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刮刮卡
說好開個短會的，但不出所料，短會變成了長會，銷售部的同事們早就習慣了，也早就麻木了。
業務檢討會足足開了兩個小時，從早上九點十分一直開到十一點十分，等所有人都匯報完自己的工作之後，肖向前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一個個的來摳細節。
於是，不可避免，人人再次遭受暴擊，而且肖向前的暴擊又臭又長，他不是罵兩句就完了，而是沒完沒了。
終於，到十一點十分的時候，大概是他罵得累了，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名表：“好吧，今日的會議到此結束，下去之後，每個人都好好反思，散會。”
他轉身向著會議室門口走去，左手已經觸碰到門把手了，右手下意識的向著脖子上摸了摸。
他豁然轉身，臉色變得好難看，大白天的見鬼了嗎，項鏈怎麽又不見了？
“稍等一會，都坐好”，他那犀利的目光掃了大家一遍，幾位已經站起來的同事，又頹然坐下了。
他回到了會議室的最前麵，並沒有馬上追問銀項鏈的事，而是在腦子裏回憶著，自己進會議室之前還摸過項鏈的，它就在自己的脖子上，怎麽一開完會就沒了？
會議室的氣氛異常緊張，也極度的壓抑，任何的聲響都沒有，安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大約一分鍾之後，肖向前又將在座十位銷售人員給掃視了一遍，這才開了口：“我剛才進來的時候，脖子上戴了個銀項鏈，你們都看見了嗎？”
他的質問之後，會議室再一次陷入沉默，沒有一個人回答他的問話，大家先前聽說總監的金項鏈莫名其妙的丟了，本來就人人自危，現在他的銀項鏈也丟了，誰敢去接話，誰也不想成為被懷疑對象，誰也不想被麻煩找上門來。
肖向前問過話之後，等了片刻，竟然沒有一個人回答，他那無名火頓時又上來了：“怎麽了，一個個的，平時作假報告的時候，我看你們很厲害啊，什麽牛逼都敢吹，現在怎麽不說話，都啞巴了嗎？”
“誰看見我的銀項鏈了？”
“楊曉宇”，他一聲咆哮。
楊曉宇被猛然點了名，嚇得身子一抖，習慣性的站了起來：“總監，我沒看見。”
“你沒看見？”
肖向前逼視著他：“轉過頭來，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你看見沒？”
楊曉宇轉過頭來，哭喪著臉：“沒……沒看見。”
“滾蛋。”
楊曉宇聽到一聲滾蛋，趕緊要收拾東西走人，但立即又被肖向前嗬斥了：“幹什麽，想走啊，我是讓你坐下。”
等楊曉宇戰戰兢兢的坐下了，肖向前又點了高陽的名：“高陽，你看見了嗎？”
高陽站了起來，自覺的轉頭看著他的眼睛：“總監，我沒注意。”
“沒注意？”
“對，我真沒注意。”
“作為一名銷售人員，要有敏銳的洞察力，咱們開了兩個小時的會，你連我脖子上有沒有項鏈都沒觀察到嗎，你算個什麽銷售，你是來混日子的嗎？”
他的聲音在會議室震蕩著，大家的耳朵都“嗡嗡”作響，人人心中叫苦，這要搞到什麽時候。
等肖向前把每個人叫起來問了一番，訓斥一通，二十分鍾時間又沒了，時間已經來到十一點半。
但問下來的結果，卻是十個人都說沒注意到他脖子上有過項鏈，他心裏沒底了，真是見鬼了嗎，難道自己真沒有戴項鏈進會議室？
無可奈何，他隻好把大家都放了，會議結束。
真相是，他戴著銀項鏈進會議室，每個人都看見了，但什麽時候不見的，除了高陽，沒有任何人知道。
高陽回到自己座位之後，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半了，也沒心情給客戶打電話了，就在座位上磨洋工，打開公司網頁，假裝學習，挨到了十二點。
他拿了手機站了起來，出去吃午飯，經過前台，小鍾招呼他：“哎，高陽。”
高陽站住了：“怎麽了？”
小鍾拿了手機從前台走了出來，好像專門在等他：“我請你吃午飯吧。”
高陽知道，她到現在心裏都是有歉意的，他也沒有拒絕她，這小姑娘其實挺可愛的，自己也不想讓她老是背著心理包袱。
“好，走吧。”
兩人出了公司大樓，沿著馬路向前走，小鍾說道：“我請你吃冒菜吧。”
高陽：“好，你怎麽樣，餘總沒為難你吧？”
小鍾的神情似乎有些沮喪：“那事，我真的很抱歉，我當時腦子空白，也不知道怎麽就出腳了。”
高陽：“你別自責了，是我不對，我確實非禮你了，你那是本能的保護，是無意的。”
小鍾：“你還好意思說……”
高陽微微笑了笑：“不過你也是，明知道爬山還穿裙子，就算你後麵不是我，別人也會看到的。”
小鍾：“我哪知道那座山是那樣。”
高陽有些驚訝，現在的孩子在學校都學些什麽，那座著名的山，險要處，坡度特別大，這是常識，她竟然一無所知？
“你從前沒爬過山嗎？”
“爬過斜塔山。”
“噗”，高陽幾乎要笑噴：“好吧，好吧，我知道了，爬斜塔山穿裙子確實無礙的。”
小鍾：“你還笑，我下個月工資都沒了。”
高陽：“餘總扣你一個月工資？”
小鍾：“嗯。”
高陽看她那可憐的表情，在心裏同情她，一個剛畢業的小姑娘，到公司也就上了一個月的班，還拿不到工資，會影響到她的心理的，在將來整個職業生涯中都會留下陰影。
“算了，你別請我吃飯了，我請你吧。”
小鍾轉過頭來：“真的嗎？”
高陽：“你不要有什麽過意不去的……”，說著話，他的目光突然定在了街邊的一家福利彩票銷售網點。
他的腳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黃金天眼需要升級和補充能量，可是自己卻沒有錢去買黃金白銀，總不能老是去掠奪別人的財富吧，坑了肖向前那是因為他壞，自己刻意要要修理他，但如果再去坑別人，就有些不地道了。
自己那點工資不足以讓自己買太多的金銀，但可以利用黃金天眼掙錢啊！
“你想買彩票嗎？”，小鍾見他看著彩票銷售點，放慢了腳步，也跟著放慢了腳步。
“我們去試試看怎麽樣？”，他躍躍欲試。
“好，我陪你去。”
兩人一前一後的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裏麵除了那賣彩票的油膩大叔之外，另外還有三個買彩票的人，正在冥思苦想的研究要買什麽號碼。
不過高陽卻不想買什麽號碼類型的，雖然獎金非常高，但他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他不可能知道下期中獎號碼。
那油膩大叔對客人來來去去已經司空見慣了，並沒有起身招呼他們，隻是默默的看著他們走進來，中獎幾率有多低，他是最清楚不過的了，絕大多數的人都隻是來做碰運氣的，現在進來了兩位新麵孔，已經在他心中激蕩不起波瀾了，不過又多了兩位抱著夢想的人罷了。
高陽進來站定之後，環視了一圈，將眼光盯在了刮刮卡上，自己有穿透能力，唯一能做的就是穿透刮刮卡的塗層，確定是否有獎了。
他拿起一張刮刮卡，先看了看規則，無非就是幾個圖案組合，組合對上了就有獎，最高獎金不過十萬。
他又有些猶豫了，萬一這個彩票銷售點所有的刮刮卡都沒有大獎，自己那黃金天眼可就要白開了，等能量耗盡，又得頭痛到哪裏去尋找白銀來補充能量了。
“你要刮卡？”，小鍾在他身邊問道。
幾名正在研究號碼的人聽到她的聲音，都抬頭來看了看他們，不過一秒，又都埋頭下去了。
“幹吧”，他在心裏對自己默默的說了一句，管它的，就算能刮出五千塊錢，也足夠自己買一堆白銀來恢複能量值了。
他伸手拿出一疊刮刮卡來，大約有二十多張：“老板，我能挨個看一遍再刮嗎？”
那油膩大叔站起來了：“看吧”，他根本無所謂客人要怎麽樣，唯一要防備的是有客人手腳不幹淨，他就說了那麽兩個字，就把眼光盯在高陽的手上了。
高陽將那二十多張卡平鋪開來，心中說道：“黃金天眼，開啟。”
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黃金天眼二級，開啟，消耗能量值十。”
他的目光瞬間穿透了，那些塗層在他眼裏已經不存在了，他直接看到了塗層下的圖案，一張張的挨個看了過去。
小鍾站在他身邊，看著他的舉動，感覺挺好奇的：“你還能看穿不成？”
高陽：“我在找感覺。”
小鍾似笑非笑：“好吧。”
他快速的將這二十多張卡看完，竟然沒有一張有大獎，按照圖案組合，最大的獎隻有一百塊。
他將卡收了起來，放回去，又另外拿了二十多張來鋪開了，再一次快速掃描。
大約開啟黃金天眼十秒之後，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施展穿透功能，能量值消耗十。”
他沒有理會那聲音，快速的從二十多張卡中抽出一張，遞給了小鍾：“拿著”，那張卡的組合圖案是一個一千元的獎。
他再一次將剩餘的刮刮卡放了回去，再拿了二十多張鋪開，自己一共就六十點能量值，開啟的時候已經消耗了十點，留給自己尋找大獎的能量值就隻剩下五十，必須抓緊時間，找不到大獎，找幾個千元的小獎也不算虧。
“施展穿透功能，已經消耗能量值二十。”
但這二十多張刮刮卡再一次讓他失望了，有幾張五元的最小獎，他根本沒有興趣，急忙放了回去，又拿了一把過來。
“施展穿透功能，已經消耗能量值三十。”
“施展穿透功能，已經消耗能量值四十。”
…………
他有些緊張了，連續換了好幾把的刮刮卡了，除了選出來的那張一千元獎金的之外，其餘的沒有一張再超過一千，現在已經隻剩下最後十點能量值了。
這大概是他拿出的最後一把刮刮卡了，因為沒有時間了，他的目光快速的掃描著，難道今日消耗六十點能量值，就隻能收獲一千元嗎？
突然，他的目光定在了其中一張刮刮卡上，根據它的圖案組合，可以兌換五萬元的二等獎，就它了吧，五萬已經不錯了。
“施展穿透功能，已經消耗能量值五十。”
“能量值耗盡，請補充能量。”
他的穿透能力已經消失，再也看不穿刮刮卡的塗層了，他把淘汰掉的刮刮卡還給了油膩大叔，轉身從小鍾手裏拿過那張一千元獎金的：“我就買這兩張。”
那油膩大叔默默的看完了他整個操作過程，雖然以前從未有過客人這麽幹過，但他依然不以為奇，買彩票的人一般都迷信，他當然也不會去嘲笑客人。
他幾乎麵無表情：“四塊錢。”
高陽掃描了二維碼，付了四塊錢，這才開始來刮卡，小鍾將腦袋湊過來，幾乎要貼著他的臉了，發絲弄得他的臉有些微微發癢。
“哇，一千元”，她驚叫了起來。
原本那幾個埋頭研究彩票的人都抬起頭來，感覺蠻驚訝的，這小子感覺這麽準嗎，然後，又都一起圍了上來，要看個究竟。
那油膩大叔的眼光也亮了一下，這小子運氣不錯啊，他接過高陽手中的刮刮卡，認真比對了一番：“現金還是掃碼。”
高陽：“掃碼吧。”
那油膩大叔掃了他收款二維碼，現場給他付了一千塊錢：“好了，小夥子，運氣不錯啊。”
高陽揚了揚手中另一張卡：“還有一張呢。”
他又埋頭刮卡了，幾人全都圍攏了，凝神屏氣，看他刮開塗層。
“有了，第一個對上了！”
“又有了，第二個對上了！”
在幾人驚訝的叫聲中，他把塗層全刮開了，竟然中了個二等獎，五萬元。
那油膩大叔已經愣住了，這小子這麽神奇嗎，他是怎麽感覺出來的，買了兩張，兩張都中獎，這可是真真切切發生在眼皮底下的，不是在做夢。
“老板，兌獎。”
油膩大叔在高陽的提醒下，這才醒悟過來：“一等獎和二等獎要去彩票中心兌獎了，我這兌不了。”
“好，我以後再來”，他說走就走，一點都不拖泥帶水，拿著彩票，出了彩票銷售點，屋裏隻剩下幾名驚訝發呆的人。
“喂”，小鍾在後麵追來，一臉的崇拜：“你好神奇啊。”
高陽一邊快步向前走，一邊把那張價值五萬元的刮刮卡小心揣好：“吃飯”，關乎自己的機密，他不想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