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如方古板卻不是傻,麵對兩位大人不讚同的態度,搖頭晃腦的歎了一句:
“世人皆濁我獨清,世人皆醉我獨醒。”
安民天下,救死扶傷,那都是男子的事兒,一個女人,嗬,摻和什麽?
這等不安於室的女子,他定然要讓蘭誌安好生管教。
蘭初雨找上宴霆惜,隻為了一件事,“林霖她們會怎麽樣?”
才坐定她就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宴霆惜坐在她對麵,神情淡然,“按律例,安遠伯當處以極刑,男丁流放三千裏,女眷充入奴籍。”
他的臉上,絲毫沒有一丁點動容。
而蘭初雨在印證了猜測後,絞得手指都發白了。
有時候,蘭初雨是真的羨慕這男人,有一顆幾乎不會動搖的心。
“沒有回轉的餘地了嗎?至少保住林澈兄妹……”
“你後悔了?”宴霆惜隔著一張八仙桌忽然站起來,傾身望進她的眼底,“後悔為了家業幫助本王?”
蘭初雨被那雙如同鷹隼一般的眸子看得頭皮發麻,忍不住後仰,“求情是為了相交一場,跟我的初衷沒有任何違背。”
蘭初雨自覺她表現得非常冷靜完美。
可倒映在宴霆惜眼中時,平時飛揚的眸子黯淡遊移、長睫翩躚不安,就差把‘我很愧疚’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本王沒理由替你求情。”宴霆惜冷笑一聲,無視蘭初雨憤懣的眼神,轉身坐回竹席矮榻上。
“這和當初說好的不一樣!”蘭初雨幾步走到他麵前怒目而視,“你答應過我……”
“本王答應你讓你功過相抵,可你還有個要求,要蘭家產業。”宴霆惜打斷她,似乎在嘲笑她的天真。
“產業?求情你要哪個?”
蘭初雨攥緊拳頭,忍不住想一拳砸到那張俊臉上,“你耍我?!”
幾乎氣得想要咬死他!
蘭初雨回想著之前的事情,電光火石之間響起,不對呀!
“抓捕安南王餘黨時,我提的是拿回產業;尋找安遠伯的證據時,我才說替林霖求情,根本是兩碼事好吧!”
說到後麵,她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暗道自己真是一時糊塗,差點叫宴霆惜騙過去了。
宴霆惜微微抬眉,蘭初雨便以為他騙自己的陰謀被識破了,得意的哼了一聲,一下子就容光煥發了。
對麵男人眼裏好像有笑意閃過,再一看,卻又是平常。
“我替你求情,確實不能。”宴霆惜盯著她瞬間錯愕的麵孔,“不過,屆時論功行賞,你可以去饒都,親自向陛下求情。”
蘭初雨隻有一個想法:這男人是真的冷酷無情!
可她知道再和宴霆惜掰扯也無濟於事,爽快的點了點頭。
“就這麽辦,若是我求陛下保留林澈的官職,有沒有可能成功?”
若是林澈不倒,林家便是傷筋動骨,也還能再站起來。
誰知屋子裏的氣氛驟然冷了下來,宴霆惜閃電般捏住她的下巴,半眯著眼,“我勸你別異想天開。”
這女人執著救林霖,他能理解為友情,那林澈呢?
莫非她真喜歡上了這個未婚夫?
這個想法令宴霆惜整個人都暴躁起來。
蘭初雨被他的氣息所籠罩,心頭有一瞬間的縮緊,想也不想的抓他的手腕。
這一反抗可算是點燃了宴霆惜的怒火,同時動起手來。
樓下似乎有腳步聲傳來,可兩人都沒有在意。
一個憤怒自己被接連拒絕戲耍,一個憤怒她為了別人數次惹怒自己。
到底是宴霆惜更勝一籌,用了個巧力把蘭初雨禁錮在懷裏,隨後悠哉的往矮榻上坐下。
“放開!”
夏天的衣裳輕薄,隔著兩層布料,蘭初雨能感覺到腿下那緊繃的肌肉,伴隨著耳邊窸窣的呼吸,令她整個人要燒起來似的。
兩頰飛起了紅暈。
“別鬧了。”宴霆惜拍了拍她的屁股,“本王已經破例太多……”為了你。
最後一句蘭初雨沒有聽清楚,感官全集中在被拍了一下的地方,腦袋上差點冒出煙來。
“你先放開我。”
蘭初雨竭力扭過頭去,卻正好撞進那深不見底的眸子裏。
宴霆惜似乎在隱忍什麽,挺立的鼻尖冒出細密的汗珠,驀地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
雙唇緊接後,好似山水冷冽的氣息鋪天蓋地的湧來。
蘭初雨凝視著近在咫尺的纖長眼睫,腦子裏冒出個想法來:宴霆惜這般冷硬的人,接吻的時候原來這般溫柔……
下一秒,她渾身一僵,因為紅唇被靈活的舌,頭頂開,被席卷的那一刻,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心口砰一下綻放了。
蘭初雨抬手捧住宴霆惜那棱角分明的下頜,心跳得快要蹦出來的時候,門被推開了。
“打擾了。”
林霖走進來時就看見這一幕,意外地心卻不會痛了。
意料之中不是嗎?
這兩個人表麵上對誰都溫和有禮,可實際上對誰都冷眼旁觀,隻有對彼此,才會有不一樣的色彩。
蘭初雨整個人驚了一下。
宴霆惜慢條斯理的放開她,唇間牽出一條銀絲來。
如此緋靡的場景,蘭初雨來不及臉紅,就在林霖的注視和宴霆惜的冷淡中,沉了心。
可她慣於掩飾,便故作冷靜的從宴霆惜的腿上站起來,“林小姐來了,我就先行告辭了。”
“不用。”林霖並沒有哭或是冷漠,像是什麽也沒看見一般,隻為了自己的家事苦澀的笑了笑,“這件事也需要初雨替我向王爺求個情。”
宴霆惜聽到求情兩個字就皺起眉頭,可林霖帶來的消息卻也很有價值。
“我來是想和王爺做個交易,將功補過……”
林霖說完後,蘭初雨不置可否,不是她故作冷漠,而是懷疑林霖的立場,到底是站在安南王餘黨那邊,還是要幫宴霆惜。
林霖看在眼裏,便不安的垂下眸子,壓住快要溢出來的冷意。
果然都是虛情假意,曾經口口聲聲當她好朋友,口口聲聲不喜歡宴霆惜。
結果呢?
如今害了她、害了她的家人,不僅不心存愧疚,甚至在她請求的時候,都不會幫她開個口。
“便照你的計劃做。”宴霆惜很快就有了答案,“待成功後,本王會如實上報陛下。”
話沒有說死,但林霖已然高興地紅了眼眶。
“霖兒已經知道家父做錯了,請表哥看在已經去世的祖母的份兒上,幫幫我們林家吧。”
宴霆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微頷首,林霖便識趣的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