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誌安一邊命管事劉忠去找蘭初雨,另一邊又給李婉一個示意,李婉正慌著跟鋸了嘴的葫蘆似的找不到理由。
反而是跟在她身後的二姨娘,笑盈盈的說道:“二小姐的院子裏堆滿了草藥,來不及打理,不便待客,夫人,您說是吧?”
李婉連忙點頭,看向安遠伯夫人,“正是正是,正好後花園裏繁花正好,夫人、小姐請。”
安遠伯夫人如今滿腹心事,打起精神應付幾句。
這邊劉忠一邊打聽一邊找蘭初雨。
“你們家二小姐在橋頭吃早飯。”
劉忠連忙跑過去,那餛飩攤子的老婆婆笑盈盈的,“二小姐吃了二兩餛飩後,說是要去藥鋪瞧一瞧。”
等到了隱世藥堂,管事的又說二小姐就在門口瞅了一眼,去逛水上集市。
劉忠腿都要跑細了,心道蘭初雨的腳程怎這般快。
總覺得自己像狗似的給她遛著耍。
好不容易到了熱鬧的水上集市,一些小販農戶劃著小船賣些山果蔬菜,人聲鼎沸,滿是活力。
東饒並不限製女子出行,因此大家對大方又親切的蘭初雨印象很是深刻。
“哦,小姐買了些櫻桃,說是回府了。”
劉忠差點一頭栽進水裏!
此時的蘭初雨已經拎了一籃子紅豔豔的櫻桃,跨進了大門。
見到安遠伯和林澈,故作驚訝的愣了一下,隨後把櫻桃交給下人,盈盈上前來行禮,“小女拜見安遠伯大人、世子。”
安遠伯連忙喊起。
蘭誌安沒好氣地嗬斥起來,“怎叫林大人這般久等?”
蘭初雨眼底劃過不屑,麵上卻嗔怪的笑了笑,“爹爹真是的,女兒為何來這般晚,爹爹不是清楚嗎?”
她嬌俏又顯得親昵,略帶些羞澀,一點也看不出昨晚上把李婉摁水缸裏的狠勁。
蘭誌安的臉霎時抽,搐起來。
“你……”蘭誌安憋住一口氣哽的心口痛,“你去後邊兒陪林小姐說話去吧。”
多聽她說兩句,容易折壽!
蘭初雨溫柔地回了一句是,蘭誌安抖著手端了一碗茶,才喝一口,蘭初雨便去而複返問道:“父親,我的院子可拾掇好了?”
“噗~”蘭誌安連忙擦了胡子上的茶,向安遠伯和林澈抱了抱拳,“失禮了,失禮了。”
林家父子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麽。
聯想到方才蘭家不讓林霖去蘭初雨的院子,蘭初雨又從外麵回來——很明顯,蘭家竟然讓嫡女去外頭睡了一宿!
……
蘭初雨像是一隻歡快的蝴蝶,飄搖到了後院。
蘭家不如安遠伯府寬闊,但是她母親的審美極妙,亭台水榭錯落有致,一年四季月月花不重樣。
遠遠地就瞧見水上涼亭裏,安遠伯夫人、李婉以及二姨娘等人圍坐著說笑。
蘭初雨才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裏,就被兩道好似淬了毒的眸子盯住了。
她渾然不覺的走上前去:“小女拜見安遠伯夫人。”又跟林霖眨了眨眼,“林小姐。”
林霖見到她難得露出活潑的性子來,按捺不住動了動腳,朝安遠伯夫人笑道:“娘,女兒與蘭小姐到處走走。”
安遠伯夫人幾乎要維持不住麵上的端莊,隻差把蘭初雨生吃了,“去吧。”
蘭杏依想也不想的跟了上去。
她才不會讓蘭初雨傍上林小姐!
安遠伯夫人的目光隨著蘭初雨的背影遠去,陰鷙如斯。
她原本美滿幸福的生活,都因為蘭初雨毀了!
她絕對,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眼睛一瞥,發現邊上李婉蒼白著一張臉,同樣憤恨不已,安遠伯夫人的心裏活絡起來了,卻對二姨娘等人說道:“爾等自去吧,讓我與你家夫人說說話。”
二姨娘並無異色,起身行了禮便告退了。
……
這邊蘭初雨極自覺地把自己當東道主,領著林霖來到後門,“今兒個開水市,我帶你去瞧瞧。”
府上又沒什麽好玩兒的,幹脆帶她出門去耍。
蘭杏依一聽她們要出門,連忙張開雙臂攔在門口,“這怎麽行?林小姐嬌貴,出了事你負責嗎?!”
心裏想著,蘭初雨真是個沒規矩的土包子,堂堂林小姐怎麽能跟她廝混?
滿心期待的林霖不禁柳眉輕皺,“不過出去走走罷了。”
“就是。”蘭初雨翻了個白眼,拉上林霖從蘭杏依旁邊走過,“你不愛,別跟就是。”
而且集市離蘭家也就隔一排民房,最適合遊玩不過了。
蘭杏依跺了跺腳,一咬牙跟了上去。
古時候講究宵禁、定點集會,東市、西市以及水市的舉行都有定時。
林霖從未來過如此混雜市井之地,聽得那熱鬧的叫賣吆喝,一時間目不暇接。
“這個時節晚櫻桃、早枇杷,還有些山果最是美味。”
蘭杏依卻嫌棄的拍了拍被蹭髒的裙子,沒好氣地說道:“人家林小姐什麽沒吃過,用得著你顯擺?”
“又不給你買。”
蘭初雨懶得搭理她,給林霖買了一籃子的小食,林霖挨著嚐了,打算多買些給爹娘兄長嚐嚐。
付錢時,小販兒對著那銀錁子傻眼了,“小姐……小的找不開呀。”
林霖心情好,“餘下的便賞你了。”
蘭初雨瞥見蜂擁而來的小攤攤主,對不知所措的林霖笑道:“日頭高了,回吧。”
三個妙齡少女跟天仙兒似的,消失在集市的拐角處。
不懷好意的人悄悄跟了上去。
狹窄的巷子裏,四個小混混把前後堵了,“幾位小姐出手闊綽,我們兄弟幾個缺點酒錢,不如小姐大方些賞點銀錢。”
林霖經曆昨夜之事還沒緩過來,又來一回,差點被嚇昏過去。
蘭杏依更是怕得一邊哭一邊罵,“蘭初雨都怪你,這可怎麽辦呐!”
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蘭初雨把手裏的籃子塞給蘭杏依,“給我拎好了,要是掉地上扒,光你的頭發!”
說完隨手抄上人家撐窗戶杆子,包圍了麵前的兩個男人。
砰!
砰——
“哎喲娘的,這小丫頭片子力氣怎麽這麽大!?”
幾個混混頂著一頭包連滾帶爬的跑了。
“初雨,你好厲害啊。”林霖由衷感慨,昨晚也是,如此勇敢。
蘭初雨把杆子給人撐回去,拍了拍手,語重心長地說道:“這種人,你越怕他越得意。”
瞧著林霖,不知怎麽的蘭初雨就想到了她師兄。
唐聞一心專研醫術,發育前一直瘦瘦小小,總是挨欺負。
那時候的蘭初雨才跟著跛子叔學了幾招,還戴頂虎頭帽呢,拖了棍子跟著大小孩兒屁股後頭揍。
從蘭杏依手裏接過籃子,警告地瞪著她,“要是敢回去告狀,我就往你被子裏放蛇!”
嚇得蘭杏依嘰一聲連忙搖頭,表示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