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耗子跟貓喊老娘
“精神新解放?”孫蓮心歪著頭,咂巴著陳帥溪話裏幾個字的味道,她覺得陳帥溪的話,就是醒世名言,似有什麽領悟。
孫蓮心很慶幸自己有陳帥溪這麽一個體己的閨蜜,魯迅先生說,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她得一陳帥溪,足矣。
聽君一席話,勝吃十年苦。
孫蓮心如嚼蜜芽糖,心裏甜滋滋,一股清風,更是掃卻俏臉上的陰雲,沉鬱一揮而去,臉頰上浮現一絲甜蜜,凝望著陳帥溪,喃喃自語道:“我這個豬腦殼,今天悟到些什麽。唉,但是,但是,我……”
“哪有那麽多的但是,你還是沒有勇氣邁出那一步是嗎?”陳帥溪微蹙眉頭。
她特麽了解自己的朋友。
“是。”孫蓮心有些憂心忡忡低聲說,“真的會管用嗎?”
“當然管用。”
“我覺得那些心理醫生都是地地道道的騙子手。”
孫蓮心意識頑固,不好轉彎兒,像老鼠不相信貓咪一樣,不相信心理醫生,覺得心理醫生跟江湖騙子一個鼻孔出氣,毫無二致。
“別瞎說,管用。”陳帥溪思忖了一下說,“我剛才就像跟你說過,很多得抑鬱症的患者,他們大多都是人品很正,心態善良的人。因為他們壓抑了,所以活得很累,很不快樂。”
“獲得心理醫生的幫助以後,打開心結,所有的問題就會迎刃而解了,壓抑就是一把自殺的刀。”
“壓抑就是一把自殺的刀?這話好像就是跟我說的。”孫蓮心苦笑著說,“我覺得自己活得太壓抑了,有時候很荒誕地想,不做人多好,當一個蘑菇蹲在草叢,或者當一隻蝴蝶,像一朵妖豔的花兒那樣飛在花叢中,多美啊!”
孫蓮心的話,讓陳帥溪感到她有一種想逃避現實的苦惱感。
她作為一家聲名顯赫大報的記者,應該活得通透,胸懷祖國,放眼世界,不該如此狹隘啊。
難道孫蓮心有雙重人格?
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沒有覺得她是雙重人格的人,難道她隱藏很深?就是別人隱藏很深,她孫蓮心也不會隱藏很深,我要對她伸出援手,絕不可以袖手旁觀,否則,她說不定會有人生的愛情劫數。
我不想看見她遭遇任何打劫。
“你這是一種典型的自卑症。”陳帥溪被孫蓮心說蝴蝶就是會飛的花朵,覺得這個說法新穎別致,臉上就綻放出明媚燦爛的笑容。
但笑容悠忽即逝,她忽然想起什麽遙遙遠遠的事情來,繼而皺眉,眼神一僵,很沉穩地說,“我覺得你是一種自卑作祟,因為你的深深的自卑,對自己作出了錯誤的估計,或許你已經被陰影遮蔽住了什麽。”
“遮蔽了什麽?或許就是心理疾患吧。”孫蓮心自省地分析著自己的現狀。
“就算是有心理疾患的話,我估計你這不是新病,而是老病,有老病根兒了。你多年前的高中時代,劉一郎製造的豔吻門事件,給你留下的被強吻的陰暗心理陰影,一直沒有揮之而去,造成了今天呢對愛情持有某種恐懼的糟糕局麵,這樣看似荒唐的事情,鬧不好會毀了你的大好政治前程。”陳帥溪說得很嚴重,一臉的蒼秋之色,那樣冷凝。
“你在危言聳聽,嚇唬我。”孫蓮心說。
“別那樣看著我,我不是危言聳聽,更不是嚇唬你。自卑心理作祟,會自毀前程的。”陳帥溪沉色舉例說,“你記得美國前總統尼克鬆吧,在1972年,他尼克鬆競選連任。雖然連任成功,但自卑心理還是最後毀掉了他。”
“由於他在第一任期內政績突出,大多數政治評論家都看好尼克鬆,預測他將以絕對優勢打敗競爭者,連任美國總統。”
“但是,尼克鬆本人卻缺乏自信,沒有走出過去幾次失敗的心理陰影,極度擔心自己會名落孫山,輝煌不再。在這種潛意識的驅使下,他鬼使神差地幹出了令其後悔終生的蠢事。”
“他做了什麽出事兒?”孫蓮心急著想聽下文,插嘴說。
“別插話。”陳帥溪頓了一下,接著說,“他指派手下的人潛入競選對手總部的水門飯店,在對手的辦公室裏安裝了竊聽器。事發之後,他又連連阻止調查,推卸責任。”
“雖然說他贏得了總統選舉,可不久便因這次‘水門事件’而被迫辭職,自毀前程。”
“本來穩操勝券的尼克鬆,因缺乏自信而敗走麥城。他如果沒有自卑心理,或者在競選總統以前,看一下心理醫生,他一定不會失敗,會跟成功幹杯,不會跟失敗幹杯!”
“你跟美國前尼克鬆一樣,你的自卑導致了你的接吻失敗,我猜測的話,可能已經影響到了你和莫之歎的愛情發展。”
“你的這種心理障礙,不進行一番精神疏導,不僅僅會影響你以後的愛情,你的人生注定會遇到很多敗局,這不僅僅是恐懼接吻那麽簡單。我的寶,細想極恐,後果很嚴重啊!”
陳帥溪的話,好像在孫蓮心的頭頂扔了一顆炸彈。
“我想也是很嚴重……”孫蓮心被陳帥溪一番諄諄教導,沉默不語起來,看著河水滾滾東流去。
大河流向遠方,跟誰去苟且嗎?
孫蓮心愣怔地望著河水那個鬼,東去一路頭不回,好半晌還有疑慮,扭過疑惑的俏臉,看著陳帥溪,想確認一下,輕聲問道:“你真的看過心理醫生,管用嗎?”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陳帥溪覺得孫蓮心過不了那個坎兒,還是有些不太信服心理醫生,還在碎碎念,歎息一聲,有些哭笑不得說:“寶,我當然看過心理醫生,我騙神騙鬼也不會騙你啊。”
陳帥溪沒有撒謊,她說得坦然,誠心對青天。
“你騙我,說下大天來我也不信,就是全世界的人都去看心理醫生,你也不會,我覺得你活得最有滋味兒,怎麽會看心理醫生呢,騙人不打草稿你。”孫蓮心完全否決了陳帥溪的話,覺得她在跟她撒謊。
“騙你幹什麽?”陳帥溪對自己這個鐵杆閨蜜的不信任,有些懊惱,她定定地看著孫蓮心,恨不得把心掏出來拿給孫蓮心看,她滔滔不絕的誠摯地說,“我的寶,我不想揭開自己的舊傷疤給人看好嗎?舊傷疤是凋謝的花,痛不可堪。”
“哼,我也曾經有鬱悶不堪的歲月,有一段時間鬱悶到想自殺。”陳帥溪氣到了山窮水盡疑無路的地步,兜底兒地說,“別插嘴,聽我說下去,我的人生經曆,要比你的人生經曆複雜的多,我表麵上嘻嘻哈哈,你不知道我心裏的愁疙瘩。”
“好多年前的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兒了。有一天,我喝了一整瓶的二鍋頭,喝醉了,想醉醺醺的睡一覺,結果睡不著,還是鬱悶不堪。”
“人說酒不醉人人自醉,萬般無奈,想到了人生最後一條路——死!”
“你尋過死?”孫蓮心異常驚異。
陳帥溪沒有理睬孫蓮心,但她不是很悲哀,像說別人的一件尋常的事兒,自顧自地說:“我就往河邊走,結果,在我自殺前夕,遇到了一個在河邊釣魚的一位心理醫生,她是一個老女人……”
“抱歉,她是一個很老的阿姨,她看出我要自殺,就開導我,跟我聊天,化解我心裏的塊壘,結果,我沒有選擇跳河自殺,我選擇了勇敢地活著,今天可以用我的刀,砍殺這個紅塵滾滾,紛紛擾擾的世界。”
“心理醫生雖然不能越俎代庖什麽,但還是一種精神療法大於藥物療法的一種行為吧。”
“要精神療法,還是心理療法,要看你自己的意思,誰也不能強迫誰的意誌,這是一個民主的時代,個性的時代,自我張揚的時代。”陳帥溪揚揚眉毛說,“我覺得你接受心理治療以後,會放下淤積在胸的鬱悶,就會丟掉一些什麽,得到一些什麽。”
聽了陳帥溪的一席話,讓孫蓮心的內心有很大的觸動,別有一番感慨,沒有想到,日子過得春風拂麵,桃花紅,梨花白的陳帥溪,內心裏有著那麽不堪過往,令她唏噓。
在她看來,陳帥溪是神一樣的存在,她在現實生活中會是一個強者,什麽樣的困難都會解決,絕不會像她一樣有什麽混沌困惑。
沒想到陳帥溪也會有凡俗的苦衷,也會在困境的時候求助於心理醫生,也有脆弱不堪想到要自殺的時候,這就是生活的無奈吧。
孫蓮心以前認為,看心理醫生都是弱者的表現,絕不是強者所為,看樣子自己對看心理醫生的認知有所偏差,該糾正了。
既然陳帥溪都去心安理得地去看心理醫生,她也該沒有什麽顧忌了,可以坦然地去看心理醫生了,那不丟人。
“那我……也去看心理醫生吧。”孫蓮心說著,覺得氣氛有些壓抑,就笑笑,帶有一點兒幽默感地說,“我要看心理醫生,因為心理醫生需要我養他的家,糊他的口,不去看心理醫生,不讓他掏空我的口袋,他就會難為無米之炊了,我要去結結實實的扶貧。”
“扶貧吧,這就對了,寶,人生不要拿什麽架子,很累。”陳帥溪見孫蓮心看開了,揮卻了心裏的塊壘,心裏沒有了鬱積之物,就像幹旱的莊稼地要降甘霖了,真替她高興地說,“心理谘詢,一次四十五分鍾左右,大概是二百到三百元之間……”
陳帥溪的話剛說完,眼前發生了驚人的一幕。
一條斤三四斤重的鯉魚,從河水裏猛地跳躍起來,濺起飛揚的晶瑩水花,要咬豎在水麵河麵上空,悠悠蕩蕩的陳帥溪的魚鉤,讓孫蓮心和陳帥溪看得目瞪口呆。
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真不是一個穿透歲月的江湖傳說,還真有願者上鉤啊。
這個世界太瘋狂,耗子跟貓喊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