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對信仰的懷疑
王道吉快速實施著自己的計劃，爭分奪秒。
兩日之後就是雙星日，按得到情報，樹人在那天會有一個大動作，而他作為一個新生的樹人，雖然既高大又強壯，還是複生的勇士，但是還沒有來得及“複製”自己，別的樹人就當他是孩子，並沒有資格參與這樣重大的計劃，因此也無法獲悉更多的實際情況。
既然如此，他培育再多的種子，發展再多的樹人信徒，在參與雙星日的計劃之中是沒有多少幫助的。
於是在繼續發展的同時，王道吉不得不抽出一部分的精力，嚐試參與到雙星日的計劃之中，而作為突破口，剛剛脫離育種員身份，當上了見習祭祀的黑棕卡瑪就成了最合適的目標。
對於他參戰心切的心情，黑棕卡瑪十分理解，複生的勇士擁有一定的生前記憶，這是紅日之種的特性決定的，既然是死在了人類的手中，想要報仇理所應該。
同時通過紅日之種的複蘇，還能通過吸收敵人的肉體獲得一部分記憶，他們就是以此來形成新的進化，對於王道吉口中提到知悉了一部分人類的部署，黑棕卡瑪深信不疑，十分重視。
黑棕卡瑪立刻將情況報告給了黑棕樹人大祭司。
作為黑棕部族的領袖，大祭司並沒有那麽好糊弄，他聽完了王道吉的表述，沒有明確的表示，隻是讓王道吉先回去。
看上去無功而返，但是實際上，經過精心準備，通過短暫的肢體接觸，王道吉將一段蘊含信息素的根須交到了大祭司的手中，隻要有樹人通過根須讀取裏麵的信息，那麽就會沾染他留在上麵的印記，這些印記將會成為標記，成為王道吉進行意識降臨的坐標。
這樣的手段叫做意識印記，當然如果隻是簡單粗暴用法，會被覺醒了自我意識的靈能者輕易察覺，並且循著印記的特定波動，反向追蹤追蹤者。
這實際上是一柄雙刃劍，手段的高深決定著勝負。
王道吉在靈界廝混良久，躲過無數次被神靈發現掃除的危險，別的本事不敢多說，但是隱跡藏行和偽裝的能力實屬一流，他將印記光明正大地捏造成自己的人形，一旦那些樹人讀取到他的形象，並記入他們的記憶之中，並不會認為這是別有用心的印記，因為這是真正的信息。
而信息本身就是一種印記。
真正謹慎的靈能者，是不會隨便的、直接地讀取別人的記憶的，因為裏麵很可能蘊含別有用心的陷阱。
在山地間紮根發育的王道吉，在夜晚來臨的時候，感受到了印記的轉移。
印記的信號有強有弱，這是很正常的情況，每個生物的心靈空間都有自我保護的功能，防備能力視本身精神的強度不一而足，越是堅毅的、認清自我的精神，越是擁有穩固的精神世界，越不容易遭到“外邪”的入侵，不會輕易受到“蠱惑”，而自我意識完全覺醒的人，則更進一步，能直觀地看到蹩腳的侵入者，現場抓住“小偷”和“強盜”。
印記信號弱，說明對方的精神能力強，一定程度上壓製了他的意識，這樣的對象顯然不是下手的好目標。
柿子要挑軟的捏。
王道吉斟選一番，選定了一個明亮的印記，將自己的意識投射過去。
悄無聲息。
一股股信息素在流轉，在心靈空間內轉化為樹人看到真實世界的投影，王道吉潛伏在這個名叫紅杉甲殼的樹人首領的心靈空間，通過他的視角觀察著。
樹人首領們在開會。
樹人首領們，大部分都是樹人祭祀，隻有小部分是負責戰鬥、或者負責放牧土地的樹人。
大概有20多家不同種屬的紅日樹人首領聚集與此，商討雙星日的作戰計劃，而黑棕大祭司拿出來的根須，是在討論之前的一段預熱，現在，很多樹人首領都知道人類在南河三駐軍混編旅前進團第六營第六排的一個人類軍官，有喜歡喝人類排泄物的習慣。
中村排長，他現在出名了。
這引得樹人首領們一陣大笑。
氣氛熱烈而輕鬆。
“人類是一個奇怪而矛盾的種族，他們之間的差異巨大，很難想象他們屬於同一物種。”
“是的，人類之中有善良的團體，但是有一部分卻非常邪惡，這樣的差別，甚至超過了我們與白日樹人的差別的。”
“我們不能寄希望於善良的、能遵守規矩的人類，我們的命運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
“同意。”
“同意。”
“同意。”
樹人首領們談論著，一個樹人首領說道：“當初與我們達成和平協議的人類團體離開了，現在在我們星球上的是很多是白色的、黑色的人類，還有一部分黃色的人類也十分邪惡，他們不遵守協議，認為自己是勝利者，不斷侵占我們的土地，欺壓我們，奴役我們，他們越來越過分了，那麽，我們需要一場戰爭告訴他們，勝負還未見分曉！”
“同意。”
“同意。”
“同意。”
一個渾身紅色的樹人首領接著說道：“我們不能否認人類現在的文明比我們強大，這一場戰爭，或許我們能取得短暫的勝利，但是從長遠來看，我們取得最終勝利的希望十分渺茫。”
“靈能帝國靠得住嗎？他們的使者答應支持我們。”
“靈能帝國早於人類接觸我們，但是我們拒絕信仰他們的神，我們是紅日的子民，怎麽能信仰異神？是紅日神賜予我們靈智，難道要因為一時的勝負，背叛紅日神？”
“是的，雙星日的計劃，我們不能完全按照靈能帝國使者的說法行動，我們應該有自己的計劃。”
“那些白日樹人會配合我們嗎？”
“白日樹人是叛徒！他們必須被清除！”
“這對我們有什麽好處？”
“冷靜點！”
“我們或許該去襲擊那些沒有多少自保能力的人類平民，他們可不會對我們造成多少傷害。”
“然後呢？徹底激怒人類？”
“難道我們攻擊他們的星航基地，人類就不會發怒，不會報複我們？”
“如果徹底激怒人類，這可不是一時的勝負，不管輸贏，人類很可能會對我們發動滅絕的戰爭。”
“那又怎麽樣呢？難道我們要徹底投靠人類？我們黃藤部族可辦不到！”
“靈能帝國值得相信嗎？”
“靈能帝國不會為了我們，跟人類開戰的，我們隻能依靠自己。”
樹人首領們七嘴八舌地爭論起來，在他們中間一個異常巨大的，渾身墨綠色的樹人首領嗡嗡發聲：
“肅靜。”
樹人首領們頓時安靜下來，墨綠色的樹人首領說道：
“我與古山城的首領，黃葉白日一直都有著聯係，他現在有著人類的名字，金聲韻。”
“啊！那個叛徒！”
“樹人之恥！”
“安靜。”墨綠色的樹人首領沉聲說道：“黃葉白日是樹人的先驅，值得我們尊敬，靈能帝國的人來到我們星球，是黃葉白日首先接觸他們，人類來到我們星球，也是黃葉白日首先與他們達成協議，事實上，自從我們星球來了第一個外星來客，黃葉白日已經在考慮一個問題，我們樹人該何去何從。”
“……”
“正如大家說的，我們不能寄希望於外星來客的善良，而人類的到來恰巧證明了這一點。”墨綠色的樹人首領說道：“後來，我們研究了人類的文明，發現他們並不適合我們模仿和學習，我們的感官與人類是不同的，我們無法從他們的角度來看待這個世界，我們曾試著學習他們知識，但是因為感官的差距，無法達到同一的標準，他們的知識對我們而言是無法直接拿來使用的，不然會造成巨大偏差。”
“我們認為，隻能借鑒人類的知識體係，來構建屬於我們樹人的知識體係，這是一場浩大而偉大的工程，從現在開始也為時不晚，為此，我們甚至願意加入地球人類建立的聯盟。”墨綠色的樹人首領說道：“但是後來我們發現，與我們達成協議的那一部分人類隻是人類中的一個團體，他們自稱為種花家，他們雖然在地聯占據主導地位，但是並不能令其他人類完全聽命於他們，他們之間一直明爭暗鬥，後來你們也看到了，人類對我們星球的侵占開始加劇，我們的抗議到最後都是無效的。”
“我理解種花家的人類，他們不可能為了‘外星人’與其他人類翻臉，就如同我們看待人類一樣，但是，這也讓我們清醒地意識到，我們需要自己爭取真正的和平。”
“後來，我們比較人類文明與靈能帝國的文明，我們研究發現，跟人類文明相比，我們的文明與靈能帝國的文明有著更多的相通之處，所以，我們決心放棄人類的工業文明，靠向靈能帝國。”
樹人首領們愕然：“墨枝首領，你們什麽時候達成的協議！”
“為什麽不跟我們商量？”
“這不合規矩！難道我們要信仰異神？”
“安靜！”墨枝首領說道：“從我們誕生之初，我們就在信仰紅日之神，但是我們沒有得到神明回應，如果不是紅日與我們的聯係是切實存在的，我想這樣的信仰不會傳承到現在。”
“是的，沒有錯。”
“如果紅日神真的存在，那麽他為什麽不回應我們，我們多麽虔誠的崇拜他啊！”墨枝首領說道：“人類到來之後，我一度對自己的信仰甚至產生了懷疑，他們說我們的太陽，我們的紅日，隻是這宇宙中普普通通的一顆恒星，我們吸收他的光線，溫度，合成我們生存需要的養分，就如同我們汲取土地裏麵的營養一樣，沒有什麽差別，你們說，真的是這樣嗎？”
一些樹人沉默了，一些樹人則斥責：
“荒謬！”
“墨枝首領，你太大膽了！”
“你怎能懷疑紅日神，你不虔誠！”
墨枝首領在斥責聲中說道：“後來，黃葉白日首領跟我說，想想我們與人類的差別，我們與人類，與外星來客的感觀都是有巨大的差別的，那麽，紅日神不回應我們，是否是因為聽不到我們的祈禱？或者說，他回應了，我們卻沒有聽到他的回應？”
“我們與人類的交流，是從聲音開始的，但是我們發出的一些聲音，人類是聽不到的，反過來也是如此，因此我們的交流總會出現一些偏差。”墨枝首領繼續說道：“後來黃葉白日首領告訴我，一個人類創造的概念，時間。”
“我們與人類，生活在一個相交的時間區域內，所以我們能進行部分交流，但是如果我們與我們的神，生活在不同的時間區域內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