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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昏倒

  陽光黃澄澄地照在雪地上反射著有些耀眼的亮光,風吟自己搬了個小木凳子坐在廊下閉著眼睛靠著廊柱懶洋洋地曬著太陽,陽光照在臉上過了一會有些癢癢的,連帶著風吟心裏也癢癢的。


  若是在春天,無言大師和小叔會帶著她和一清和一淨爬山踏春,一行人邊欣賞春景邊攀爬有些陡峭的山石階梯,在高山之上吹著山風俯瞰天下,曆盡辛苦之後在最高的五佛頂向佛祖石像叩頭行禮。


  夏天一清和一淨會帶她去山裏采蘑菇、摘野菜、找野果,在後山半山腰處有一處冰涼的清泉水從一塊巨石下流出,他們常常在上遊處喝水,在下遊處玩水嬉鬧,暑意就在那一汪清泉中消失殆盡。


  秋天更好,立秋之後天氣就涼爽了,糧食水果也都開始成熟了,有時還能湊巧和兩位小師父一起摘個蘋果、收個白菜,忙完之後一清會用砂鍋燉新收的白菜加上一淨現做的豆腐,那滋味旁人做的根本比不了。


  就隻有這冬天不好,本來就冷的不能爬山不敢下河,若是遇到雪天更是哪裏也去不了了,就像今天一樣,隻能懶洋洋地曬太陽。


  正懶懶得快要睡著的時候,一清小師父遠遠地喊起來:“風吟丫頭,快來給佛祖上香了。”


  風吟這才恍然記起自己可是打著“拜佛”的旗號來的,可是每次卻都沒把敬香當成最要緊的事,佛祖若是知道了,可不知會不會生氣呢?


  於是趕忙一個激靈起身來,朝著大殿的方向跑去。


  一淨已經將香準備好了,風吟理了理衣服從他手中接過香,跪在蒲團上舉香三拜,也沒求什麽心願,就將香遞還給一淨師父插在香爐裏了。


  不是風吟心無所求,隻是最大的心願不過是親人和睦、母慈子孝,但這看似簡單的願望在風吟這裏卻是最難實現的。風吟小的時候也曾求了兩年,但佛祖也沒幫上什忙,年紀漸長後也明白了這隻是無用功,也就不再求了。


  剛上完香一清就笑眯眯地伸手來拉起風吟往後院跑,風吟知道他這樣肯定是又有什麽好東西了,心裏隱隱期待起來,也跑得歡快。


  一清帶著風吟徑直跑到了後院裏的武器架子前,剛停下就迫不及待上前地取下嶄新的一刀一棍,帶到風吟眼前道:“你瞧,師父新做的兵器,棍給我用,刀給一淨用。”


  風吟看著兵器新鮮,想接過棍子來仔細瞧瞧,剛伸出手就被一清攔下了:“你可別亂拿,這刀和棍都是玄鐵做的,尤其是這棍子可沉著呢,可別傷著你,你看看就得了。”


  說完寶貝似的將兩件兵器小心翼翼放回架子上,道:“我才練這棍子沒多久,等我練好了就給你看,保證你開眼。”


  風吟看著他神采奕奕的臉滿是羨慕,見小叔不在便湊近一清耳邊小聲說道:“其實我也練功夫了。”說完大眼睛裏充滿笑意地閃著光。


  一清吃了一驚,盯著風吟道:“你父親不是不讓你練功夫嗎,誰教你的?”


  風吟的笑裏閃著狡詰,微抬著下巴道:“不告訴你,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一清看著她的表情來了興致,提議道:“要不比比,我看看你練得怎樣?”


  風吟心裏正閑得發癢呢,哪裏能錯過這麽好的活動,於是欣然同意:“好,我練得不好的地方你替我糾正糾正。”


  “好。”


  兩人說完來到架子後麵就擺開了架勢,風吟雙腿分開與肩同寬微微下蹲,雙手一前一後擺開做出防禦的姿勢,一清見她架勢還不錯,笑道:“有點意思啊,我可不會讓著你的,你小心!”


  說罷表情一變舉起雙拳,右拳在前向前邁步朝著風吟攻去,風吟見他來勢凶猛,躬起步子穩住身子做好準備,雙臂向前一擋緩解了一些力道,緊接著收回雙臂退後一步,向後一彎腰,右腳趁機向上使勁一踢。


  一清一笑雙手向下一推就將風吟的右腳壓下,風吟右腳落下笑著一個輕旋轉身穩住身子,心裏回憶著聞爍教的拳法雙手成拳舉起向著一清胸下方攻去,一清一個閃身避過,卻沒防備被風吟一個掃堂腿掃過,慌忙之下在跳起有些晚,便順勢向後一個空翻,在後方幾步外才穩住站直,看著風吟有些小得意的臉笑笑:“不錯啊丫頭,速度夠快,反應也很迅速。”


  風吟笑嘻嘻開口:“師父教的好,我師父可厲害著呢。”


  一清這時又道:“可是有一樣,你的攻擊沒有力道,軟綿綿的,若是再用些力氣那就更好了。”


  風吟舉起雙拳說道:“我還沒使力呢,看拳!”


  說完運氣凝神運氣,“呀”一聲朝一清攻去,助跑向前臨近時身體躍起借著高度雙拳向下朝一清右肩砸去,一清伸手去擋,哪知風吟此次力氣極大,自己的雙手竟然被她壓製著舉不起來,見事不好便取以柔克剛之法身子一偏雙手順著風吟的力氣向下擺去,再趁機抽出雙手退後幾步。


  風吟見自己出招有效燦然一笑,想趁著時機再攻一次,身子轉個圈向一清靠近,腹中運足氣正待出拳,突然胸中一痛,一口氣沒提上來憋在了胸腔,緊接著腦中猶如被雷電擊中般“嗡”一聲巨響,眼前一個閃光便看不清前方景象了,頓時渾身像是被千萬根針紮著般疼痛起來,風吟受不住疼,“啊”地大叫一聲,全身力氣一泄便沒了知覺,身子一歪軟軟地向後倒去。


  一清本是站在風吟兩步遠的位置準備接她下一拳,誰知風吟竟大叫一聲就要倒下去,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先做出了判斷,跨一大步上前在風吟落地前將她接在了懷裏,由於接的太急自己也是一滑坐到了地上。


  隻見風吟眉心緊鎖,額頭上頓時覆上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水汽,右手緊緊揪著胸口的衣服像是要將它撕掉一般。一清哪見過風吟這樣,突然就倒下了也沒個因由,心中又急又怕,隻是滿臉焦急地叫著風吟的名字,連找人幫忙都忘記了。


  一淨在大殿聽見風吟的那一聲喊叫過來查看,正從架子後麵經過,一清一看見師弟才猛然清醒過來,奮力大喊道:“師弟,快過來!”


  一淨往這邊一瞅見便看了個大概,急忙衝了過來,蹲下先摸了風吟的鼻息,見她隻是昏迷先鬆了口氣,接著從一清懷中接過風吟,道:“得快找師父給她看看。”說完抱著站起來風吟轉身就跑。


  一清也立馬跟上,到底是沒抱著人身體輕快,幾步就跑到了一淨前麵,邊跑邊大喊:“師父,快來,丫頭昏倒了。師父,快來,丫頭昏倒了……”


  彼時吳繼風正在屋內與無言大師在棋盤上博弈,聽得一清喊聲心中劇烈一震,一股強烈的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將手中的棋子一擲便飛身出門了,無言大師也是吃了一驚,急忙跟在他身後出了門。


  吳繼風快步飛奔至一清麵前,急聲問道:“她在哪?”


  一清已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緩了一口氣道:“後院,昏倒了,一淨……”一清還沒說便看見吳繼風跑了出去。


  在大殿側麵的轉彎處正好碰上抱著風吟往前快步走的一淨,吳繼風目光掃過風吟的臉,一顆心劇烈一震,一股強烈的恐懼感湧上心頭,緊接著便是憤怒。


  努力抑製住翻湧的情緒,吳繼風向前一步,低聲開口道:“給我吧。”說罷一把將風吟從一淨那裏奪過,轉身朝著屋子跑去,邊跑邊低頭觀察風吟的神色,可是越看臉上的寒氣越重,沒跑幾步正碰上問完一清才尋來的無言大師,於是停下了腳步。


  無言大師將手搭上風吟的脈搏,再摸一摸風吟的額頭,抬頭與吳繼風對視一眼,緩聲道:“沒什麽大事,先回屋裏暖和暖和吧。”


  吳繼風深吸一口氣,這才放下心來,閉一閉眼將滿目怒意壓下,抱著風吟回了客房。


  一清和一淨不放心,跟進了屋想看看風吟的狀況,可無言大師卻道:“丫頭她隻是身子太弱昏倒了而已,沒什麽大事,你們別擔心了,回自己屋裏呆著吧。”


  一淨聽見師父這樣說知道這是下了逐客令,於是點頭道:“是,師父。”


  可這事畢竟跟一清脫不了關係,他還是不放心,探著頭往風吟躺著的床上瞧,嘴裏嘀咕著:“可是……”


  吳繼風坐在床邊給風吟蓋好被子,聲音壓抑道:“放心吧,讓她好好休息休息就沒事了。”


  既然兩位都這麽說,一清雖不情願,但也不得不答了“是”跟在一淨後麵出門去了。


  走到門口,吳繼風沉鬱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一清,今天的事不是你的錯,不要太自責。”


  吳繼風一直坐在風吟床邊看著她,眉頭始終緊鎖著,風吟的臉上現下倒是安詳平靜了下來,隻是熟睡的樣子,所有的疼痛緩一會兒也就過去了。


  無言大師端著一碗熱湯進了屋,開口道:“待會兒等她醒了把這個喝了,野山參補元氣最好。我給她把過脈了,還是老樣子,不用太擔心了。”


  吳繼風的臉始終陰沉著,“我都不知道她練武了,是我不好才會讓她受傷。”


  無言大師歎口氣,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你為了她做的已經夠多了。”


  “我答應過她我會保護她,看著她長大。”


  吳繼風轉過臉看著無言,“我想看著她長大、成親、生子,像平常的女孩一樣幸福地活著。”


  無言大師沉默著沒有說話,其實二人都知道這對風吟來說根本就不可能。


  吳繼風再次將目光投在風吟臉上,眼中露出一絲軟弱:“你不知道我有多怕,怕她就那麽無聲無息地被害死了,就像我娘一樣。”


  無言大師的眼中有著異常的堅定目光,道:“不會的!她每次來我都會幫她把脈,她沒有中毒的跡象,若隻是如此,她會好好活下去的。”


  吳繼風眉頭隱有不悅:“她這個樣子還算是好好活著嗎?隻不過是一個被人控製的有血有肉的木偶罷了。”


  “我知道你不願意,可這怨不得別人。這個孩子命格奇特,不成佛便墜魔,也許這樣平安一生才是最好的。”


  吳繼風伸手握住風吟冰冷的小手抵在額頭,疲憊地閉上雙眼,無力歎氣道:“我隻能盡我所能保護她就這樣活下去,不讓他們害了她,別的卻再也做不了了。”


  無言大師看著躺在床上的孩子,鄭重道:“四年前我答應了你就不會食言,你放心!”


  吳繼風沒說話,緊繃的肩膀暴露了他的無奈與疲憊。


  無言大師說完瞥見了桌上的香爐,笑笑道:“每次把脈都得在傍晚用熏香讓咱們丫頭睡覺,這次可省下了。”說罷轉頭看著吳繼風,悠然道:“每次都在傍晚犯困,丫頭倒也沒覺得奇怪。”


  吳繼風睜開眼睛看著香爐,沉默半晌才開口,“她是相信咱們而已。”


  無言大師盯著他的眼睛,沉聲道:“你明白就好,所以你想過嗎,如果有一天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會變成什麽樣子?”


  吳繼風後背一震,目光暗沉了下去。半晌後,抬眼望向無言,一字一句聲聲墜地:“她永遠都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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