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灌木叢裏,抱書被人一掌劈昏倒在地上。
林霖嚇得花容失色,聽出蔣黎的聲音後,先放鬆了一瞬,轉而又想起她安南王餘黨的身份,又立刻緊張起來。
“霖兒你別叫人,我沒想害你。”蔣黎壓低了聲音。
林霖驚詫的發現,一向羸弱的阿黎竟力大無窮,箍得她嘴巴生疼!
“你若是能安靜聽我說,就眨眨眼。”蔣黎又說道。
林霖快速眨了眨眼,隨後才獲得自由,快速的轉過身吸了幾口氣。
才短短一晚上,眼前的少女似乎愈發病弱,麵色青白,兩家凹陷。
蔣黎往常因著出身尊貴而嬌養得光鮮,如今卻穿著一身灰白的素衣,整個人暗淡無光,就像蒙了一層灰。
“你想做什麽?”林霖按著劇烈跳動的胸口,小聲問道。
“霖兒,幫幫我!”
蔣黎忽然抓住林霖的手,讓後者差點叫出聲來,卻礙於蔣黎那痛苦的眼神而按捺住,“阿黎……”
“我娘昨天被宴霆惜的人殺死了,姐姐發起了高燒,我爹也受傷了。”蔣黎紅著眼眶打斷她,“霖兒,我就求你這一回,帶我進城一趟,我需要藥!”
林霖怔忪片刻,想到常來她家竄門的知府夫人,抿緊了嘴唇卻沒有鬆口。
“阿黎你走吧,我隻當沒看見你。”
心軟歸心軟,但她不能幫助逃犯,否則整個林家難逃罪責。
蔣黎那暗淡的眸子裏,狠厲一閃而過,“林霖,你不幫我,你們林家可會有滅頂之災。”
林霖心底升起一股怒氣,“你威脅我?!”
“我是警告你。”蔣黎那副柔弱的樣子,被猙獰所取代,“我爹這些年來囤積糧草,多虧了你父親幫忙啊。”
林霖怎麽會信?當即冷笑道:“你休想糊弄我。”
“糊弄?”蔣黎冷笑一聲,靠近她耳邊,“那些賬本、信件,我父親可原封不動的存著,不信,你也去找找你爹留下的賬本?”
不知怎麽的,林霖愣住了,腦子裏閃過昨夜的場景——管家從書房裏端出來的火盆。
最後林霖還是答應幫蔣黎,隨後眼睜睜看著蔣黎在她麵前易容成抱書的樣子,頗覺得驚奇。
經過層層盤查進了城後,林霖以自己逛逛為由,讓管家先回去稟告,又帶著‘抱書’去最大的藥鋪懸濟堂抓藥。
誰知道才跨進門,就遇見正在與唐聞說話的蘭初雨!
林霖嚇了一跳,‘抱書’也趕忙低下頭,不敢與其打個照麵。
“林小姐,你怎麽來了?”唐聞迎上來,“可是老太君需要抓藥?”
林霖帶著個逃犯,心虛得有些結巴,一一說了自己需要的藥材。
唐聞略有些奇怪,“這些都用在創傷和退燒上,老太君怎麽會買這些藥材?”
他閉著眼睛都能數出老太君需要的藥材,和林小姐要的幾乎都對不上。
蘭初雨在唐聞身後沉默著,眉梢微動,林霖便笑著和她打了個招呼,“聽說昨夜初雨大大發神威,救下我父親與諸位大臣,合該好好謝你。”
蘭初雨笑著搖了搖頭,“我也隻是冒險一試罷了。”
忽然,一道極為尖銳的目光落在身上,引目望去卻沒有什麽異常。
林霖很快抓了需要的藥材,帶著‘抱書’走了。
‘抱書’背著一包袱的中藥材,跨出門時回頭看了眼與唐聞談笑風生的少女,幾乎要按捺不住殺心。
苦心孤詣二十年的計劃,眼看成功之際,竟被宴霆惜和蘭初雨聯手破壞!
母親為了救她被一箭射穿,姐姐也驚嚇過度危在旦夕。
蔣黎心中寫滿了恨呐!
……
蘭初雨辭別師兄,回到家中後得知,小清回來了。
“小姐!奴婢回來啦。”小清在外邊兒跑了七八日,黑了不少,卻仍舊神采飛揚,大概是這場異變發生以來唯一沒受影響的人。
蘭初雨佯裝生氣,“你還找得到路回來,我還以為你卷錢走了呢。”
叫她去查查鄉下蘭大成、蘭文氏等人有沒有把柄,本來不是什麽費工夫的事情,這丫頭倒好,一跑就是七八日!
蘭初雨還以為她遭遇了什麽不測呢,之前騰不出手,今日才找到師兄幫忙呢,小丫頭就回來了。
小清先是吐了吐舌,頭,隨後忽然正色道:“小姐,奴婢有事要跟您說。”
蘭初雨微訝,有些好奇這專業探子出身的小丫頭,會帶來什麽大消息,便領著她進了屋裏,還親手倒了兩盞茶。
“說罷。”蘭初雨洗耳恭聽,誰知小清一開口就叫她險些嗆住。
“奴婢查到了李氏暗中資助安南王餘黨的證據。”
小丫頭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蘭初雨是真的刮目相看了,連她摸索許久,也才得知李婉與安南王餘黨勾結的事實,這丫頭倒好,把據點證據都給摸清楚了!
小清一口氣喝完一茶盞,才緩緩道來:“奴婢在打聽蘭家人時,從蘭大伯口中得知,李婉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她老家的人運送糧食、藥材和銀兩。”
“等等。”蘭初雨打斷她,給她續了一杯茶,“李婉就是個逃難的孤女,哪有什麽老家?”
小清一副小姐好聰明的樣子,笑著點了點頭,“確實沒有,奴婢去查的時候,那個莊子根本就是空的,所以李氏為了掩人耳目,用了老家的借口。”
隨後小清憑借專業的探查眼光,順著莊子的線索,追到了千雲府,發現了大批軍隊活動的痕跡。
“隻是奴婢孤身一人,進去了不敢保證出來,便趕緊回來向小姐稟告了。”
說到這裏,小清略有些愧疚,要是自己能幹一點,就能摸清楚這隻叛軍的底細了。
知道她有這樣的想法,蘭初雨不讚同的給了她一顆爆栗,“你都找到叛軍所在,便已比暗一那幫家夥有用,我現在就去找宴霆惜,讓他給你記功。”
而且是記大功!
也希望宴霆惜能看在這個功勞的份兒上,把她的錦囊還來。
她身邊一直有宴霆惜的暗衛跟著,從暗衛嘴裏得知,宴霆惜正在安遠伯府上,便有些遲疑了。
可從小清報回來的消息看,那些叛軍正在轉移,多耽擱一天,找到叛軍的幾率就小一分。
左右都過明路了,蘭初雨幹脆直接找上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