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說完後,蘭誌安的喜悅就被一盆冷水澆頭,目眥欲裂地甩了她一巴掌。
“愚蠢!”
蘭誌安當堂打女人的行人,讓所有人都不齒,可大家也理解。
誰家娶進個這麽愚蠢的妻子,都會被氣得想要上吊自殺。
聽聽李婉說的。
親戚說要籌備軍資,隨便許個空頭好處,她就把腦袋別褲腰帶上,樂顛顛的幫忙去了。
結果倒好,周跪舔等管事,一早兒就跑沒影兒了。
她卻給抓起來了,還差點害得家破人亡,要和不是蘭誌安提早發現將她擒拿,還不知道會釀成什麽大禍呢。
之前竇如方有多厭惡蘭初雨,現在就是十倍地憎恨李婉!
“好啊,抓來抓去,竟然把最大的凶手給漏掉了!”
安南王餘黨在雙溪府盤踞這般久,在李婉的幫助下,聚攏的物資不知凡幾!
蘭誌安捂著一隻顫抖的心肝兒,他原本以為李氏隻是個同夥來著,沒想到是條大魚,這等罪責,都能株連九族了!
既然這樣,他就隻能堵上一把了,砰一聲把頭磕得巨響。
“下官有罪,請大人責罰!”他是真的給嚇得泣不成聲,“隻求大人念在下官緝拿李氏的份兒上,罪不及父母兒女。”
摸準了文臣骨子裏在乎的忠義孝悌,蘭誌安把自己扮演成一個被蒙騙、甘願認罪卻不願連累老幼的好官。
如此一來,即便是瞧他不上的竇如方,也給他點好臉色,摸著胡子說道:
“你到底是大義滅親……唔,事關重大,自有陛下定奪。”
蘭誌安心下失望,不過看禦史的態度,應當會為他說好話,也就夠了。
事到如此,錢喻便命人把李婉押下去。
“且慢。”
宴霆惜打斷了他的發落,也不囉嗦,輕抬下巴,示意暗一把卷宗放到錢喻麵前。
錢喻不解的把卷軸打開,才看過兩行,眉頭就狠狠地皺了起來,等越往後拉,好似如遭雷擊,嘴都抖了起來!
“這……這這……”
竇如方看得著急,抻著脖子問道:“這什麽呀?!”
錢喻燙手似的把卷軸塞給他,“竇大人自己看吧。”
竇如方迫不及待的打開來,看完後唰的站起來,瞪著宴霆惜,“王爺所言可是真的?”
“本王親自派人走訪追蹤。”
誰也不知道宴霆惜給錢喻幾個看了什麽,反正李婉不僅沒有下牢,反而被幾個暗衛關在小房間裏,嚴加防守。
蘭初雨跪了許久,卻一句話沒說,站起來的時候慢條斯理的拍了拍衣裳,看也不看顫巍巍的老父親一眼,轉身就走。
蘭岸風作為親兒子,得到了最後的探視的機會。
李婉不複囂張,緊緊抓住兒子的手,“盒子,風兒一定要藏好盒子。”
“娘,事到如今就別管那東西了……”蘭岸風苦笑道。
“你閉嘴,那個東西決不能丟!”
李婉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個字,蘭岸風驚駭的瞪大了眼睛。
蘭初雨在大門口,回頭恰好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眉頭不著痕跡的皺了起來。
人都進去了,怎麽還不消停呢?
不過她也沒放在心上,左右發生這樣的事情,她就不信李婉還能翻身。
回到蘭家後,於莊文和柳氏兩個不知從哪裏找來了柚子葉,非得放進她的澡盆裏,說是要驅邪。
蘭初雨遭過一回,等她倆一走,就趕忙讓小清重新打了冷水,快速洗了個澡。
蘭誌安不知啥時候回來了,都不用提醒,自發的把她母親的所有產業交到她手裏。
還是他親自來給的。
“這都是你娘留下的東西,你清點清點。”蘭誌安滿臉和藹的看著她。
誰知於莊文毫不客氣的一樣一樣清點起來。
蘭誌安的臉就僵住了,他隻是客氣兩句,還真把他當賊了嗎?
等奶娘確定沒有少東西之後,蘭初雨才笑著在蘭誌安對麵,“父親來找女兒,不單單是為了歸還母親的嫁妝吧?”
她一雙幽幽的眸子,好像看穿了所有的心思,蘭誌安尷尬的捋了下袖子,把目光從女兒臉上移到院子裏的美人蕉上。
“初雨和王爺……關係好像很好?”
於莊文哐當一聲合上箱子,“姑爺這是說的什麽話?小小姐隻是給王爺治過傷,何來關係好一說?”
於莊文真想把他腦子撬開看看,裏麵是不是叫權勢塞滿了,不然一個當爹的怎麽說得出,女兒和別的男人關係好這種話!
小小姐才退過婚,正是愛惜羽毛的時候,這貨倒好,想把她往宴霆惜身邊推!
蘭誌安給她瞪得老臉臊紅,要不是看在她是尹方晴留下的親信,蘭誌安都不會讓她進門。
“你……”
蘭初雨忽然出聲打斷他,“奶娘,您先把東西放我屋裏吧,讓我和父親單獨說兩句。”
於莊文哼了一聲,抱著箱子回了屋子。
蘭誌安知道小女兒袒護奶娘,狠狠憋了口氣,悶聲說道:“你是個聰明人,該知道為父的意思。”
“知道。”蘭初雨都把東西拿到手了,沒道理和他扛著,“女兒明日正好要去驛館給傷患換藥,一定請王爺給咱們家說好話。”
懂事得讓蘭誌安傻眼!
他還以為要多費些唇舌呢,想到被關押的李婉,蘭誌安頗為感慨,“這些年委屈你了。”
想到自己差點被李氏所牽連,反而是被冷落的親生女兒,給蘭家帶來了一線生機,蘭誌安自個兒感動得不行。
還抬起袖子來擦了擦眼淚。
蘭初雨抽了抽嘴角,把臉轉到那牡丹花上,才沒讓蘭誌安瞧見臉上的鄙夷。
自從她和蘭杏依換了院子之後,頗不適應這些姹紫嫣紅的花,這會兒卻正好給了她掩飾的餘地。
得到她的回答後,蘭誌安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
隻是,當他打眼去看小女兒的長相時,心下一動,看了眼門口沒發現於莊文的身影,便壓低了聲音問道:
“初雨啊,王爺可有說抬你進王府……”
蘭初雨再也繃不住,“父親別想了,不會有這一天的。”
說完冷冷的掃了蘭誌安一眼。
抬她進王府做妾?蘭初雨真想把奶娘喊出來,擰了她親爹的腦袋!
蘭誌安想發火又不占理,便起身扔下一句早點休息,甩袖而去。
在蘭初雨身旁伺候的小清啐了一口,“咱們小姐是最好的,主子娶回去都是賺了,怎麽可能當……哎喲?小姐您打我幹嘛?”
沒這個可能,你別想了,蘭初雨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