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天經地義
第82章天經地義
入夜三星耀眼掛長虹，隱隱能聽見山林間梟叫猿鳴，商資一直沒有尋得一處令人滿意的露營之地。最後看見大家都人乏馬困，隻得匆匆擇了一處樹木稀疏，平坦之地讓車隊停了下來，讓三輛馬車在空地上圍成一圈。
車夫和腳夫們倒是熟練的開始搭灶拾柴，很快一簇篝火就在馬車圈地的中央熊熊燃燒了起來，照亮了四周讓人能看的更遠些，給人帶來了溫暖和安全感。
庖丁是個閑不下來的人，這時候也忙著幫廚。不過他也有些私心，想著菜粥一出鍋，他第一個給圖南端來了兩碗米油最厚的熱粥。
冒著熱氣的米粥遞到圖南跟前，圖南雙手接過道了聲謝。庖丁卻道：“。嗐，夫人，客氣了。這碗是給先生盛的，先生他···”庖丁端著碗指了指莊周所在的車廂。
其實在天還未黑盡的時候，圖南就已經在車廂中醒了，她在昏暗之中，一直在等莊周醒過來。可是他卻一直一動不動，沒有一點會醒過來的意思。
圖南等的不耐煩，對著莊周叫道：“喂，不管你是在打坐還是在睡覺，這天都黑了總該醒來了吧！”
莊周卻全然不動，圖南當然知道這廝可能，就是不想理會自己。於是她偷偷起身靠近莊周，看著莊周的臉龐，山根挺立，雙眉柔亮有光，眼睛修長，纖長的睫毛，閉上之後更顯濃密，人中又深又長，和薄唇相得益彰。圖南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打量莊周，這樣細細看來莊周除了不修邊幅之外，其實若是束裝一番也是一如玉君子。
圖南再輕聲問道：“莊大人？莊大人？醒醒····”
莊周仍然無動於衷，就像一尊玉雕，又冰又硬了無生氣。
圖南見他不肯醒來，於是突發奇想，伸出雙手想幫這位至人大人捏捏臉。
圖南將手伸向莊周清冷的臉龐，指繞鼻尖之時，沒有鼻息，指尖隻剩冰涼。圖南這才意識到，莊周不對勁。她抬手撫上莊周飽滿的額頭，一股僵冷從掌心傳來。圖南為了再確認，一把抓起了莊周的手，手指已經開始發僵蜷縮了起來。
“不會吧，你可別嚇我。”圖南緊張的問道，她最後並指微顫摸向了莊周的衣領內，這次是她的心涼了半截，莊周的脈搏也消失了。
“就···就···死了？！”圖南自言自語又不可相信。就在這時候庖丁聽見車廂裏有人說話，便來詢問過。
卻被圖南搪塞了過去。
圖南蹲在盤坐著的莊周跟前，看著這如玉雕一樣的俊俏莊周，托著腮對著莊周道：“你不會又詐屍了吧？”
圖南想起當初，第一麵和莊周在棺中的初次見麵，不由給自己的想法找到了支撐。
所以此時接過菜粥的圖南，主動幫莊周接下了粥碗，對庖丁微微一笑道：“他可能這幾天都會昏睡，恐怕是身子太文弱，經不起這舟車勞頓。這粥就交給我，等下我給他送進去。”
“這···”庖丁不是不願意，隻是不明白這兩夫妻怎麽一會兒跟陌路似的，一會兒怎麽又這般體貼，但是轉念又一想這是人家兩口子的事，萬一人就好這一口呢？於是連連點頭道：“當然，當然，這妻子侍候夫君，天經地義。”
圖南探身望見庖丁走遠之後，端著兩碗濃稠的菜粥鑽入了車廂之中。
看著依然僵坐不動的莊周，將他那碗熱粥放在了跟前，那熱氣如煙直上，就像供在神前的供品。
圖南學著庖丁教給她的喝粥方法，雙手捧著碗緩慢的轉著圈，這樣還真就不燙嘴了。
她一邊喝粥，一邊盯著一動不動微微垂頭的莊周道：“你可一定要是詐死啊，千萬別真的死了！就連你個至人都對洞天的情況不清不楚，你若是真的死了，那我還怎麽去找我的洞天。”
很快一碗菜粥就下了肚，這庖丁也實在是圍護他兩，都用的最大的陶碗盛的。雖說這粥再稠也不經餓，可是一大碗喝下去也著實漲肚。
“夫人，先生用完粥了嗎，用完了你將碗給我，我去幫你們洗嘍！”庖丁在外敲著車廂熱情的問道。
“噢···好···等等下。”圖南摸著已經被粥水填滿的肚子，看著莊周那碗熱氣漸漸散去的菜粥，本來該可將這菜粥找個隱蔽的額地方倒掉，但是無論是末世的食物稀缺，還是這裏連年征戰的田地的荒蕪，圖南都不忍將這幹淨的米粥倒掉。
最後隻得一不做二不休，端起比臉大的陶碗，閉眼將莊周那一份也填進了自己的五髒廟。
圖南喝完後，將陶碗推出了車廂外。靠坐在車廂邊上長籲了一口氣。
庖丁來收碗的時候，車廂裏有人捂著嘴打了個飽嗝，可還是被他聽見了，他看了看手中的兩個碗，搖頭自言自語道：“果然是斯文人，喝一碗粥都能打出飽嗝來。”
這喝粥不要緊，可是喝多了晚上就要人命。圖南輾轉的跑了幾趟方便。這荒郊野嶺的，晚上就算有月亮，樹林裏仍然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圖南提著個燈籠，在草叢深處忽明忽暗的穿梭，說不怕那是假的，隻是圖南又要比一般的女子要大膽一些。圖南完事回來的時候，就在一處灌木叢，她腳下好像踩到了一個東西。
她將燈籠挨著腳邊當下，然後蹲了下來，看見自己腳下踩到的是一顆白色的小球，很小近似圓形，本身應該是乳白色，但是上麵已經沾染上泥土看不清全貌。
圖南撿起那顆乳白色小球，擦去了上麵的泥土，在燈籠前左右打量了一番，自言自語道：“原來是小孩踝骨其中的一塊。”圖南看著小骨頭潔白的程度和上麵的不夠光滑，顯然還不到五歲，而且骨密度不夠，營養肯定不良。她用燈籠再在腳下四處尋了尋，卻不見其她骨頭。
圖南隻能就地，在一旁大樹腳下，用樹枝挖出個**，將衣角撕下一塊，將小骨頭裹好放進了土穴，後再覆上土，將一根小樹枝插在了小小墳塋之上。
圖南什麽都沒有說，提上燈籠頭也不回，便朝著篝火的方向走去。
就在這時，篝火那邊躁動起來，有人在喊著什麽，好像是遭了賊人。圖南立刻朝著車隊的方向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