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初雨確定自己沒有眼花,她在宴霆惜的臉上看見了幸災樂禍!
所以這貨早上說的好戲還沒有上演,指的就是她麽?
蘭初雨女王似的斜倚在矮榻上,手背抵著唇輕輕打了個哈欠,沒睡午覺有點困了。
“總之王爺看著辦吧。”
這會兒天都要黑了,窗外傳來陣陣蛐蛐兒催眠的聲音,昏黃的光透過窗縫溜進來,慌得人好似夢中,不知今夕是何夕。
少女說著便閉上眼,竟打算合衣睡了。
宴霆惜給她這副漫不經心樣子,弄得沒脾氣了,“你就不擔心?”
“有何可擔心的?”蘭初雨掀起眼皮,滿眼都是困倦,“我那好父親隻要不傻,就不會讓我的罪名坐實了。”
給人告狀,和自己抓了人獻出來,前者是罪後者是功,蘭誌安怎麽也拎得清。
再者,蘭誌安不止一次透露過,讓她好好伺候王爺這種話,心思一目了然。
蘭初雨諷刺的哼了一聲。
這時,暗一走過來在宴霆惜耳邊輕語幾句,高大的男人眼裏就閃過一絲興味,來到那半睡半醒的少女身旁,說道:
“猜得倒不錯,蘭大人愛女心切,抓了真正的凶手為你證明清白來了。”
蘭初雨陡然睜開眼,讓尚未收斂的冷意暴露出來,晲了眼宴霆惜,站起身來整理衣衫後,甩袖而出。
愛女什麽的,絕對是宴霆惜故意說出來惡心人!
不過她那好父親速度之快,到讓人出乎意料,想來也隻有權勢才會令他如此積極。
府衙前頭,十步一崗,一道門就有巡邏。
遊廊牆頭,點著牛油大燈,照得亮堂堂的。
也把李婉臉上的驚恐映照得明明白白,“老爺,您為什麽要帶我來這裏?咱們二十多年的情誼,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即使不如白天明亮,蘭初雨也看清楚她那雙核桃似的腫眼泡,想必是一路哭過來。
見了她,李婉就跟發瘋的狗似的想撲上來。
“蘭初雨,你個小畜生,當初我就該掐死你才好!現在滿意了吧?!我告訴你,我是不會任你宰割的!”
蘭初雨端著手,步態從容文靜,柳眉輕蹙,任誰看了不誇一句溫婉大方?
“夫人何必要這般咄咄逼人?初雨到底做錯了什麽,夫人要這般對我?”
“你還裝!若不是你搬弄是非,把我的事情告訴老爺,老爺怎麽會休了我?怎麽會押著我來這裏?!”
若非有人押著,李婉非要衝上來撕了她的臉!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是非曲直,公道自在人心。”蘭初雨歎了口氣站在一邊,“我相信禦史大人公正廉明,自會還我們一個公道。”
蘭誌安能知道李婉的秘密,還真不是她抖出來的。
畢竟蘭誌安也是堂堂正正進士出身,哪裏是李婉能糊弄的。
以前她母親打理家業時,收入多少、如今收入多少,差距一目了然,隻要他有心查,還有什麽不明白?
說到底,都是以前蘭誌安不管事兒罷了。
她蒼白著一張小臉,下巴尖尖的,迎著大堂的穿堂風,纖細瘦弱惹人憐愛。
眸子克製的微斂,藏住鄙夷和冷漠,乍一看顯得非常受傷。
已經是走上來的卿旭和錢喻不禁歎了口氣,沒想到蘭小姐在外不禁俠肝義膽,在家中也是個合格的後輩女孩兒。
就是對她有諸多不滿的竇如方,也忍不住緩和黑沉的臉色,無他,繼母如此口出惡言,她卻不見怒色,胸襟開闊啊。
唯有宴霆惜一眼不發,坐在那旁觀的位置上,卿旭還跟他誇獎蘭初雨。
他不禁瞥了眼滿臉感慨的大理寺卿,也不知這家夥手底下冤假錯案有多少,這眼睛瞎的……
待刑部侍郎拍了驚堂木喊開堂,蘭誌安便搶先一步摘了烏紗帽,跪地哭訴道:
“微臣有罪!”
他先自陳治家不嚴之罪,又將李婉所作所為聯係起來,甚至還指出李婉曾經給柳氏下過美人吻的事,力證李婉是個安南王餘黨!
聽得堂上一幹大臣和衙役全都瞠目結舌。
蘭初雨也很驚訝,沒想到這男人竟然查得一清二楚,隻是……可憐一旁來聽證的蘭岸風和蘭未霜了
自家老爹是個混賬,三人的認知達到空前一致的高度。
李婉怕極了,哭著膝行幾步,“民婦不知道啊,青天大老爺,民婦是被冤枉的,就憑基本賬簿和莫須有的說辭,怎麽能定罪?”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為怎麽會被老爺知道。
怎麽會招致如此嚴重的後果。
上頭的錢喻有些為難,李氏也說得有道理,便向禦史等人望去。
竇如方皺起眉頭,看了眼李氏就嫌惡地移開眼,:“暫且收押,接著查。”
蘭初雨跪在一旁,神色微動,縮在角落裏的中年婦人遲疑了片刻,哆哆嗦嗦的走到堂前來。
“大大……大人,奴婢有話要說,奴婢能證明李氏與曾經的安遠伯夫人來往親密。”
李婉瞪大眼睛,“王婆子!?”她忽然站起來,卻被兩個衙役按回去,高聲尖叫道:“我自問待你不薄,你竟然這樣對我!”
原本緊張的王婆子忽然就挺起了腰杆,想到自己吃過的耳光,陳述得就越發清晰流暢。
等刑部侍郎派人印證了一番後,確信王婆子沒有撒謊,便徹底定了李婉的罪。
宴霆惜的目光刮在王婆子身上,想不到這丫頭竟然還埋了個暗樁?
王婆子小腿肚子都在發抖,親娘嘞,這就是王爺啊,那眼刀子就跟屠夫殺豬的刀似的,嚇人!
這一番查證下來,洗脫了蘭初雨的罪名不說,又抓了個重要犯人。
無論李婉如何咬牙不認罪,可鐵證如山,她不畫押也得畫押。
接下來就該審問她為何要幫助叛軍,李婉又要撒潑,卻吃了頓夾棍。
快二十年沒沾過陽春水的手指,給光滑烏黑的夾棍一夾,她就慘叫起來,什麽都招了。
“我說我說,別夾了!”
李婉嗚嗚的哭著,看了眼蘭誌安,蘭誌安卻隻是興奮自己抓了個叛賊。
又看向蘭岸風,可於事無補的蘭岸風卻別開眼去,不忍看她。
李婉頓時萬念俱灰。
“二十多年前的爆發戰亂,我逃難來到了雙溪府,張遠和周貴添,其實是我老家的親戚,他說安南要建立新的軍隊,讓我幫忙籌備糧草物資,等籌備成功後,就能給我兒子和丈夫高官厚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