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武陽城
趙恒月跟著這位叫孟廣的將軍風馳電掣般奔向武陽,而那三萬精兵則由另一位將領帶著星夜趕往淩雲關前線。孟廣是一個身材壯碩、麵容嚴肅的中年將軍,他出身行伍、身經百戰,此時身著一套銀色甲胄騎行於馬上,那不苟言笑的性格加上不怒自威的表情,有一種說不出的沉穩肅殺。
趙恒月從他不多的言談中得知雁門軍治軍極嚴,不僅與百姓秋毫無犯,還經常在農忙時節抽調士兵去田間支援春種秋收。這也難怪一路的老百姓見到他們絲毫沒有躲閃之意,反而是十分友善地微笑讓道並駐足目送他們遠去。
“此去武陽還要多久?”趙恒月問。
“不眠不休,後日一早就到!”
“沒想到武陽離這兒一點也不近!”趙恒月嘀咕一句。雖說這武陽王是趙王的親弟弟,更是她名義上的叔叔,可是在她的記憶裏,除了太後駕崩那一年,這位叔叔好似再不曾奉詔入過京。照孟廣所說的距離,想來那武陽也是一個偏遠之地。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說趙恒月從淩雲關懸崖上下來的當天下午,駐守在崖下的巡邏兵發現了那頂“鬥篷”也找到了有人出林的痕跡。消息報到趙雍、趙獻那裏,無異於是個晴天霹靂。趙雍、趙獻當即派人去追並下了“務必提頭來見”的死令。緊接著,為了避免夜長夢多,趙雍、趙獻果斷選擇猛攻淩雲關。隻要能盡快破城並斬殺趙王,那整個趙國天下就盡在他們的掌握中了。
與此同時,遠在千裏之外的京都朝堂也在上演一場不亞於前線的角逐,曹氏外戚蓄謀已久雖然已經掌控住朝野局勢,但朝堂各方勢力盤根錯節,瞬息之間都有萬千變數。宮中賢妃雖以陰謀誘騙了皇後並將其軟禁在鳳陽宮內,但鳳印卻在青天白日裏不翼而飛。還有七皇子趙奢、九皇子趙琦原先聯合曹嚴控製了京都留守守衛軍和部分朝中大臣,然而終究不能完全收歸己用,若前線遲遲拿不下來,一旦風聲走漏憑這些人手很難穩住局勢。
在這樣的情勢下,淩雲關的攻守戰打的空前慘烈。趙雍、趙獻沒有退路,而趙王、趙政更沒有退路。數倍於己的強敵遮天蔽日、無休無止往上撲,而狹小關隘內的禁軍都在做困獸之鬥。在糧草、武器嚴重不足的情況下,為了鼓舞士氣,趙政、李恪以及一眾將士都帶頭衝在第一線拚死抵擋,連續血戰三天三夜,關內關外皆是一片橫屍遍野的慘烈情形。盡管如此,淩雲關關城依然堅挺不破。到了最危急的關頭,趙王不得不親上上城牆一並參戰。他現在一心一意寄希望與趙恒月和老天爺,他知道一旦淩雲關被攻破,自己是絕然沒有再生還的可能。
“老天爺!朕究竟做了什麽錯事?為什麽朕的兒子盡要置朕於死地!”趙王不止一次捶胸頓足站在城牆上質問蒼天,然而事到如今,後悔晚矣。
鳴雷老將軍的邊防大軍剛一出動,各方勢力都警覺了起來,武陽王趙易也是其中之一。當趙恒月不眠不休、馬不停蹄趕到武陽城下時,武陽城內已經進入一級戰備狀態。當武陽王府府兵都統趙簡之惴惴不安捧著趙王信物走到趙易麵前時,趙易臉色煞白。
“送信者何人?”趙易鐵青著臉問。
“正是那個三皇子滿世界找的九公主趙恒月。”趙簡之上前壓低聲音道。
“哼!窩囊廢!一個小丫頭都捉不住還想坐江山?丟人現眼!”趙易一錘砸在座椅扶手上,恨鐵不成鋼地罵了一句。
“現在怎麽辦?三皇子的人還在王府裏,難不成讓那丫頭進來?但若是不見,一旦淩雲關危局解除,恐怕陛下要找咱們興師問罪。”趙簡之猶豫地說。
“傳本王令……”趙易正想立刻召趙恒月見麵,不料從外間突然闖入一人,高喊一聲:“且慢!”來者正是三皇子趙雍派來的心腹謝疾。
“在下特來奉勸王爺,此時此刻萬莫失了方寸!”顯然謝疾也聽到了趙恒月在城下等候的風聲。
“哼!鳴雷大軍已經出動,你們連個黃毛丫頭都看不住,還膽敢來拖累本王?”趙易怒道。
“嗬嗬嗬……”謝疾眼珠子一轉幹笑兩聲,絲毫沒把趙易的憤怒放在心上,話鋒一轉,問道:“王爺可還記得舍弟?他在雁門軍中可是有些年頭了!”
趙簡之聞言,先是一怔,緊接著猛地拍他一掌道:“既如此,為何不早說?”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隻要王爺不插手,到時候自有好戲可看!”
趙易見謝疾一臉自信,再加上他剛剛提到的人,心下一動。此時趙王、趙雍他都不幫,等到誰占了上風他再選擇,到時候自然不會吃虧。
“既如此,城門外的丫頭就由你來處理。隻不過這一次,你最好別再讓你主子失望!”武陽王看向謝疾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王爺放心!在下知道該怎麽辦!”謝疾自然替趙雍領了武陽王的這個人情。
趙恒月在武陽城樓下等了一個多時辰,正在焦急之時城門開了。趙簡之領著一隊人馬出城,一副格外莊重的模樣。趙簡之到了趙恒月馬前下馬跪倒,恭恭敬敬奉還了趙王的信物。
“九公主殿下,王爺前日去秦凰遊玩尚未回府。還請公主恕罪!”
“王叔可有說歸期?”趙恒月急道。
“可能還得四五日!公主不如在王府休息幾日,等王爺回來再說?”
“不行!我奉父王之命有要事要立刻見王叔,秦凰離這有多遠?”趙恒月追問道。
“遠倒是不遠,不如在下派個人領公主前往?”
“如此甚好!有勞了!”
不用說趙簡之派去給趙恒月帶路的人正是謝疾的心腹,他們不便在武陽城中殺人,就布了人馬埋伏在路上,準備半路截殺趙恒月一行。趙恒月出了武陽城一路向東騎行約百裏又沿一條羊腸道騎行至一處河穀地帶,趙恒月倒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畢竟她久居深宮又年紀尚小。然而一路跟隨的孟廣卻越走越覺不對。剛進穀地,孟廣見前方兩側皆是險峻高山,這河穀路的盡頭就夾在這兩山之間。於是還沒靠近,他便下令整隊勒馬。謝疾的心腹這時候軟硬兼施,硬要趙恒月等人盡快入穀,這反倒讓趙恒月警覺起來。
孟廣端坐在馬上正在觀察,這時前方飛馳出一隊人馬,孟廣令衛隊退到一邊,然後派了兩名侍衛前去打探。片刻之後那兩名侍衛返回,告知孟廣那是夜家嶺的駐軍,打頭的軍官正是孟廣以前的老部下杜謙。孟廣聞聽此言命人保護好趙恒月,自己單騎前去會一會杜謙。等孟廣回來,他悄聲對趙恒月說:“武陽王並不在秦凰,此事蹊蹺,恐怕有詐!”
“怎麽會?”趙恒月心裏一驚,她扭頭看向領路的人,隨即撥馬到了他近前。
“你敢騙我?”趙恒月那雙銳利的眸子盯著領路之人。
“九殿下莫被蒙騙了……”謝疾的心腹還想狡辯。
“噌!”一聲,趙恒月伸手就把邊上一個士兵腰間的短刀拔了出來,“本殿下還沒殺過人,你難道想當第一個?”趙恒月厲聲道。
“九殿下,武陽王真的在秦凰,不信您隨我去就知道了!”
“哼!本殿下可耽擱不起這時間!把他綁了,先帶回武陽城再說!”趙恒月果斷道。
孟廣對趙恒月這番做法倒是刮目相看,一隊人折返回武陽城下,孟廣看看天色對趙恒月說:“末將與殿下帶一二十個侍衛入城,其餘人等留守在這裏以防不測。”
“好!一切全憑將軍做主!”趙恒月應允,隨即與孟廣帶了二十個侍衛隻奔武陽王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