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救命

  “怎麽了?”他看見李晏的臉色特別難看,像是天塌下來一樣。他們打小就認識,李晏在他們之中算是最沉穩的一個人,他還從來沒有看到過他這樣慌亂的神情。


  “水靈出事了,掉到懸崖下去了。”


  “什麽?”封縝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著他拉著楊金鈴連忙問:“是你說?”


  楊金鈴點頭:“是,我和水靈一起去山裏玩,她看到未名山北坡有治腰傷的草藥,她就要上去采摘一些下來,誰知道一腳踏了空就掉下去了。”


  封縝冷冷地望著她,她看上去很焦急,眼裏卻無半分難過,說話思路十分清晰,眉頭一皺問道:“不會是你把她推下去的吧。”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這個女人喜歡李晏,曾經暗示讓自己幫忙,他不想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拒絕了。


  現在李晏要娶水靈,她肯定會不滿,哪怕兩個人曾經是姐妹,誰知道她會不會因為嫉妒殺人滅口。


  他好歹也在鎮子上混了這麽長時間,什麽樣的牛鬼蛇神沒有見過,這樣的女人不在少數。


  李晏聽了這話也一記冷光遞了過來,看那殺人似的目光心裏一顫,連忙辯解道:“沒有,我們是姐妹,我怎麽會做這種事情呢?她真的是自己掉下去的。”


  “哼。”封縝冷冷地哼了一聲,這個女人的話能信才有鬼,這世上能有幾個像水靈一樣女孩子單純善良,偶爾張牙舞爪也是可愛。


  “你先帶我們去未名山。”李晏沉著冷靜地說道,最好不要是她陷害水靈,不然他絕不會放過她。


  水靈可能也會傷心,本來靈水村女孩子就越來越少,近年來大家都先後出嫁,她們倆算是最好的朋友,她被好朋友陷害,這打擊一時之間也接受不了。


  他們到了未名山,一眼就看見水靈的背簍正斜落在山頭下麵,裏麵的藥草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可見楊金鈴沒有說謊。


  李晏頭往崖下一探,望著那看不見的崖底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自主地扶著旁邊的石頭,這崖下完全看不到盡頭,那丫頭掉下去還有生還的希望嗎?

  封縝臉色一白,對著崖下喊:“水靈,水靈,你能聽到嗎?”他知道這樣徒勞無功,可是想試一試下麵是否會有人回應他。


  楊金鈴見到此景,知道自己目的已經達成,望著他們悲痛的神情,心裏也隱隱的泛著後悔。


  可隻要一想到水靈一死,自己乘虛而入安慰李晏,他遲早有一天會被自己的真情打動,就不由得心花怒放起來。


  假情假意地走到李晏旁邊安慰他:“李大哥,你要節哀順變。”


  李晏回頭望著她,冷冷的眼神讓她嚇得後退兩步,平日裏溫和穩重的李晏竟有這麽可怕的眼神,就像是要把自己吃掉一樣。


  他的聲音更冷:“你最好祈禱她沒事,不然我不會饒了你。”


  楊金鈴以為他知道什麽,心虛的辯解:“沒有,我沒有害她,是她自己要去采草藥,說是要給鄭老爹治傷。”


  封縝在旁邊冷冷一笑:“哈,你別在這兒狡辯,我從小跟水靈一塊兒玩,她曾經在這座山上摔下去過,很多年不曾再上來玩,那丫頭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性子,你要是沒有慫恿她,她會來。”


  楊金鈴臉色一白,李封二人看她的神情,猜得八九不離十,目前當務之急不是處理她,而是要快點兒找到水靈。


  李晏對追上來的張本說道:“你趕緊回家拿一條粗繩子來越長越好。”


  封縝補了一句:“拿兩條,我們兩個一起下去,還有順便叫個人上來。”


  張本走了之後,李晏說:“你根本沒有必要陪我一起下去冒這個險,要是萬一兩個人都上不來家裏的大人怎麽辦?”


  “你這說得什麽話。”封縝說:“你能為水靈出生入死,我就不能為水靈赴湯蹈火了,先撇開你們倆現在的關係不談,在整個靈水村,有誰比我和水靈關係更好。”


  也是,小的時候他們也是形影不離的天天膩在一起,封縝家裏算是靈水村第一窮人家,父親不爭氣,母親就是目不識丁農村婦女,靠著兩塊薄田過日子,經常是吃了上頓沒下頓。


  水靈經常拿著自己食物接濟他,哪怕到了今天他還經常過來蹭吃蹭喝。


  “你也別這麽悲觀,這小丫頭從小意外不斷,還不福大命大的活到今天,她不會有事的。”這話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李晏。


  這麽深的懸崖,扔塊石頭下去都聽不到響聲,水靈肯定是凶多吉少。


  水靈靠在樹杈邊的山洞裏,望著外麵灰蒙蒙的天空發呆,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辰,隻是覺得肚子很餓。


  爹也不知道吃飯沒有?李晏不知道回去沒有?楊金鈴肯定已經把消息傳遞給他們了吧,希望在天黑之前他們能把她救上去。


  天色越晚,這山上越危險,要是再碰到什麽猛獸,自己今天肯定要交代在這裏。


  春季,萬物複蘇的季節,哪怕隻是一株光禿禿的樹枝,上麵也點綴著幾片嫩綠的葉子。水靈伸手摘下其中一片,反正也無聊,不如吹著葉片打發寂寞的時光。


  她從小沒有接觸過樂理方麵的知識,不知什麽時候的事,拿起一片樹葉就能當樂器吹,吹得還很好聽,有一次父親聽見臉帶悲傷的說,你母親也會吹樹葉。


  後來她就不吹了,她看見父親臉上彌漫深刻的悲傷,她怕激起他傷心的往事。


  現在想想,父親真的很愛母親,經常在西廂房一坐就是一整天,母親的忌日他總是要上山走一趟,小的時候還帶她去,長大了也就自己獨自一個人去吊唁。


  他說:“這個時候我隻想跟你母親單獨在一起。”


  也是一坐一整天,直到夕陽西下才杵著拐杖顫顫巍巍地回家,而且你一整天都見不到他的笑臉。


  “水靈。”吹得正起勁,聽見呼喚聲,她停止吹奏,扶著石壁艱難地站起身豎著耳朵聽。


  又有人叫了一聲:“水靈。”好像是封縝的聲音。


  她高興壞了連忙大叫:“封縝我在這裏。”


  接著,她看見兩個人朝石壁下方匍匐而下,其中一個朝她招了一下手,除了封縝,還有誰,另一個就是李晏。


  看著他們倆心就像看到救星,高興的眼眶都紅了。


  她動不了隻好看著他們慢慢靠近,他們慢慢靠近山洞,封縝貴踮腳跳下來,一邊拍手裏的灰一邊一臉嫌棄地說道:“瞧你這一頭一身泥,像個落難的孤兒。”


  她現在的樣子可以能落難的孤兒都比不上,披頭散發,衣衫破爛,渾身髒汙,就像逃荒的人一樣。


  李晏走過來捏了一下她的手:“你沒事吧。”


  水靈眼眶一紅,想哭但是拚命忍住了:“沒事,就是腳受傷了。”


  封縝朝崖上崖下來回一看,嘖嘖稱奇:“水靈,你還真是命大,這麽高的懸崖掉下來,竟隻是掉到了半空中。”


  “是這棵樹救了我。”水靈指了指外麵的樹杈:“不然我肯定掉下去摔死了。”


  “不許這樣說。”李晏一臉嚴肅地望著她,伸手想把她臉上的泥巴給清理一下。


  “這個不要緊。”水靈抬手想阻止,卻因後背火辣辣的痛不得不放棄。


  李晏一見連忙問道:“你哪兒痛?”


  水靈皺著眉說道:“後背,估計是在山坡上刮了一下,隻要一使勁就痛。”水靈很擔心,後背不僅痛,還有點濕濕的感覺,肯定是流血了,還不知道傷口有多嚴重。


  “我看看。”李晏見她臉色發白,伸手想看一下她的手背。


  別,別。”水靈害羞得跳起來。


  封縝在一旁給她打圓場:“喂,你們兩個當我不存在嗎?要秀恩愛也要換個地點,我又不是空氣。”結果換個兩個人齊齊地瞪著他。


  李晏自打許諾娶水靈那一刻起,他早就認定她是妻子,兩個人之間親昵不過是順其自然的舉動。水靈卻不這樣想,他們畢竟還沒有在一起,保持一定的距離對彼此都好。何況她的傷又在後背,實在不好意思讓他看。


  封縝摸摸鼻子:“要不我們先離開這兒?”


  “行。”李晏很擔心水靈背後的傷,隻有早點離開這個地方,再請大夫替她看一看。


  兩人同時拉了一下繩子,崖上的人知道他們要上來,趕緊開始使勁往上拉。


  本來兩邊各是三個勞力,每個人的勁地都能錘死一頭牛。左邊的突然比放下去的要重一些,正在右邊使力的張本隻好讓派左邊一個勞力前去幫忙,眾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上了崖。看見李晏懷裏的水靈都高興極了。


  “水靈姑娘,你竟然沒事。”


  封縝一邊解開繩子一邊調侃:“別說你們驚訝,連我都佩服她的好運氣,這回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其中有人喊:“喂,封老板,你說請我們吃酒可算數。”


  封縝大手一揮:“算數,本老板今天高興,別說請吃酒,我還給你們加三斤紅燒豬頭肉。”


  水靈和李晏看著他得意忘形的樣子,相互無奈的對視了一眼。算了,看在自己大難不死的份上,還是原諒他這一次的囂張。


  本來是請村裏的赤腳大夫給看看,可是傷到後背,女孩子要麵子,水靈死活不同意。


  現在又不是十一二歲不知羞的所紀,她都是懂得人事的女子了,怎麽能讓男人看後背,哪怕他是個大夫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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