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深夜行動,除了逃走的蔣隱之外,雙溪府隱藏的所有的叛軍,皆被一網打盡。
最高興的莫過於卿旭和錢喻兩個,原本他們來一趟也就是掃個尾,把犯人押送到饒都。
卻沒想到最後還能趕上一波最後的抓捕,這百多個叛軍的功勞,他們兩個也能分一杯羹。
今年吏部大計,他倆說不定也能往上挪一挪。
蘭初雨手挽長弓,從村外的大樹上落下來,走入那火光衝天的村子。
地上、牆上,到處都是暴力爭鬥的痕跡,令她厭惡的皺起眉頭。
權勢。
到底有什麽值得迷戀的呢?
林霖半跪在蔣黎的屍體旁,替她合上眼眸,腦子裏不斷飄過十幾年來和阿黎相處的點點滴滴。
這才想起來,雖然阿黎身子弱,卻總是以袒護的姿態站在她旁邊。
她最後一個好朋友,終究還是沒了。
禁軍在清理屍體,堆到不遠處挖出來的坑中,就地焚燒。
夜風吹散林霖臉上的淚痕,她輕輕摘下蔣黎脖子上的平安福,貼身收好了,再也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蘭初雨蹲在林霖旁邊,抽出銀針給她止血,扭過頭對宴霆惜說道:
“傷口很深,但是沒有傷到要害。”
氣氛非常的壓抑。
這時候刑部侍郎走過來,看了眼昏迷的少女,眼中閃過複雜,“雖說是罪人之女,可也有功勞在身,回頭與竇大人商量,免了她鐐銬枷具之苦吧。”
說完歎了口氣,安遠伯是個糊塗的,女兒卻讓人佩服。
為了能將功贖罪,受了這麽嚴重的傷,回去就像陛下稟明功過,陛下仁慈,想必對林家也能從輕發落。
鬧得朝廷上下不得安寧的雙溪府叛軍之事,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所有人都在為即將到來的賞罰而提心吊膽,蘭誌安也不例外。
這些日子天天在書房忙著寫信,給能為他說情的同僚上峰,可每一封都石沉大海。
李婉聽兒子提了幾句,先是一陣後怕,可她更不願意走上林家的後路,一想到要被當眾扒衣服、坐囚車,她就頭皮發麻。
“那咱們送點銀子給那禦史,讓他放過你爹。”李婉忍不住提議道。
蘭岸風嚇了一跳,“娘,那位禦史眼裏揉不得沙子,在說爹隻是被那蔣隱蒙蔽,算不上大罪,要是給您一攪和,無罪也會讓那位禦史參上一本。”
蘭岸風再次深深地為他娘的無知感到頭疼,不由得再次叮囑道:
“現在甭管二妹的事情了,咱們低調點,等風頭過去。對了娘,您以前和林夫人來往的時候,沒有摻和其他的事情吧?”
蘭岸風必須要確認,自家娘有沒有糊裏糊塗的給人利用了。
李婉的眸子閃過暗光,沒好氣的白了眼兒子,“我能摻和什麽?在你眼裏,為娘的就這麽蠢嗎?”
就算是要利用,也是她利用程佩!
她心裏還裝著其他的事情,三言兩語打發了兒子。
心裏不斷地回想起蘭岸風對禦史的評價,揉不得沙子,要將叛軍的事情調查的水落石出……
越想,她就越是激動,天賜良機啊,天賜良機!
蘭初雨還不知道即將逼近的陰謀。
自從那天親密接觸過後,她看到宴霆惜的臉就有點不自在,活了兩輩子,也沒有處理這種事情的經驗啊。
唯一能做的就是假裝非常平靜。
而宴霆惜比她更平靜,不管是她需要藥材給受傷的禁軍療傷,還是商量對蘭家的處置,宴霆惜都毫無異樣,好像前些天的親吻都是錯覺一般。
第三天,蘭初雨來到驛館,給林霖換藥之後,來到二樓。
宴霆惜正在書案前審查卷宗,待他確認無誤後就要蓋章,然後轉交給大理寺和刑部。
卷送有數百之多,而且必須要在回饒都前處理完,因此他忙得都也沒抬。
“何事?”
蘭初雨盯著他垂下的眼睫,和緊抿著的薄唇,“為什麽親我?”
藏在袖子裏的手,微微握緊了。
宴霆惜百忙之中分出一絲心神,隨後抬眸,眼中倒映著少女故作鎮定的麵孔,忽然嗤笑出來,“就問這個?”
不等蘭初雨說什麽,他就端過手邊的茶呷了一口,“我以為我們會是同一種人,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結果就因為一個吻,你就這般鄭重其事。”
那口氣,說不出的輕蔑。
直白的來講,就是諷刺蘭初雨大題小做。
纖細的手,輕輕鬆開又握緊,蘭初雨卻沉沉的吐了口氣,“那就好。”
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感情,仔細想想,就像宴霆惜說的,如她們這般的人,如果真的戀愛腦了,那才是怪事。
旋即忍不住吐槽道:“你發、情能不能別對著我,就跟被狗啃了一樣,怪惡心的,再有下次,我絕對讓你不舉!”
宴霆惜:“……”
手癢癢是怎麽回事?
蘭初雨麵上的沉重一掃而光,“對了,你要什麽時候才把李氏給解決了,她不是也和安南王餘黨有牽扯嗎?”
想到自己因為李婉的所作所為,不得不上了宴霆惜的賊船,她就巴不得李婉趕緊領盒飯。
這種對手,談不上聰明,卻像是蒼蠅一樣惹人厭煩。
宴霆惜似乎想起了什麽,看向她破天荒的勾起了嘴角。
“還有一出好戲沒上演,且等等。”
一陣寒意陡然竄上頭皮,蘭初雨直覺要發生不妙的事情,可是宴霆惜又低下頭看卷宗,擺明不想搭理她。
蘭初雨無奈的磨了磨牙,看吧看吧,最好早日頭禿。
她惡劣的詛咒著,然後在路上買了些點心,一邊吃一邊回蘭家,沒想到李婉給她準備了一份‘大驚喜’!
見過兩麵的大理寺卿正一臉為難,和蘭誌安說著什麽,見了她,要笑不笑、要愁不愁的,“蘭大夫,得罪了。”
說這一揮手,兩邊的禁軍就圍了上來。
蘭初雨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冷著臉喝道:“別抓,我自己跟你們走。”
卿旭這才從禁軍統領背後走出來,不禁鬆了口氣,他可是見識過,這小姑娘的武功有多高,不反抗是最好的。
“敢問卿大人,為何要抓捕初雨?”蘭初雨被幾個身穿冷硬盔甲的進軍圍著,麵不改色的問道。
光是這份從容鎮定,卿旭都得佩服一聲,便緩和了語氣說道:
“有人投帖到竇大人手裏,狀告你與你母親為叛軍提供便利,還提供了一應賬本等物證以及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