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談戀愛嗎？
另一邊，城市邊緣的大山裏，陳葉斌正開著車前往那片高深草叢，昏暗的道路上僅閃爍著他的車燈。
寒風呼嘯著吹打在車窗上，前方陰暗的環境顯得更加詭秘幽深。
陳葉斌緊繃著臉，咬著嘴唇，內心忐忑不安。
很快，車輛下了道路又上了一座高山，這裏幾乎沒有光線，車燈照亮的地方讓周圍的景象更加暗沉，恍惚間以為是在海裏潛水，完全不知道周圍是什麽情況，很混濁，很壓抑。
突然，一個物體從左邊跳了出來。
“啊！！”陳葉斌失聲尖叫，猛地打方向盤，踩下刹車，停在了路邊，右前輪子衝出了道路，懸在空中。
陳葉斌靠在椅背上，大口喘著氣，等車子平穩下來後，暴躁地開門下了車。
他打開手電筒照亮周圍，發現這附近有一座高鐵橋梁，斷定下水道就在附近，然後朝草叢走去。
這裏有一個很高的斜坡，雖然土壤很硬，但也很滑，陳葉斌下到幾米後腳一打滑，倒在地上，直接滑到了底。
“啊啊啊！”陳葉斌的喊叫聲在空曠僻靜的山林很響亮，他落在平地上又滾了幾圈，才停下。
“呸呸呸！”陳葉斌難受地撐地站了起來，罵了一句，舉起手電筒繼續摸索著尋找前天的位置。
沒過多久，他找到了那片草叢，地麵上還有拖拽張凱君的痕跡，草葉早就被凍住了。
他順著被壓下去的草葉，看見了下水道，可井蓋卻不見了。
陳葉斌有種不好的預感，先用手電筒照亮下水道，然後緩緩移動過去。
很快，他來到下水道旁，一腳踩在前麵，上身探了過去，看見了裏麵的情況。
“空…空的！”陳葉斌非常驚恐，手電筒又往裏照了照，“人不見了！他…他爬出來了？”
陳葉斌將手電筒往周圍亂照，心跳加快，在附近找了一大圈都沒有看到張凱君的身影，便慌張地跑了！
他伸手打開麵前的高草葉，瘋狂地奔跑逃竄，不小心摔倒了，也不管不顧地雙手雙腳同時往前跑、往上爬，狼狽地回到了馬路上，坐上車子後，立刻啟動車子打了一個轉彎，離開了這裏。
“完了完了！他沒死！他逃出來了！”陳葉斌渾身顫抖，被凍得語無倫次，“他到底怎麽爬出來的？真的是被惡靈附體了嗎？那怎麽辦？他今晚是不是要來殺我？我該怎麽辦？”
晚上八點多，吃完晚餐的張凱君和陶雅枝離開餐廳，走在回學校的道路上，悠閑地散步聊天。
陶雅枝的臉上還帶著意猶未盡的笑容，很自然地挽著張凱君的手臂，說道：“那位小姐姐唱歌真的太好聽了，真是羨慕那樣的嗓音，我就不行，天生五音不全。”
張凱君的心情好多了，也笑著說道：“但你的雙手卻能繪畫出美麗生動的人物和景物，大家都有各自擅長的地方，真好。”
陶雅枝感慨道：“所以啊，老天爺是公平的，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
張凱君笑得很甜蜜，小聲說了句：“可在某些人的眼裏，一個人可以是完美的。”
陶雅枝無情地戳破這句浪漫的話，說道：“那是因為他們沒有近距離接觸，然後就會看到對方身上的缺點，距離產生美嘛！就算有人說缺點也是一種完美，在我眼裏缺點也很可愛，那也是因為沒有長時間接觸，到最後能夠一直保持這種想法的人，太少太少了！”
張凱君緩緩點頭，覺得有道理。
陶雅枝這時開口問他：“你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跟我說嗎？打算什麽時候說啊？我們都快要回宿舍了誒，真有重要的事嗎？”
“有，有啊！”張凱君又緊張了，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看向前方，試探性地說道：“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我們都認識三年了，也馬上要畢業了，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麽樣啊？認識了這麽久，發現了我有哪些優點，和哪些缺點？我想聽聽看。”
陶雅枝納悶地看了他一眼，仔細想了想，說道：“優點啊，挺多的，比如成績優秀，善良，有趣，有時男子漢，有時怎麽又很嬌弱啊，還總是跟我撒嬌，簡直受不了。”
張凱君撲哧一笑，說道：“男人就不能撒嬌了嗎？可能是你太強硬了，我沒別的辦法啊，隻能示弱了。”
陶雅枝抬手打了一下他的胸口，繼續說道：“你的缺點，那可更多了，邋遢，有時頭發也不打理，戴個帽子就來見我了，衣服穿三天都不換，還很懶，叫你出去玩你都不想出門，一覺能睡一整天，淩晨又把我叫醒陪你去吃燒烤！”
張凱君這下就不好意思了，“怎麽缺點那麽多啊？我還真沒意識到這些是缺點，大多數人放鬆的狀態下，不都這樣嗎？主要是我平時太忙太累沒時間打扮自己，穿得舒服自在就可以了，又不是要去走秀，至少去見你，我都刷牙洗臉了，穿得也是幹淨的衣服。”
“你還好意思說～”陶雅枝沒打算跟他計較這些，舒了一口氣，說，“不過跟你相處起來，確實感到很自在和放鬆，不需要拘束自己。那些缺點其實也不完全是缺點，而是大家把這些性格形象歸納總結後，得出來的一個分類，在我看來，那不是缺點，是襯托我美麗的優點，哈哈哈。”
就知道不會正經幾秒鍾，張凱君笑著看向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惡靈在腦中提醒他：“趕緊告別吧！別磨蹭了！”
張凱君臉上笑容逐漸消失，繼而沉默了。
真的要告別了嗎？那可是永遠都不會再見麵了！
三年的友誼，真就舍得就此割斷？
猶豫了很久，張凱君說出了自己內心埋藏很久的真心話，似乎覺得在這個寒冷的冬夜說出來，冷空氣會冰凍住這些話，保存很久很久。
“雅枝～”
“嗯？”
張凱君：“其實，我覺得男女之間是沒有純友誼的，女生之間也沒有純友誼。”
陶雅枝：“為什麽？”
張凱君：“因為這個世上，純淨的東西太少了，總是會夾雜著一些其他的東西，雖然很少，但存在。”
張凱君握緊拳頭，保持步調平緩地向前走，說道：“我的身邊也有其他女性朋友，但我不會像和你一樣與她們走得很近，也不是每天都聊天、見麵、一起打遊戲，更沒有經常分享我身邊發生的有趣的、煩躁的、倒黴的、幸運的事情，我所有的話，想說的、不敢跟別人說的話、秘密，我都告訴你了！因為我信任你，也因為你也同樣信任我。我們之間的友誼因此變得非常特殊與不同，也非常親近，你…發現了嗎？”
陶雅枝下意識握緊了他手臂處的衣服，身體變得有些熱，平視前方，假裝淡定地說道：“當然知道啊，我們的關係可不是其他人就能隨隨便便代替的，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每個人也都有…至少一個關係最親近…最值得信賴的交心朋友…”
說到後麵，她的聲音越來越沒力氣。
因為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局，知道自己沒了機會，張凱君才能鼓起勇氣，向她告白：“所以啊，你是我每天最頻繁接觸的女生，我了解你的一切，熟悉你的所有語言情緒所表達的意思，我的三年青春裏都有你，我把我最好的東西都給了你，你對我又那麽好，你讓我…怎麽對你不心動？這真的很難，對嗎？”
陶雅枝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他，有些意料之中的驚訝，“你怎麽突然跟我說這些？”
“不是突然，”張凱君也麵向她，情緒有些激動，“是我早就知道自己喜歡你，一直不敢直接告訴你，我隻能用語言和行動來表達我對你的喜歡，我現在講出來，不是為了得到你肯定的回應，或是跟你在一起，而是…我不想再掩飾對你的這份情感了！我快沒時間了…我想讓你知道…”
張凱君的眼眶紅了，淚光也無法控製地滑落臉頰，深情地看著她，“我喜歡你，我愛你！”
陶雅枝的睫毛輕顫，一時間組織不好語言，也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說這些，然後突然就哭了。
張凱君低下頭，痛苦地說道：“我太後悔沒有早點告訴你，我愛你，但我想你一定也知道我愛你，隻不過認為那是朋友之間的愛，不然為什麽三年都沒有向你表白！因為我想要陪你走出那段陰霾，擔心你接受不了男人的靠近，所以我隻能成為你最好的朋友陪在你身邊，等你走出來，就會發現我在外麵等著你，我也已經做好陪你一直走下去的準備，就算你身邊的朋友都走了，我也絕不會離開你。”
張凱君哽咽艱難地說道：“可是現在…我沒辦法再等下去了，我必須要告訴你，我可能要失言了，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因為……”
“我也喜歡你。”陶雅枝開口打斷了他的話，嘴角帶著驚喜的微笑，說道，“所以我們在一起吧！”
張凱君還沒反應過來，那兩句話似乎被冷風快速吹走了，沉浸在悲傷情緒中的他以為出現了幻聽。
他看著陶雅枝，詫異道：“你…你說什麽？”
陶雅枝耐心地重複了一遍：“我說，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那我們就在一起，談戀愛吧！”
“不不不不不！”惡靈在張凱君的大腦裏抓狂大喊，“不準答應她！拒絕拒絕拒絕！”
張凱君立刻緊緊抿住嘴巴，感到很意外，控製好體內的惡靈後，才開口說道：“為…為什麽啊？你也喜歡我？”
陶雅枝打了一下他的胸口，說道：“你不會一直都以為我不喜歡你吧？那我才不會跟你成為朋友呢！我當然也看出來你喜歡我了啊，不然誰會每天晚上毫無怨言地送一個女生回宿舍啊，還經常請吃東西，隨叫隨到，這不就是男朋友的行為嗎！你喜歡我的感情都快要溢出整個學校了好嗎？”
陶雅枝故意生氣地說道：“我就是不挑明這層關係，就是在等你開口跟我表白，可沒想到你竟然能忍這麽久！我給你的最後期限是畢業，如果畢業你還沒有跟我表白，那我就會主動跟你表白，我也早知道我們會在一起，所以一點也不擔心你會離開我，或是喜歡上別的女生。”
陶雅枝又很傲嬌地說道：“既然你今晚都表白了，還哭了，好像以為我會拒絕你，然後跟你斷絕關係，怎麽可能嘛！我當然要給你一個直接的回答啊，怕你傷心地流眼淚轉身離開我！”
陶雅枝抬手擦去張凱君臉上的眼淚，笑道：“傻瓜，談戀愛嗎？”
“不不不不！你快拒絕她！”惡靈很著急，“趕緊拒接她，離開她！你們不能再有聯係了！談什麽戀愛啊！惡靈從不談戀愛！”
張凱君更加想哭了，眼淚掉下來後，向後退了一步，抬手慌亂地擦眼睛，擔心陶雅枝觸碰到自己的肌膚後，察覺到異樣。
陶雅枝卻因他的這個動作感到不解，“怎麽了嗎？”
張凱君連忙搖頭，說：“沒什麽，太意外了。”
陶雅枝舒了一口氣，笑道：“那你是怎麽想的呢？”
張凱君深呼吸平複情緒，腦子裏的惡靈非常吵鬧，他無視惡靈的話，努力揚起嘴角，說道：“嗯～想跟你談戀愛。”
兩人笑得更燦爛了，隻有惡靈在抓狂，無聲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