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過了,就要挑撥離間。
可是如今蘭初雨和林霖的關係不需要人挑撥,早已分崩離析。
蘭初雨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安遠伯夫人的死,乃是她咎由自取,我不過充當了幕後推手罷了。”
此話一出,叫林澈倏然握緊拳頭,直接撲向她,半途中,卻被一隻大手抓住。
“表哥?”林澈抽了抽手,紋絲不動。
宴霆惜扔開他,端的是冷酷無情,“她說的沒錯。”
說話時,他抽空看了眼那背對他的少女,即便看不見臉,也想象得出她故作平靜,實則要癟嘴的表情。
林澈不敢置信的瞪著他,手腕痛得微微發抖,“你真是我表哥嗎?為什麽你要向著一個外人?!如果不是她找來那個阮成木,我娘就不會死!”
對此,宴霆惜隻有一句話,“你該反省。”
林澈幾乎想不顧一切的大開殺戒!
可是一隻柔軟的手抓住了他,“哥哥。”
林霖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拉著哥哥,紅著眼睛看向表哥和蘭初雨,“表哥說得對,我們該反省。”
反省為何要這般輕信他人。
為何要傻的將一顆真心給別人糟蹋。
為何,事到如今還隻顧著傷心?
蔣黎被抓起來,暫時被關在了安遠伯府的柴房中。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
蘭初雨退婚了,走出安遠伯府後回頭看了眼門口的白燈籠,那是林澈命人掛上的,可是沒一會兒,管家福伯就連忙帶人來把白燈籠拆了。
“老爺和老太君有令,不許夫……程氏以正房夫人禮下葬。”
出了這樣的醜事,老太君一抽氣、一翻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醒來後氣得不顧任何教養禮儀破口大罵。
“天殺的娼婦!”她一邊錘自己的胸口,一邊哭嚎道:“祖墳裏要是葬進這麽個賤,人,簡直就是髒了根呐,我有什麽臉麵去見列祖列宗?”
索性老太君也不遷怒,摟住麵目冷凝的林霖直呼可憐的孫女兒,攤上這麽個母親。
哭著哭著,老太君便開始抽,搐,氣得舊疾複發了。
嚇得服侍的嬤嬤連忙熬了兩碗藥灌下去,才救回一條命來。
府上的大夫來瞧了,卻開不了藥方,“這藥方有用就接著用,隻是請老太君莫要在情緒激蕩,否則神仙來了也無力回天。”
嬤嬤想著那藥方是蘭二小姐開的,不如再請她來,誰知老太君一聽,就氣得砸了藥碗,放下狠話:
“老婆子我就是病死,也不要那災星再進我安遠伯府一步!”
眾人哪裏還敢提,便作罷了。
……
蘭初雨才離開安遠伯府,就給隱世藥堂的小學徒鬆仁攔住了。
“小師叔,師父讓我告訴您,阮大夫自殺了。”
蘭初雨愣了一下,才讓小清奶娘先回去,獨自去了隱世藥堂。
唐聞見了他,略感抱歉的歎了口氣,“我沒看住他。”
“不管你的事,他本來就沒想活了。”蘭初雨搖了搖頭,先去看阮成木的遺體。
阮成木嘴角噙著笑,走得應當非常從容,甚至可以說是解脫,雙手交疊在胸口,握著那支擦幹淨的金釵。
旁邊放著一條浸滿了血的帕子,想必他刺破脖子後怕弄髒衣裳,就用帕子接住血,還強撐著將釵子擦幹淨了。
蘭初雨說不上什麽感覺,傷心是沒有的,愧疚,也找不出來。
畢竟阮成木於於她而言無足輕重,甚至還害過她。
其實在命令小清,帶他來揭穿程佩時,蘭初雨就知道他恐怕存了死誌,因為一旦暴露了,程佩必死。
可她還是那樣做了,再來一次,她仍然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做法。
阮成木給她留了一封信,大意就是讓她無須自責,感謝她的相救,還有就是托孤。
蘭初雨看向那小小的團子,名喚阮思霈。
這個名字已經說明一切。
當她抱著一個小孩子回家時,心焦了一下午的奶娘,差點抄戒尺。
“你一個未出閣的黃花閨女,抱著個孩子到處走,生怕別人說得不難聽是吧?”奶娘那個氣呀。
尤其是想到下午發生的事情,小小姐明知道有陰謀,還敢以身涉險,於莊文數落著數落著就開始哭了起來。
“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下了黃泉可怎麽給你娘和你外公交代?”
蘭初雨笑得非常蒼白,“這是阮大夫的遺孤,先天不足有早衰之相,待調養好了再找戶人家抱養出去。”
好說歹說才安撫住奶娘。
沒一會兒,於莊文看阮思霈哭得跟個貓崽子似的,同情心就泛濫起來,嘴上卻還數落著,“這麽點兒大的孩子,你怎麽敢擔保養活哦……”
蘭初雨被催促著洗了個澡,出來就看見奶娘一口一口給阮思霈喂奶,順便熟練地換了個尿布。
她就抱著腿坐在床上,放空了腦袋瞪大眼睛看著。
於莊文扭頭一看,先是笑了一下,隨後抱著阮思霈來到她麵前,摸著她的頭歎了口氣,“別想那麽多,犧牲自己成全別人的人,那是傻子,何況那些人還害你呢。”
李婉看著她完好無損的回來,已經滿臉不敢置信,等安遠伯夫人死訊傳來時,李婉是真的怕了。
蘭初雨連安遠伯夫人都能弄死,那要殺她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越想越覺得蘭初雨定然早已經存了殺心,隨便看自己一眼,肯定也在想,要何時下手。
不行不行,得想個辦法……
再想辦法的時候,從饒都趕來的禦史大人、刑部左侍郎、大理寺卿等大人總算是到了雙溪府。
這些人自然都是為了安南王餘黨一事。
他們出發時隱忍不發,到了雙溪府卻極為高調。
這時候安遠伯還在為自己頭上的綠帽子愁苦,通判趙西卻來到他府上,“安遠伯大人,禦史大夫竇如方、刑部左侍郎錢喻、大理寺卿卿旭馬上抵達雙溪府,還請速去迎接。”
如今雙溪府知府不在,其他官員又都在軟禁中,雙溪府的一切事宜便都是由趙西打理。
安遠伯咬牙,要說不是趙西故意按住消息,他把頭割下來當球踢!
他一邊疑惑趙西為什麽要這樣做,一邊趕忙穿上官服,來到雙溪府城門口。
隻見那搖著明黃旌旗、手舉聖旨的禦史大夫從馬上走下來,朗聲道:
“雙溪府眾官員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