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初雨避重就輕地告訴她。
但實際上,如今早已不是婚約的問題。
如今她已經上了宴霆惜的船,婚約已然不需要了;
可她手裏握有安遠伯夫人致命的把柄,即便解除婚約,那女人也不會放過她。
矛盾早已不可調和,更別說還牽扯出了安南王餘黨之禍……
“就隻是這樣嗎?”林霖直覺還有更深的問題,希冀的看著蘭初雨,“如果隻是這樣,母親並不會如此失態。”
蘭初雨抿緊了嘴唇,陷入了兩難的沉默之中。
旁邊的唐聞歎了口氣,看向林霖,“林小姐,以我師妹的性格,能說的一定不會瞞著,既然她不說,那便是無法讓你知曉的事情。”
林霖露出失望受傷的神色,好似那一望無際的藍天布上了烏雲。
唐聞不禁為這個少女感到同情,“告辭。”
隨後示意師妹,還不趕緊走。
蘭初雨點了點頭,轉過身去時,林霖忽然朝著她的背影說道:“對不起,初雨,我代我母親向你道歉,希望這不會影響你我之間的情分。”
蘭初雨的腳步略微一頓,便走了。
來到河邊後,師兄妹倆臨分別前,唐聞鄭重其色地告誡她,“你能恩怨分明,娘是娘,女兒是女兒,但人家卻是血脈相連的母女。”
他並不看好這份友誼。
蘭初雨聞言抬起頭來,不禁失笑,“我心裏有數。”
隻是回到蘭家時,她的神情難免平添兩份落寞。
前院竟然還燈火通明,卻是蘭誌安一直等著,見她回來連忙兩步迎上來,“老太君如何了?”
蘭初雨打起精神來應付著,“昏迷不醒。”
他後頭的李婉和蘭杏依交換了一個幸災樂禍的眼神,這回蘭初雨總跑不掉了!
“你可能醫治?”蘭誌安這回聰明了,先問清楚再做定奪。
蘭初雨扯起嘴角,溫柔含蓄的點了點頭,“不難。”
蘭杏依嘴一撇,“你說不難就不難?”
李婉卻拍了下女兒,別讓她說下去,看著蘭初雨雙眼睛光閃閃。
“初雨啊,這事兒非同小可,想來你也是沒心情打理糧行的生意,不如就先給我打理著,等你把老太君給治好了,我就還你。”
這回她也學聰明,這蘭初雨指不定又挖了個坑要讓她們跳,索性也不說那些多餘的話,先拿好處要緊。
至於拿到手了,到時候還不還就不是蘭初雨能決定的了。
“老爺覺得如何?”李婉看向蘭誌安。
蘭初雨也看向蘭誌安,眼神透著戲謔。
蘭誌安輕咳一聲,“就交還給李氏,暫時打理吧。”
至於後續,還要看蘭初雨是否能救得了老太君再說。
萬一老太君人沒了,豈不牽連到他了?
蘭初雨哼了一聲先笑了,說他是牆頭草都算是誇獎!
“好啊。”
被風吹得搖曳的燈火,襯得少女那明眸好似煙雨過境,乍一看令人神魂顛倒,再瞧卻是春寒料峭。
左右賬本就在鋪子裏,李婉翌日樂顛顛去了不提,蘭初雨卻是寒著一張小臉回到了院子。
滿臉寫著我很煩,離我遠點這幾個字。
偏偏某些人不識相,隔老遠就輕佻的挑著眉,故作訝然,“也不知是誰這般有本事,能把你氣成這樣。”
蘭初雨瞥了他一眼,徑自回了屋。
房門哢嚓在眼前關上,宴霆惜也唰地黑了臉,轉頭陰惻惻的盯著小清,差點把小丫頭嚇出個好歹來。
“在林家發生了何事?”
……
翌日,蘭初雨因為晚上苦悶許久沒睡著,早上便起晚了。
結果某個糟心的家夥直接推開她臥房的門,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起來。”
蘭初雨抓起被子蒙住頭,天呐,她早該想到的,這男人冷血高傲,並且極度以自我為中心。
當初這家夥第一回扒她的船時就該明白的。
“你懂不懂什麽叫男女之別,什麽叫隱私?!”
蘭初雨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一頭鴉翅秀發因為滾了一夜毛毛躁躁的,初晨的光照進來,好似那貓仔的胎毛腦袋似的,毛茸茸的。
小臉皺成了包子。
宴霆惜看了兩眼,神色八風不動,眸子卻微微眯了一下。
“不是你說,你與本王關係甚好,昨日清川能進你的房間,本王為何不可?”
男人坐在窗邊的梳妝台旁,好整以暇的撐著下巴,頭上的銀冠熠熠生輝,襯得他越發矜貴。
蘭初雨無暇欣賞,直接動手!
小清端了清水,聽見房間裏哐哐當當的聲音,欲哭無淚。
這倆湊一起,那可真是永無寧日……
因著宴霆惜右肩有傷,蘭初雨將他逼至牆角,一手攔住他的左手,另一手砰一聲揍他俊臉上!
然後兩人都愣住了。
眼看他嘴唇下方肉眼可見的紅腫,蘭初雨心虛的放開他的手,“那個……都怪你進我房間。”
所以錯的不是她。
然後趕忙溜去換衣裳。
宴霆惜抹了把火辣辣作痛的嘴角,一瞥鏡子,卻發現他臉上浮現出自己都看不懂的神情。
蘭初雨不想去前院用早膳,便蹭了宴霆惜的吃。
兩人坐同一張桌子,宴霆惜嚼幾口小菜便皺一下眉頭,顯然是嘴疼了。
蘭初雨坐立不安的動了動,“我給王爺上點藥吧。”
雖說她看不慣這狗男人,可畢竟是守郡王,人手裏還捏著她的把柄。
宴霆惜意外地瞥著主動示好的女人,“有事相求?”
不然怎麽會這般好心?
“沒有。”蘭初雨特別誠實的眨了眨眼睛,“我怕王爺生氣,不還我錦囊了。”
宴霆惜霎時沉了臉,本來不氣的,結果更氣了!
至於這其中的心理轉變過程,便是他自己也不明白的。
“無需。”宴霆惜咬牙切齒的蹦出一句話,“誰讓本王擅進閨房。”
這回換蘭初雨訝然了,這貨還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然而等到第二天。
哐當——
門又被打開了,雖然聲音很小,但蘭初雨仍然醒了,她崩潰的蓋住頭。
宴霆惜皺著眉來到床邊,“起來,本王有事……”
誰知一隻粉拳迎麵砸來,他有傷在身根本躲不開。
砰——
世界安靜了。
暗二終究沒躲過從梁上掉落的命運。
小清也給清水灑了一身。
在給蘭初雨換衣裳的時候,小清忍不住一再強調,“小姐,那是王爺!是京中暗衛營的首領!”
所有暗衛都覺得天要塌了似的。
他們的頭兒,他們的主子,他們的首領被一個鄉下丫頭揍了!
世界還能更魔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