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嚇了一跳,千鈞一發之際,小清躥進來把她拖走,才免於被燙傷。
蘭初雨跟著走進來,踩著一地的碎瓷片皺起眉頭,冷聲道:
“吩咐下去,把大小姐院子裏瓷器擺件撤了,能摔的東西都換成鐵器、銅器,入口的東西不燙了才給她。若是她動手打人,便來給我說。”
一幫丫鬟婆子紛紛鬆了口氣,感激地答了一聲是。
蘭初雨屏退所有下人,連小清也沒留。
“小姐您的傷……”小清有些遲疑,如今的蘭杏依就跟瘋婆子似的,萬一害得小姐的傷裂開了怎麽辦?
蘭初雨卻搖了搖頭,“我就是躺著起不來,她也奈何不了我。”
小清這才出去。
正如小清所預料的那樣,門一關上,蘭杏依便目露狠光,拔下頭上的釵子便刺上來。
“蘭初雨,我跟你拚了!”
她知道蘭初雨受了很重的傷,現在不弄死她就沒有機會了!
蘭初雨巍然不動。
蘭杏依腫脹的臉上露出獰笑,誰知腿一軟便跪在地上,錯愕地瞪大了眼睛。
她愣愣地低下頭,不明白自己怎麽摔倒了。
發現自己正摔在瓷片上,銳利的瓷器劃破衣裳,直接鑽進她的小腿!
“啊——”
外邊兒的丫鬟聽得蘭杏依那淒厲的慘叫,不僅沒有不忍心,眼裏反而亮起報複的快意。
蘭初雨慢慢來到蘭杏依麵前,左手掐起她的下巴,“你就跟你娘一樣,學不乖。”
啪!
蘭杏依又挨了一巴掌,還是在老地方,就是她告狀蘭初雨也能咬定是蘭誌安打的。
“蘭、初、雨!”身上的疼痛加劇怒火,蘭杏依用恨不能吃人的目光瞪過去。
卻對上一雙冷寒的眸子,在昏暗的屋子裏,蘭初雨的雙眼似乎很亮,又似乎過於深沉,像是在看死人。
她會殺了自己的!
蘭杏依心裏湧起這個念頭,怒火瞬間消失,隻剩下害怕,“我……”
蘭初雨走過去微微俯身,掐住她的下巴,一字一頓,“要聽話,知道嗎?”
“唔……我……我知道了。”蘭杏依咬著嘴哭了起來。
蘭初雨丟開她,居高臨下的問道:“裝在盒子裏的,是什麽東西?”
盒子?蘭杏依的眼神閃爍起來,“我……我……”
“剛剛我說過什麽?”蘭初雨看出她試圖掩飾的痕跡,冷聲提醒道。
蘭杏依打了個哆嗦,眼睛一閉低喝道:“是藏寶圖!”
藏寶圖三個字,在蘭初雨的心裏翻起驚濤駭浪。
莫非,那是安南王曾經留下的寶藏?
難怪能讓宴霆惜和右將軍齊齊出動。
隻是這樣的藏寶圖怎麽會落到李婉手中?
而且有這樣的藏寶圖在手,李婉為何遲遲沒行動。
蘭初雨想了一下午,想得腦袋突突的疼,也想不清楚,因為這裏麵的疑點太多了。
隻是,她反而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宴霆惜是不是早就知道藏寶圖在蘭家,然後接近自己?
所以這場相遇從一開始就始於一場陰謀。
而且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告訴、甚至向她隱瞞藏寶圖一事,根本沒有信任過自己。
蘭初雨忽然捂住劇烈顫抖的心髒,直覺告訴她,這個猜測極為接近事實。
終究是,情付流水,意隨雲消。
……
回到房間時,發現於莊文正在整理她的隨身物件,手裏拿著那紅色錦囊,似乎欲言又止,“怎麽了?”
她正要伸手去拿,於莊文卻把東西放回了盒子。
“天天戴著也怕髒了,收起來吧。”
蘭初雨捏了捏眉心,“也好。”
她休息的時候,驛館那邊淩芸菲卻和林霖秉燭夜談。
“今天我還以為王爺會幫初雨呢。”林霖豔羨的看著淩芸菲,“王爺喜歡的果然還是郡君。”
淩芸菲曾經得意地抬起下巴,“惜哥哥自小疼我,你怎麽會覺得他要幫那蘭初雨?”在燈火的映襯下,她好像在發光一般。
林霖曾經覺得她粗魯莽撞,出了身份一無是處,極瞧不上她。
可如今竟然生出嫉妒來。
“你不知道,王爺與初雨之前極為親近,初雨和我哥哥的訂婚信物,曾經都在王爺那兒放過呢。”
她捂著嘴,似是完全看不見淩芸菲沉下的臉,把宴霆惜如何還信物的小舉動描述得一清二楚。
幾乎不用添油加醋,都能聽出那兩人之間的親密樂趣。
“還有啊……”
“夠了!”淩芸菲打斷林霖繪聲繪色的描述。
林霖似是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補救道:“郡君莫氣,臣女說這麽多,隻是想證明,甭管別人怎麽做,王爺到底是喜歡你的。”
這句話到底讓淩芸菲滿意,也就沒在意她非要提蘭初雨,惹她生氣的事兒。
“這個是自然,除了我,還有誰配得上惜哥哥?”
淩芸菲說完之後,林霖便識趣的告退了,留下淩芸菲思考要怎麽收拾蘭初雨。
這個膽敢對惜哥哥獻媚的賤,人!
可出門在外,她又不能胡亂動手,怕讓母親難做。
既然這樣……那邊找個光明正大的理由!
淩芸菲眼裏閃過冷意。
蘭初雨還不知道,自己正準備著周遊天下,有的人已經開始給她找麻煩了。
這天一大早,她總算是拆了繃帶。
結痂的傷口瞧著甚是猙獰,於莊文不斷地唉聲歎氣,誰知雲霽院外卻傳來爭吵的聲音。
“讓開,我要見二妹!”
蘭岸風推開阻攔的看門丫鬟,夾雜著怒氣衝了進來。
於莊文早就眼疾手快的給蘭初雨穿上衣服,可也還是衣衫不整。
蘭岸風麵上閃過尷尬,於莊文卻毫不留情的指著他罵道:
“男女七歲不同席,大公子如今不經通傳就闖進小小姐的房間,是何居心?!”
蘭岸風可不敢擔這個名聲,便輕咳一聲,解釋道:
“事出緊急,之前二妹答應過帶我去見王爺,如今從鯉河縣回來三日了,為何還不履行約定?”
結果自己做錯事,還把鍋甩給受害人。
虧得蘭岸風以前還裝得風度翩翩,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如今卻原形畢露。
蘭初雨不緊不慢的係好衣帶,“我應該沒有拿到說好的報酬。”
藏寶圖,就是她心裏的一根刺。
提起一次,便諷刺她自己一回。
“大哥自己疏忽,導致姐姐把盒子偷走,害得我和王爺受傷,我還沒有找大哥說理,大哥反而惡人先告狀了。”
蘭初雨說一句,便讓蘭岸風的氣勢弱上一分,可他仍舊咬牙說道:
“據杏依說,你原先把盒子拿到手了,卻是自己又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