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畫完初稿，其實梨梨子剩下的時間很多，一般是練習畫畫或者看電視睡覺。
或者………打短時工。
“誒誒，這個地方沒有問題嗎？”中島敦湊到宣傳單麵前。
梨梨子手裏的宣傳單上有“來吧小孩子的樂園！解放大人！”的藝術字，背景是一個代幫忙管理小孩子的地方，和幼稚園差不多，不過這裏隻需要玩。
梨梨子點頭：“嗯，我找了好久，不畫畫的時候就去這裏打工好了，哄孩子而已！”
中島敦仔細記下了地點。
離港口黑手黨，遠，安全。
離鬧市區，近，安全。
離武裝偵探社，近，安全。
他想罷，抬頭沒有顯露出絲毫想法，順著她笑道：“那就太好了呢梨梨子醬。”
梨梨子胸有成竹地笑笑，舉起宣傳單：“放心吧——！這樣就既不會浪費時間，又能賺錢了！”
中島敦默默看著她把宣傳單團吧團吧放進抽屜，心裏糾結半晌，猶豫開口：“那個……梨梨子醬……”
梨梨子：“嗯？”
中島敦移開視線：“我…我找到新的住處了……”
“誒？”梨梨子一愣，“可是沒有錢啊敦子。”
“這個不用擔心！”中島敦忙道，“我找了我們的社長幫忙，已經提前預支工資，而且因為社長好像認識人，租房很容易，那棟房子就是社長介紹的……”
武裝偵探社的社長……？
……那應該擁有很強勁的人脈吧……？
梨梨子思索。
梨梨子問了地方和麵積布局，還有租房的價格。
中島敦一一回答。
梨梨子：“………”
還好，不是太便宜也不是很貴，承受範圍內，接受了社長的人情但沒有到還不起的地步。
梨梨子琢磨一會兒，銀發的少年緊張地緊抿唇，眼睛上的睫羽輕顫，見她還在猶豫，小聲道：“……沒關係梨梨子醬，你不想就不想。”
大不了他每天再來巡邏！
梨梨子一頓。
好像最近敦子滯留的時間是越來越長了，偶爾她關上燈玩了一會兒遊戲，悄悄打開窗簾，居然還能看見少年立在對麵的樓上發呆，黑色的剪影仿佛幽魂。
他的神經在緊繃。
周圍的吵鬧聲已經許久聽不見了，梨梨子有時候下樓，以前見過的混混簡直繞著她走，麵上的表情仿佛她曾經把他們狠狠揍了一頓似的。
……總之不太對勁，敦子太緊張了，神經崩久了會壞掉的。
雖然她很想說橫濱也沒那麽危險，起碼有那麽多普通人活得好好的，她可以的，以往也這麽過來的。
但她一說敦子就會沮喪，勉強勾起笑意：“放心吧梨梨子醬，我現在絕對不會放任你一個人留在危險的地方。”
仿佛在後悔以前沒把她拴在腰間似的，眼裏就差寫上“我好後怕”的字了。
梨梨子：“………”她不是這個意思啊喂。
……所以，搬出去一勞永逸，更別說她的確需要一個新的租房。
於是梨梨子頂著中島敦嘴上說著“沒關係”，眼睛卻閃著“拜托了”的眼神，點點頭答應：“好。記得幫我給社長說聲謝謝，我有空會去答謝的。”
中島敦一頓，隨即開心道：“真的嗎！那…那我來幫梨梨子醬搬家吧！”
梨梨子：“怎麽說也得等幾天，我要收拾房間。”
“也對，租房合同寫的就是下周星期天。”中島敦笑笑，“剛好是放假日呢，太好了我正好來哈哈。”
梨梨子：“嗯嗯。”
天色晚，中島敦照舊回去。
梨梨子等了片刻，他真正離開了才裹進被子裏閉上眼睛安睡。
一夜無夢。
***
幾天後——
梨梨子精疲力盡。
她錯了，真的錯了。
……一群孩子簡直是災難啊喂！！神經都要衰弱了，難怪工資比一般工作高。
在又一天疲憊地哄孩子後，梨梨子毅然決然地決定停止這個工作。
還不如送報紙。
最後一天，園長和藹可親地送了她手指玩偶：“就當做送別禮物，如果以後想轉正也可以來找我哦。”
梨梨子：“……好的，謝謝園長。”
她走在街道上，低頭，手指玩偶能套在食指上，梨梨子一動食指，紅色的貓咪玩偶就跟著“點頭”。
梨梨子：“………”
想起她當作它活著，一人分飾兩角和小孩子對話的場景。
梨梨子走到約定的地方，同樣時間下班的少年正等著她，靠在橋上欄杆處，不像上幾次她一來就抬頭露出傻笑，這次少年低垂頭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情緒。
梨梨子：“……”遇到工作不如意了嗎？
她走近：“敦子，你不開心嗎？”
“……嗯？梨梨子醬。”中島敦反應了一秒才抬頭，馬上麵對她笑道，“沒有啊，我沒有不開心。對了梨梨子醬，今天也要去超市買麵包麽？”
梨梨子沒有回話，直直盯著他：“…………”
中島敦笑容漸漸撐不住，但很快轉頭裝輕鬆道：“那，那是要去壽司店嗎？昨天梨梨子醬不是很喜歡麽？再去吃一次好了！”
梨梨子依舊沒有答話，粉色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開口：“你不說我就不去吃。”
中島敦：“……”
他收了笑，低頭看地上的瓷磚，半晌又笑出來，隻不過是一個歉意又不自信的難看笑容：“……今天我給國木田先生他們添麻煩了，如果不是我魯莽，國木田先生就不會差點受傷了。”
中島敦頓了頓，抬眸看向她：“果然我還是和以前一樣對不對？”
“……”梨梨子偏了偏頭，沒有第一時間答複。
來了，她最不擅長的安慰人環節。
梨梨子謹慎道：“我覺得你以前很好。”
“是麽……”中島敦明顯沒相信，低落垂眸，下一秒抬起頭笑道，“好了別說這些了，梨梨子醬太累了要趕快回去休息才對。”
梨梨子：“……”
她想了想，舉起手，食指套著紅色的貓咪，它點點頭：“你知道小孩子必須要學會的是什麽嗎？”
梨梨子看手指貓咪自問自答：“不知道，是什麽？”
中島敦愣了愣，繼而失笑：“梨梨子醬，聲音都沒有變的誒，起碼得壓嗓子區分的吧。還有，語氣太平了啦！”
梨梨子：“你不能懷疑我的業務能力。”
手指貓咪跟著點頭：“沒錯沒錯。”
中島敦對上少女平靜的眼神，不知為何紅了臉，“嗯抱歉……”
貓咪：“所以你知道答案嗎？”
中島敦一時之間不知道看“誰”，少女一臉認真，但偏偏聲音一樣，手指貓咪因為食指彎曲而“點頭”時，她也認真看著它，仿佛真的在聽它講話——認真到好像聲音不是從她嘴裏發出來似的。
他在手指貓咪“講話”時下意識看向少女，梨梨子很不滿，於是貓咪點頭：“講話時要看著我啊，沒有禮貌的小孩子。”
“啊啊好的！”中島敦一看到她皺眉就慌慌張張地順著她移開視線，目光落到手指貓咪上，努力裝作很認真的樣子。
………不，他為什麽要這樣，好幼稚……！！
梨梨子不覺得幼稚，在工作之後，她真誠覺得能哄好熊孩子的東西就是神器，是——武器！
貓咪繼續道：“吸取教訓，從困難中學習才是第一要務，不要傷心！改變不了什麽的！”
梨梨子點頭，抬首看向敦子：“它說的對。”
中島敦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麽：“………”
梨梨子醬……真的好蒼白無力的安慰啊……真的就是哄小孩子的，而且後麵莫名有點喪是怎麽回事！？
中島敦的悲傷情緒被打斷，反而充滿吐槽欲/望，但少女認真的樣子又讓他的吐槽硬生生被咽下去。
不，不能吐槽，梨梨子醬很努力了。
空氣靜止，他們對視。
中島敦：“……”哦對了，梨梨子醬在等待她的結果。
中島敦說道：“我明白了，謝謝梨梨子醬。”
梨梨子：“……”
敷衍她還是看得出來的。
她也沒什麽遺憾，收起手指貓咪，歎口氣。
安慰人真難。
梨梨子又想了一個辦法：“這樣吧，我告訴你一件開心的事情相互抵消好了。”
中島敦正要問去哪裏，聞言一愣：“什麽？”
梨梨子緊緊看著敦，一字一頓道：“我明天就發工資和稿費了。”
一說起這個她就由內而外的散發高興的氣息，眼睛笑得微彎：“開心嗎？”
中島敦愣住。
真的誒，她開心的事情確實會讓他也不自覺為少女由衷地開心起來。
梨梨子解釋：“因為我們是情侶啊，經濟是未來關係鞏固的一大步！我好開心！”
中島敦剛要為她的事情真的冒出幾分喜悅來，結果一下子就聽到後麵的話。
猛地，她自己的事情就變成兩個人的事情。
中島敦：“……”
……咦咦咦咦咦咦？？？未未未未未來！？
中島敦腦子猛然炸開，悲傷的負麵情緒真真切切地被拋之腦後，支吾道：“那…那的確很開心………”
梨梨子：“抵消了麽？”
她問的認真，湊近看他，好像在仔細分析中島敦臉上的情緒。
有…有點太近了。
中島敦臉紅，撇開頭躲過視線，有點害羞道：“……不要說了啦，快回去吧梨梨子醬。”
梨梨子看了片刻，中島敦就真的站在那裏任由她看，隻不過略顯局促，眼神閃爍。
梨梨子暗自點頭。
嗯，敦子他高興得整個人好像都在冒花花了，花花還爭前恐後地往她這裏簇擁那種。
安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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