井井有條，上下丫鬟仆從、乃至側妃們對她評價都很高。唯獨她對蕭齊衍極其冷漠，莫說侍寢，就是連他在瑨陽的書房也未去過。
雖然趙恒月身份變了，但東方秀並未因此而改變對她的態度。她直言道：“月兒，你已經嫁給了瑨王，怎可以對他視而不見？他不但是你的夫君，還是你未來的依靠，你情願天天與馬待在一起，也不願與他碰麵。哎……你要我怎麽說你才好？”
趙恒月聽她幹娘說這話，沒有十回也有九回了。見東方秀替她著急的不行，她笑了笑，輕描淡寫說了句：“我覺著這樣挺好的，您看，馬可比人誠實多了！”
“月兒！……”
“好了幹娘，我心裏有數的。府裏還有事，我先回去了！”
每次一提及這個話題，趙恒月總是要找理由逃避，東方秀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隻有唉聲歎氣的份兒。
隔了半年光景，蕭齊衍新納了一位叫林蘭的側妃。林蘭是太子妃林羽兒的親妹妹，她不但生的天姿國色還極會討蕭齊衍歡心，入府不久就一房專寵，瑨陽王府上下除了趙恒月無人不討好與她。
趙恒月此時的身份、地位遠超林蘭，雖不得寵愛但就連蕭齊衍也得禮讓她三分。林蘭作為妾室，即便心裏不服氣，但麵子上的尊卑、禮數還是做得無可挑剔的。她本來害怕自己一房專寵得罪了趙恒月，心裏還時時提防著。可是令她意外的是，這府裏誰都有可能與她爭寵，唯獨趙恒月不可能。趙恒月與蕭齊衍就像同住一個屋簷下的兩個陌生人，雖然抬頭不見低頭見，然而兩人似乎都把對方當透明。
林蘭得寵，其他幾位側妃便自動結成同盟，就連老好人王氏也坐不住了，隔三差五就要在趙恒月那裏念叨一通。蕭齊衍現在除了在前院處理公務，其他時間都在林蘭院子，除了軍中事情第一，關於林蘭的事便永遠排在第二。趙恒月其實看在眼裏，隻是她從不說出來罷了。
一日，王府籌劃了小規模的踏青。踏青當日，晴空萬裏春風拂麵。在一片煙柳似霧的美景中大家縱馬飲樂、酣暢無限。趙恒月還按照蕭齊衍的意思邀請了不少瑨陽的名門望族子弟一同遊玩。
早上趙恒月就帶了張氏、王氏等側妃早早出門，等跟瑨陽望族中的女眷和幾個大族族長見完麵後，趙恒月和侍女如意沿著恒水一路向西。她們賞了一路繁花煙柳，後又策馬到了一處高地，想要俯看整個恒水沿岸的風景。
這時趙恒月和如意就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他們在恒水岸邊走走停停。趙恒月隻瞧了一眼，臉色明顯有變，如意轉頭想說點什麽，但一見趙恒月的臉色就趕忙住了口。那兩個在恒水邊漫步的不是別人，正是蕭齊衍和林蘭。
蕭齊衍走在前麵，他牽著一匹棕紅色的高大駿馬，馬鬃在風中飛舞，而馬背上芙蓉之姿的林蘭正與他深情對視。那天蕭齊衍著一襲白衣，衣襟上依稀繡著金色紋飾，頭發隻束了一半，瀟灑飄逸宛若謫仙。而林蘭的裝扮顯然是與蕭齊衍不謀而合的，兩人相得益彰，好似一對璧人。
趙恒月早前幾日就聽說林蘭不會騎馬，今天早上出府時還特意安排了府中最好馬車給她乘坐。沒有想到林蘭最後還是騎馬來了，並且是和蕭齊衍同乘一騎，果然是很有些心思。趙恒月站在高處，清清楚楚地看著林蘭怯怯諾諾伏在馬背上，蕭齊衍那時應該是在細致耐心地為林蘭講解正確的騎馬姿勢。趙恒月看著看著就走了神，蕭齊衍忽然翻身上馬，他從林蘭手中接過韁繩，把林蘭整個地摟進了懷裏。林蘭嬌笑著湊近蕭齊衍耳邊問，蕭齊衍微微低頭，那張棱角分明的側臉就那樣與林蘭貼在了一起。那一刹那，趙恒月就像被人猛刺了一下，她抬手一鞭子，撥馬就走了。
心中不爽，趙恒月獨自找了一處僻靜地喝茶，如意也陪著她默默喝了幾杯，她很能體諒自己主子的心情。私底下仆人們都一致認為，以後瑨王遲早會把蘭妃扶正，因此蘭妃院裏的仆人格外囂張跋扈，把如意這樣的大丫鬟都不放在眼裏。
趙恒月坐了一會兒，就見前幾日到瑨陽來辦事的騰王（蕭齊衍的堂弟）帶著一個青衫磊落的公子過來了。趙恒月正不想搭理，那個公子盡比騰王跑的還要快，他一到趙恒月跟前就搶先施了一禮：“見過瑨王妃！”
趙恒月抬眼瞟了那年輕人一眼，見他溫文爾雅、滿臉精明，聽他說完這句見禮的話，實在記不得這人何時見過自己，正在疑惑間騰王到了近前，他錦袍一撩坐在趙恒月下首位置，抬手就給自己倒了一盞茶。
“王妃嫂嫂，我王兄呢？”騰王問。
“他還在路上，應該快到了！”趙恒月心裏雖對騰王的行為不悅，但麵上還是很隨和的，她見騰王隻給自己倒了茶，那為公子卻還幹站著，便招呼他坐下一起品茶。
“公子該如何稱呼？”趙恒月很和善，絲毫沒有瑨王妃的架子。
“宋文軒！”騰王搶先說了那人的名字，見趙恒月皺了眉，他以為趙恒月還沒想起，就又自作多情提醒一句，“王妃嫂嫂忘了嗎？你隨王兄剛到瑨陽的時候，他爹爹還去接你的駕了！”
“哦！”趙恒月應了一句，知道這是瑨陽大族宋氏家的公子，於是誇讚道：“素聞宋氏家學深厚，在朝中多有身居要職者，本妃今日見到公子，斯文儒雅、謙遜有禮，就知傳言當不虛了！”趙恒月說完給那年輕人遞過一盞茶，宋文軒見瑨王妃親自給自己遞茶，慌張的接茶的手都在抖。
“哈哈，他親哥哥現在是戶部侍郎了！”騰王語氣裏似有一些炫耀，因為宋文軒的哥哥能爬上那個位置，有他的助力。可是趙恒月卻相當冷淡，隻說了句：“那可真是年輕有為，可喜可賀！”趙恒月漠然的態度，讓騰王很窩火，坐了片刻就帶著宋文軒走了。接著又有幾個世家大族的子弟陸續過來拜見趙恒月，這些人全都是找不見蕭齊衍轉而來找她的。不消說，這些人都是來求官、求門路的，但無一例外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