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采采芣苢

  第81章采采芣苢


  車隊身後的的宋城城牆依然巍峨，隨著時間的過去和車輪的不停輾轉，那城郭也越來越小，變成一座遙遠的城池。


  穿過城郊的稀疏的樹林之後，一片遼闊的田原展現在了眼前，隻是年景不好，本來的沃野千裏，現在卻是雜草叢生，荒蕪貧瘠。


  圖南忽聞耳邊有婦人們群歌互答，吟唱歌謠之聲：“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


  圖南用手撩起窗簾，向外望去深深淺淺的青黃之中，三三五五田家女，散落遍野。


  平原曠野，風和日麗，餘音嫋嫋，若遠若近，忽斷忽續，不知情之何以移，而神之何以曠。讓人聽之心生喜悅，圖南好奇的問道：“她們是在唱什麽？”


  庖丁連看都沒看，便答道：“那啊，是采禾女們正忙著采收車前子。”


  “車前子？！”圖南側臉望著車外問道。


  “就是車前草結的籽，她們捋下來，可以做藥材賣，這不是年景不好嗎，莊家不好種，收些草藥可以補貼家用。”庖丁解釋道。


  圖南看著田女們，將打滿補丁的衣襟掖在腰間，拉起作兜，苦中作樂的采集著車前子，竟然讓她不禁想起了曾經看過的一副叫做拾穗人的油畫。


  但是在哪裏看到過那副畫，她卻始終想不起來，她努力回憶來著，可是越是著意，頭就疼痛得越厲害。


  她趕緊放下窗簾，低下頭用雙手按住自己的太陽穴。


  看著閉著眼睛抱頭的圖南，庖丁關切的問道：“夫人！您還好吧！”


  圖南忍著疼點了點頭。


  庖丁便不再敢多問。


  莊周緩緩抬起眼簾，看了痛苦的圖南一眼，卻沒有任何安慰又再次閉上了雙眼。


  車廂中恢複了剛才的安靜，過了良久，莊周再次睜眼看著圖南額頭上鋪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於是開口道：“想不通的時候，就別想。想不起的時候，就隨它去。”


  圖南難得乖巧的，點了點頭，學著莊周的模樣盤上雙膝，調整呼吸，照著模樣雙手攏袖卻不會掐訣，閉眼卻不會垂目的打起坐來。


  這不坐還好，閉目一座，反而腦子裏無數碎片，漫天飛舞，末世的過往，如潮水般湧來，將圖南淹沒。圖南覺得窒息，她胸脯開始起伏，呼吸也越來越重，心煩意亂，焦躁難耐。


  “著意處處錯，既然都知道要靜心，那就要將一切忘掉，將亂馳的心收回。”莊周垂目，眼睛虛閉，幫圖南指點道。


  圖南雖然聽到了，可是那心就像隻上躥下跳的猿猴，自己也是想去捉住它，它就越是亂蹦亂跳。圖南著急的眼睛緊閉，雙眉緊蹙，袖中雙拳緊握。


  “忘記來處，忘記去處，最後將要忘記這件事都忘記。”莊周的聲音就像冰川一般，不動聲色卻可以削山定海。


  圖南聽之如天籟，人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緊蹙的眉毛也舒展開來。隻是呼吸還很緊促。


  “呼吸若存若亡，最後連呼吸的都忘記···”莊周引導著圖南，一步一步，總算平靜了下來。


  雖然圖南還是無法忘記自己，但是此時的她就是宇宙中最簡單的一個一，正所謂得一以清，也不過如此。


  庖丁在一旁，聽的不明所以，什麽叫忘記自己，什麽叫忘記呼吸，連呼吸都忘記人還能活嗎？他心裏犯著嘀咕，但是卻依然相信，先生這麽說自然是又他的道理的。


  不過這時候看有些桀驁的夫人和先生，怎麽就有了之前，先生給講的老虎和飼養老虎的人的既視感。夫人就像一隻桀驁不馴的老虎，而先生就是那飼養老虎的人，將夫人引導的現在如一隻溫順的小貓，安靜的睡著了。


  卻無人知曉，此時的莊周已經再次出竅神遊於天地之間。這樣的神遊，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發生。上一次就是莊周在家中的時候，那時候的妻子以為他死了，將他放入了棺材中差點就給埋了。這一次，也毫無征兆，莊周正在順著這種出竅，摸索著規律希望有一天可以掌握出竅的時間，因為這樣突然對自己總是危險的存在。


  而對麵的圖南則漸漸傳出了，均勻的鼻息聲，應該是睡著了。這是初學打坐的人都會犯的毛病。


  在莊周眼中，睡覺就是尋常人的打坐，尋常人的修行。


  庖丁見二人就像兩尊廟宇中的造像，一左一右立於車廂中。便自覺的躬身退出了車廂，讓圖南和莊周好好休息。


  PS：大橙子：論睡覺的重要性！

  莊周：我隨時都可以睡，想睡就睡，說睡就睡。


  圖南默默拿出遊戲手柄：嗬，不熬夜？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