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相由心生

  第38章相由心生


  此刻莊遍感覺那個夢帶給他的恐懼，好像也被這暖流給驅散，熱淚再一次滾落。


  圖南從身旁的竹簍裏取出一把剪刀，將背後長長的辮子，捋到胸前，剪刀一橫，“哢嚓”一刀齊根剪斷。然後將這根秀麗的長辮，交到了莊遍小小的手中道：“莊遍，保存好她。”


  “嗯！”莊遍沒想到母親會有這樣的舉動，發膚受之於父母，這女子長發更是比命都珍貴的東西，他珍重的雙手捧著長辮，用力的點頭道，“娘親，我就知道你不會狠心拋下我不管的！裘夫子說過，夢都是反的，嗬嗬。”說完，抬起手肘用衣袖抹去眼淚，朝著圖南開心的笑了笑。


  圖南聽後微微苦笑一下後，摸了摸莊遍的頭，起身背上竹簍向門口的莊周走去。


  莊周看著一頭短發，男子行裝的圖南，向著自己款款而來，恍惚間莊周覺得，眼前這個女子，除了五官還和鍾離氏有幾分相似以外。現在一頭短發氣質幹練、體態挺拔勻稱、眼神英氣十足，包括身上那股幽幽似蘭的香氣，都已經儼然是另外一個人了。


  “難道這就是相由心生。”莊周看著這個越走越近，最熟悉的陌生人，自言自語道。


  莊遍臉上的淚痕還未幹，就笑著用力的朝著父親和圖南的揮動著手臂，待看不見他倆的身影，他才小心的將娘親的長辮在臉蛋上蹭了蹭，再嗅了嗅。心想，這次對了，就是這個讓人安心的熟悉體香。


  “你剛才說什麽？”圖南看見莊周薄薄的嘴唇動了動，於是問道。


  “沒什麽，沒想到你居然敢將頭發剪掉，這頂帷帽子給你，戴上。我們這裏可沒有任何人敢將頭發剪成這樣。”莊周覺得這幾日和鍾姑娘這人相處下來，行為雖然是古怪了些，但是做事卻簡單直接，這點倒是難能可貴。說著將剛剛找來的帷帽遞給了圖南。


  “那你呢，你也會對自己的一頭長發有所顧惜？”：圖南對莊周的話，關注的重點顯然與常人不同。


  莊周一聽愣了，心中覺得好笑，他在考慮這一路上這姑娘的奇裝異服，與不和常理的短發會不會招來什麽不必要的麻煩。這倒好，她則盯上了自己的一頭青絲長發。


  於是搖搖頭，心中暗自感歎，這女人腦子裏，不知道每天都在想些什麽，不懂不懂。為了不讓圖南察覺自己忍住的笑意，莊周快步走在前麵，背手道：“這長發短發我倒是無所謂，隻是像你那樣女子短發太過招搖，我嫌麻煩。”


  “一個男人留著長頭發不麻煩嗎？”圖南覺得男子還是寸頭好，無論是盥洗還是行動起來，都比拖泥帶水的一頭長發來的更便捷，於是反問道。


  “其實連現在給你解釋這個麻煩為什麽麻煩，我都嫌麻煩。”說罷，便將雙手攏於長袖之中，繼續趕路。


  圖南皺眉，心裏覺得這人說話怎麽這樣拗口，什麽麻煩為什麽麻煩的麻煩，在腦子裏繞來繞去，真讓人抓狂。最後隻能作罷，想不通就不想，圖南咬了咬桃紅色的唇瓣，瞪了前麵莊周的背影一眼。雙手拉了拉竹筐的肩帶，跟著他走在了蔥蔥鬱鬱的山道之中。


  這山道本來還算寬敞平坦，但是每年漆園收漆就那麽一回，車輛進出的次數少了，路旁的雜草，就將整個山路漸漸侵蝕殆盡。


  半人高的野草間，莊周沿著前半月父母牛車通過時，臨時劈出的一條窄路，往前深一腳淺一腳走去，雖說這些野草已經被鏟過一次，可半月的時間又長到了小腿那麽深。


  圖南抬高小腿，低頭看路，跨草而過。一邊將帷帽前的紗幔撩起道：“這帽子太礙事，我能取下來了嗎？”


  “我的建議是，最好不要。”莊周用手為身後的圖南開道，頭也沒回的答道，聲音清朗清澈。


  不知是不是這聲音驚動了草叢裏的昆蟲，圖南隔著那紗幔，朦朦朧朧的感覺到不遠處的草叢，無風而動，悉悉簌簌。


  她警覺的用雙手輕輕將紗幔分開，搭在了竹鬥笠的兩側，就在她撩開自己紗帷的那一瞬間，不遠處的水邊一道黑影在水底閃過，猶如鬼魅。圖南順手從身邊的草叢裏折下一根木質的韌莖，一邊扒拉草叢一邊朝那鬼祟的地方走去。


  “啊~”隻聽圖南的叫聲從身後傳來。


  莊周立刻轉過身來，左右一眼掃去，四下無人。莊周心想壞了，立刻往圖南叫聲傳來的方向奔去，隻是草太深，他也隻能深一腳淺一腳的加速前行。


  當他氣喘籲籲的趕到，用手拂開擋住視線的一簇蒿草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