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羞澀
她讓李晏在隔壁房間替自己找一些創傷藥,那是秦觀言走的時候留下來的金創藥。
他說,那藥有生肌活血的作用,是藥到病除的靈丹妙藥。隻是讓人尷尬的是,她多數的傷都在後背,她自己上不了藥,更不好意思讓別人幫她上藥。
李晏似乎看出她的為難,自告奮勇地說道:“我來幫你上藥。”他說這話的時候,封縝還站在身邊,望著一臉尷尬的水靈笑了一下。
水靈本來就覺得難堪,被他們這麽一笑更是害羞,抄起床上的枕頭就扔了出去:“你們都給我出去,我自己來上藥。”
現在自己受了傷,一幫男人也隻能跟著幹著急,如果有一個姐妹該好,可以分享心事,有些無助的事情也可以讓她代勞。
李晏對封縝說:“你先回去吧,我來照顧水靈。”他明白水靈的為難,自己是她的夫婿倒不用忌諱太多,雖然封縝是她的兒時玩伴,男女畢竟有別。他在這裏不僅不方便,還會招來閑言碎語。
“那行,我走了。”封縝也是識趣之人,走了兩步又回頭問:“水靈,你原諒我了。”
原諒,水靈一愣,馬上想起兩人質氣爭吵的事情,他要是不提,她都已經忘記了。他既然提起來,反正現在身上挺疼就矯情一下,朝他翻了個白眼:“誰說不氣,都快氣死了。”從小到大都讓她,長大了還敢跟她吵架,她要不給他點教訓,他以後還敢隨時隨地跟她翻臉,她不要麵子的。
封縝笑嘻嘻地跟她做了個揖,哀求道:“行了,水靈妹子你就大人大量就不要生氣了,我這不是也冒著生命危險下崖去把你救上來了嗎?”
水靈反問:“是你嗎?不是晏哥嗎?”
封縝委屈地指著自己說道:“我也有一份功勞的好吧。”這死丫頭真是越來越沒有良心了,真是有了李晏,完全不把他這個從小圍護她到大的朋友放在心上。想到這兒,忍不住橫了李晏一眼。
李晏對這無妄之災完全不在意,他在意是水靈的身體,這丫頭隻是表麵看上去很堅強,從她蒼白的小臉上可以看得出她忍得很辛苦。
“行了,水靈要是不原諒你,才不會跟你說話,你趕緊走吧。”
“行,你們夫妻同心,我這個外人撤了。”說著真的準備出門,走到院子裏聞到酒香,肚子的饞蟲又開始大鬧天宮。返回去趴在門邊問:“水靈,給一壇酒唄。”
“不給。”天天縱著他喝酒,遲早有一天變成一個酒鬼,到時候他未來的媳婦還要找她算賬。
封縝才不管,他就是要喝酒,在門邊繼續哀求:“水靈,你就給我一壇酒吧,我這次去鎮上工作又不知道猴年馬月能回來,好歹你讓我留個念想。”
他真能編,那酒都讓他喝到肚子裏去了,哪裏還有什麽戀想,早就化作黃湯流到田地裏去了。
水靈翻了個白眼狠心說道:“不給就是不給,不準到東屋動我的酒和點心,不然我饒不了你。”
封縝聽後眼睛一亮連忙說道:“那行,那我就先走了,東屋除了酒還有點心,太好了,今天收獲大了。”他腳底抹油般的溜走了。
水靈看他那飛快離開的身影問道:“晏哥,我是不是說了不應該說的話。”
李晏笑了一下說道:“等你好了,你大概要花些時間再多做一些點心,多釀一些酒。”
水靈這才驚覺自己禍從口出,真是從崖山摔下來腦袋也摔傻了。
她悔恨交加的把頭埋在枕頭下反省自己的錯誤。封縝知道她的酒和點心在東屋,就像蒼蠅看見肉,恨不得把屋裏的土也帶走一壇。
李晏拿著藥對她說:“行了,別管那些事情了,我來給你上藥。”這話嚇得水靈從枕頭裏抬起頭慌亂地說道:“不要,我自己來。”
“你自己怎麽來,盲人摸象嗎?”李晏好笑地看著她孩子氣的行為:“我替你把藥塗抹均勻了,你的傷才會好得快一些。”
“不行。”水靈依然拒絕,她實大鼓不起勇氣讓一個陌生男人替自己上藥,哪怕這個男人過幾天就是她真正的夫婿,她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
難怪鄭老爹說,這是個倔脾氣的丫頭,真是一點兒也不假。
李晏歎了口氣說道:“鄭水靈我告訴你,要不你乖乖躺好,我替你上藥,要不我用強。”他說就開始擼袖子。
鄭水靈看他這架勢,趕緊趴到床上去,想到衣服沒有脫,又坐起來對李晏說:“你轉過身去。”
李晏不解:“我轉過身去幹嘛?”
“我要脫衣服,你看著我不好意思。”水靈瞪著他,這個人是個木頭,凡事都需要她解釋一遍。
“行。”李晏依言轉過身去,身後傳來窸窣窣的聲音,他知道她在脫衣服,可不知怎麽的心裏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在翻湧。
“哎呀。”她突然叫了一聲。聽在李晏耳朵裏疼的他的心一抽:“怎麽了?”
“沒事,沒事。”她怕李晏轉過來連忙說道。她在脫裏衣時,裏衣碰到了身上的傷口,疼得讓她忍不住哆嗦發出聲音。
裏衣脫下後,她伸手摸了一下後背,濡濕的沾在手上,拿過來一看全是血。
可見後背真的傷得很嚴重,還好她沒有因為麵子逞強自己上藥,指不定到時候害人害己。
水靈對李晏說道:“晏哥,你等一會兒給我上藥的時候要有心理準備。”
李晏先是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轉過頭一看,倒吸了一口涼氣,憤怒在心間騰升。
隻見水靈光覺得背上有幾道縱橫交錯的傷痕,肯定是摔下懸崖的時,被尖銳的石塊剮蹭了幾下,其中兩有道傷口甚至還在滲血。
悠然看著他逐漸陰沉的表情問道:“晏哥,傷口是不是特別大?”
“嗯。”李晏心疼極了:“別怕,我給你塗藥,你說這藥是秦觀言留下靈丹妙藥,一定能治好你,不會留下疤痕的。”
水靈說:“我才不在乎疤痕呢?能撿回一條命我已經很高興了,隻希望你不要嫌棄才好。”
李晏笑著說:“我嫌棄什麽,你什麽樣我都不會嫌棄。”
這話說得水靈心裏一甜,身體剛剛一動扯動了傷口,後背那種火辣辣地疼,讓人又想掉眼淚,她咬著唇不讓自己的疼出聲音。表情卻出賣了她,看她痛苦的樣子,李晏拿出藥膏趕緊給她上藥。
傷口很深,藥倒下去直接沒入皮肉,血還在一點一點地往外滲,看得他心痛不已卻又無能為力,神情也變得陰鬱起來。上好藥後他問:“你到底是怎麽掉下懸崖的?”
鄭水靈歎了口氣說道:“我還能怎麽掉下懸崖,不是跟你說了嗎?我碰到了蛇,然後嚇得掉下去了。”
李晏眉頭皺得更深:“這個時節蛇還沒有出沒有出洞,而且未名山上本來就很少有蛇,會不會有人故意放蛇嚇唬你?”
水靈想起她掉下去的那瞬間捕捉了楊金鈴那略帶惡毒的目光,轉念一想,可能是錯覺,怎麽可能呢?他們畢竟從小一塊兒長大,她哪怕真有事恨上自己,也不會真的想致她於死地。
她搖了搖頭說道:“行了,晏哥,你也別瞎想了,應該就是我地運氣不好,所以才碰上那條蛇,這下子真的賠了夫人又折兵。”
看見李晏還想說什麽,連忙又說道:“我有點累了想先睡一覺,你今天為我東奔西走也挺累的,要不,你先回去休息。”
她不想多想,她隻願意人性本善。其實心裏已經有了警惕,她兩次被楊金鈴約出去就會發生事情,第一次因為她的婚事,第二次她差點摔死,讓她不得不懷疑楊金鈴在害她,卻又沒有證據,隻能陷忍。
實在不行就隻能珍愛生命,遠離楊金玲,到了最後若是失去了這個朋友也沒有辦法。這就是成長的代價。
李晏想了想說道:“那行,那我出去做飯,爹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會把一切都做好,你就安心地睡一覺。”
也隻能如此,她現在渾身是傷,爹又腿腳不便,老弱病殘的真是讓這個家庭雪上加霜。
幸好有李晏一直幫助她,要不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不靈。
看來爹平日裏也絮叨得沒錯,家裏真的需要一個頂梁柱,特別是像她家這種風雨飄搖的家庭。若沒有一個主心骨撐著,遲早會殘敗不堪。
他是她的希望,可是隻要一想起他娘,她心裏就滿滿的失望,曾經那和藹可親的李嬸子,家裏有半塊豆腐都會分一塊給她家的李嬸子。
那麽反對他兒子娶她,就像她是個瘟神,是個洪水猛獸!她兒子一旦娶了她就是全了八輩子黴一樣的表情。她就想望而卻步退避三舍。
她是嫁過人,可又不是克死丈夫的寡婦,隻是性格不合和離了而已,難道這是也是罪!
想到這些,心情灰暗了起來。水靈說:“你晚上給我們煮點粥就好了,廚房的櫃子裏有饅頭,西廂房的菜壇子有鹹菜,你幫我拿點出來,晚上我們就這樣吃點就好。”
李晏笑道:“我能讓老丈人吃這個,你是存心讓我老丈人對我的印象不好。”
趴在床上的鄭水靈白了他一眼:“誰是你的老丈人別亂叫好不好,而且晚上吃得那麽豐富幹嘛,吃好了就行。再說了你已經在這裏忙進忙出得伺候我夠久了,等一會兒你媽又得在隔壁……叫你。”她說得很委婉,她那未來的婆婆可不是叫他兒子回家,而是在自家院子裏用不高不低卻又讓左鄰右舍能聽得清的聲音罵人,各種不堪入耳的話都能被她罵個遍,罵到你想撞牆的心思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