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獅王鬃
“資質個鬼!和尚被一小鬼騙了!”
四緣和尚狠灌一口酒,悻悻說:“一個小跑堂亂指方向,害得和尚吹了半天風!唉……無緣啊無緣!”
“無量天尊,是你這禿驢把人家嚇到了吧?你看你這打扮,一臉橫肉、拿著狗腿、袈裟油破,哪像正經僧人?”
望明散人啃著鮮果,忽然指著某人說:“和尚你看那邊,是不是你要找的小哥?”
“喂,那小鬼怎麽還在這?謝汾那沒用的在幹嘛?”
曹柏醉眼朦朧間,看到跑堂的林淵。擦擦眼睛拽著荊鬆說。
“難道獅子頭被幹掉了?”
荊鬆重重一放酒杯:“沒用的廢物,老子親自去!”
“小點聲,我哥聽到了!”
曹柏衝曹石方向努嘴。
荊鬆看看曹石。新幫主背對他們飲酒,似是沒聽到。
“怕什麽?我們獅王鬃,幹的就是殺人放火勾當!”
荊鬆旁邊,一碧發紅眼的長蛇漢,吐著舌頭陰陰說。
“叢羽,你能不能把舌頭伸進去?吃飯看著蠻惡心!”曹柏皺眉。
“哼哼,那小哥身上有明顯的戰鬥痕跡。說不定真把謝汾打敗了!”
叢羽旁邊的疤臉大漢,抖著雙腿興奮。
“麻匪,別晃腿了,粗俗!”曹柏被那雙大象腿晃得閃眼睛。
“荊鬆,謝汾可是你小弟。這可是打臉啊!”
麻匪旁邊,比男人還粗獷的女子調笑說。她濃眉凶眼,臂粗胯大。若非喉間無結,胸口有料,活生生就是一個糙爺。
“賈佳人……”
曹柏都不敢直視那凶女。看一眼同桌的四人,心說自己幹嘛……坐獅王鬃這桌來了?
楚雲幫獅王鬃,乃幫主護衛團。成員都是江湖中歸順的黑道中人,皆有命案在身。
目前,以討債人荊鬆,花蛇信叢羽,鈍刀麻匪,虎婆娘賈佳人這四位頭領為首。
他們由幫主直接管理,明麵上護衛幫主,暗地還負責做些見不到光的事情。
而在南都,他們尤其負責,替紈絝惡少曹柏擦屁股。
好在曹柏雖頑,卻頗舍得花錢。
四人處理完他那些破事,總有重金相酬。於是一來二去,竟是相熟起來。
“話說,荊鬆叢羽麻匪,你們能不能節製些?前腳打完十八扁擔,後腳就在孫吳渡口走私!”
虎婆娘賈佳人厭惡說:“結果,竟被麒麟鬼燒貨傷人黑吃黑!搞得六龍街人人皆知,丟死人了!
我提醒你們,很多頭領,尤其三十二牙和雌雄瞳那些混蛋。對獅王鬃不滿很久了。別逼新幫主剛登基就清理門戶!”
虎婆娘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聽得荊鬆把餐具重重一扣,叢羽和麻匪盯著她一言不發。
“呃……”曹柏明顯感覺到桌上的火藥味。
“你說完了嗎?”荊鬆陰陰問。
“沒!”
虎婆娘挑釁看他:“還有那孩子,相貌堂堂一臉正氣的。幫主都沒發話,你們急什麽?”
“你找抽?”荊鬆食中二指朝虎婆娘麵門點去,指尖似有白光閃爍。
“你抽誰啊?”
虎婆娘把荊鬆手腕反扭,疼得荊鬆臉上一青一白:“討債人,傷成這樣了還耍威風?”
“鬆開!”荊鬆眼燃白息。
“不鬆怎樣?”虎婆娘瞪起赤息。
“哎呦哥哥姐姐你們這是作甚呢?我老爹大哥還在那兒呢!”
曹柏這時秒有眼勁,急忙把兩人拉開
。各給夾了根鴨腿:“鴨肉去火,你倆吃個腿消消氣!為了個小潑皮值得嗎?”
賈佳人劈手奪過,毫無女子嬌態大口撕咬。荊鬆陰陰盯了她良久,目光轉回遠處的林淵。
外號花蛇信的叢羽,一直明戀虎婆娘,此時打岔說:“賈佳人你說了一大推,莫非看人小哥俊俏,想以身相許?
死心吧!就你這彪體格,除我以外沒人看得上!”
虎婆娘聞言厭惡,鴨腿棒子使勁丟他:“男人都是以貌取人的混蛋……那小哥一張白臉也不是好人,你們殺吧!”
“你這轉折有些快啊!”曹柏苦笑。
“別悲觀嘛賈佳人,你看叢羽就不以貌取人,你嫁他算了!”麻匪臉上刀疤抖動,調笑說。
叢羽瞅一眼虎婆娘的胖胸肥臀,害羞捧起吃剩的鴨腿。
虎婆娘冷笑:“老娘不喜歡瘦子!跟綽號一樣長得像蛇,經不起老娘拆!”
“……”叢羽滿臉委屈。
曹柏笑說:“叢羽比女人瘦,大姐你不是比男人胖嗎?你倆天作之合正好……”
虎婆娘啪一下捏碎酒杯,曹柏那句“互補”噎在吼中。
桌上的話題成功轉移,尷尬氛圍瓦解,熱切起來。
“好奇怪!那小子境界低微,謝汾不可能輸啊!”荊鬆注意力始終在林淵身上。
虎婆娘說:“這還用想?要麽就是謝汾自負輕敵,要麽就是有人幫忙!瞧那小哥登台說書的神氣樣,明擺著有人撐腰,所以有恃無恐!”
“你這麽一說,裏麵的彎彎繞繞不少啊?”
荊鬆凝重起來:“我就知道如今形勢,那些對頭們一定不安分!這跳梁小醜的背後是誰呢?
兩淮那三個小弟?漕幫的老朋友?亦或是江南三鱷?總不會是十八扁擔的殘黨吧?”
叢羽也來了興趣:“你要這麽在意,叫那小哥過來一問便知。區區一個小鬼,完事後,嘶——!”
“等等,大庭廣眾的要給我哥麵子!”
曹柏畏懼望望曹石。
“放心,不會讓他死這的。”
荊鬆食中兩指伸出。
指間真氣,凝聚如針,冒著白光:“知道我外號為什麽是討債人?我有的是法子,讓欠債者表麵無礙,內裏壞死!”
“荊鬆,剛剛對我用微牙我還沒說你!”
虎婆娘厲聲斥道:“幫主說過,非窮凶極惡之徒不可用!可你總……”
“哪個幫主?義父已經退了,我與阿石感情最好。”
荊鬆不屑打斷:“獅王鬃就是為了維護曹家威嚴!你們聽我的沒錯!
如果這小鬼隻是自不量力的弱雞,那死了純屬活該!如果背後有人,就更要當著他們的麵,抹殺這棋子!警告他們,你老子還是你老子!”
“有道理啊!”
曹柏被他煽動,起哄說:“爺扔幾錢給他買棺材,幾大點事?”
“事關幫交,別魯莽啊……”
麻匪猶豫是不是跟曹石說一聲。荊鬆早已叫道:“那邊的小哥,過來!”
林淵聽到,見那一桌男女相貌各異,殺氣騰騰。曹柏坐在其中,一臉不懷好意。
林淵心說終於來了。他已打定主意,要今天解決此事。故意在周圍晃,就是為引起注意。
深吸一氣,林淵毫不猶豫衝那桌走去。
忽然,耳邊一陣風聲。一矮胖和尚滾動如風。帶著滿手的肉油,不由分說,抓著他風一般卷走。
此時人多桌雜,但胖和尚開車有術。左轉右拐,速度飛快卻是沒撞倒一人。
“怎麽回事?”
荊鬆站起:“那禿驢誰啊?”
“好靈動的身法!我不如遠矣!”叢羽以身法為傲,也感歎不如。
“湍急而善變,有無窮之勢。”
麻匪若有所思:“是武夷山的九曲靈溪流!”
“武夷山來這的,隻有火山寺和森水觀的兩位前輩。”
虎婆娘說:“一定是四緣和尚。”
“好啊,武夷山跟兩淮相距千裏,也來湊熱鬧!”荊鬆掰斷手中竹筷。
麻匪眼球一轉:“荊鬆,別說你現在受傷未愈。就是沒傷,也不是這高僧對手。
你看這幾天,又被十八扁擔打傷,又被麒麟鬼戲弄。如果又遭火山寺欺負,那多不值啊?”
荊鬆緩緩轉頭望他,麻匪微笑對視。
“哼!”
荊鬆冷笑,推桌而走。
“麻匪,明知道荊鬆是個受不得激的野狗性子,你這是幹嘛?”虎婆娘皺眉。
麻匪嘲笑:“你們沒看到,自老幫主宣布隱退,荊鬆那尾巴都翹上天了嗎?什麽叫聽我的準沒錯?”
虎婆娘說:“可他還傷著,一身本事發揮不了五成,肯定吃虧!
叢羽啃一口鮮果,也說:“那就叫四緣和尚給他降降溫。反正出家人不殺人生……”
“這位大師,您這是幹什麽?”
大堂邊緣無人的角落,矮胖和尚將林淵放下。
林淵看一眼剛剛和現在的距離。心想這麽擁擠的環境,轉眼間竟移動這麽遠!
這和尚相貌不揚,身法好生厲害。不禁語氣客氣起來。
“小居士不必擔心,貧僧對你沒有惡意。”
狗肉僧衝他齜牙一笑,露出齒間含肉的黃牙。
林淵一陣反感,又見他一隻油膩肥手伸來……下意識側身一避。
“嗯!”
狗肉僧也不多說。手掌變向,拿他手腕。
林淵反手一抓,卻被那胖手自帶氣流,發力彈開。
林淵大驚。雙手變招擒拿,腳步移轉,繞著狗肉僧拆解起來。
“嘿嘿!”狗肉僧隻是露齒笑。
一手解雙臂!任林淵四麵八轉,他隻寶相不動。
他單臂真氣,防如護甲,攻如蟒蛇。
如此拆了十幾招,烈鳳錐的鉤擒九錐全部用盡,亦無可奈何。
林淵向後一退:“且住!”
“阿彌陀佛,一直都是小居士你在動手,貧僧我在挨打嘞!”和尚笑說。
林淵說:“看大師不像壞人,小子得罪了,敢問找我有何事?”
“這個嘛,貧僧想看看,小居士跟我佛是否有緣!”
狗肉僧又是油掌深來。林淵無可奈何,被他扣住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