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走向
“大膽的說出來自己的想法,無論對錯朕是不會怪罪你的。”
看到了馮寧似乎有些猶豫之後,人家李喆自然是知道馮寧的想法是什麽,不過這次李喆確實沒有想把馮寧當成替罪羊的打算,李哲這次確確實實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就算是真的想要尋找替罪羊或許也不會拿出來馮寧這般的人去做,這多少還是有些浪費了。
聽到了皇帝的暗示之後馮寧稍微的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自己的這點小心思被人家皇帝看出來了,顯然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情,不過這道也是說明了皇帝確實不準備然自己背鍋,既然如此馮寧倒也是好生的思考一下這件事情皇帝究竟如何的處理才是比較好了。
馮寧不是那種特別的大公無私的人,馮寧深知文官體係的傳統是什麽,皇帝不殺文臣,顯然這樣的規則是對於自己有利的,一旦皇帝動起了屠刀之後那麽未來甚至自己都有可能因為今天的這個意見從而喪命,從這個角度上麵來說雖然自己痛恨錢判官,但是絕對不能讓皇帝殺他。
但是知道曆史的馮寧更加的清楚,另外一個時空之中的宋朝冗官的問題其實也是和皇帝過度的善良有關係,這種循環下去隻能讓朝廷的官員越來越多,人員和部門也是變得越來越臃腫了起來,甚至宋朝曾經出現過五六個官員管轄的一樣並且一個主官至下有數十個副官的現象。
這種現象是極端不正常的現象,況且不管是文朝也好還是宋朝也吧,官員的薪俸都是相當的高,如此多的官員加上如此高的薪俸,顯然這對於朝廷來說其實負擔早就是已經超過了朝廷能承擔的極限,如此一來朝廷必須花費大量的金錢去養活一群無用的人,朝廷再有錢也是受不住。
如今看起來文朝的現象如果和宋朝比起來的話簡直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首先文朝立國的時間遠遠的超過了宋朝,其實文朝相對而言南方開發的比宋朝要好很多,自然南方的士人集團在百年的時間之內也是紛紛崛起的態勢,這樣更多的人衝入到了朝廷官員這個行列之內。
看著認真思索的馮寧,這次李喆並沒有打斷馮寧的思索,其實馮寧在思考什麽事情李喆這能不會到呢?本該這樣的朝廷大事不應當詢問一個區區五品的官員,但是皇帝是孤獨的,很顯然出了馮寧之外李喆似乎根本就是找不到一個可以詢問的人,因為周邊的人各懷心思。
“臣冒昧,臣懇請皇帝殺之以正國法!”再三的思索之後馮寧終於還是做出了一個自己認為正確的決定,那就是按照國法辦理,不多說有的時候公正就是最好的選擇,法律之下任何人都不應當有特權,現實雖然是現實,但是自己不管何時都深知自己是一個法律人,理想還是占據上風。
追求這個世界上麵的公平正義是每一個律法人的理想,馮寧上輩子年輕的時候也曾經衝動過,或者說也為了這個理想有過自己的奮鬥,隻不過環境改變了太多,也是改變了馮寧當年的衝動,但是如今既然還有這個機會讓自己有可能實現當初未經的理想,馮寧還是選擇抓住機會。
“唉”聽到了馮寧的話之後李喆歎了一口氣,雖然馮寧說出了自己的心聲,但是李喆卻也是知道這樣的事情是很難做,因為李喆知道自己一旦這樣做就是打破了文朝三百年的傳統,打破傳統需要天大的膽子,但是關鍵的問題就在於李喆真的有打破傳統這樣的膽子和雄心嗎?
從往常的事情來看這兩樣東西恰恰是李喆最缺乏的東西,上位不正和任用奸佞顯然就是李喆心虛的一種表現,數十年的時間雖然權利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上,但是每次真正到了用權利的時候很顯然李喆顧忌重重,因為李喆心中隱隱約約的害怕,害怕自己會一覺醒來一無所有。
二十幾年前的一個晚上,一切如常,本身已經睡下的李喆卻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府外一陣的喧嘩,之後隻見到了無數的士兵和大臣跪倒在了自己的麵前,這群人三呼萬歲,為首的大臣說是到這裏迎接未來的皇帝,當時的李喆腦海之中一片空白,甚至不知如何走到皇宮。
皇兄離奇的駕崩,據說是荒淫而亡,這群大臣們編造理由也不變造的好一點,文朝曆史上麵每一個短命的皇帝似乎都是荒淫過度而亡,但是每次這樣的皇帝甚至到了下葬之前臉色都是烏色,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皇帝都是中毒而亡,但是大臣們卻都如同瞎了一般的視而不見。
自己的父皇和皇兄都是有誌於做出朝廷改革的皇帝,但是都是在關鍵的時刻暴斃,如此的事情這麽能不再幼小的李喆內心之中留下陰影呢?這或許也是李喆一直逃避的關鍵原因吧,因為李喆隱約的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被人給被死亡,李喆還沒有活夠。
當然這一切都是李喆的內心活動,他是一個人國家的君主,這樣的皇帝本來就隻能維持自己高高在上的形象,而且這些話說出來之後朝廷的震動也是極大,如今的李喆是一個精明的君主,該說不該說自是有它的打算。
看到了李喆的猶豫,馮寧本能的想要說些什麽,或者做些什麽,但是李喆卻揮手致意。
馮寧不需要再多說什麽了,隔牆有耳,雖然這裏是皇宮,理應當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但是李喆知道其實這裏名義上麵富麗堂皇,但是實際上這裏也是一個巨大的監獄,這或許也是李喆為什麽不惜花費民力興建萬歲山的原因,皇城太陳舊了,也太壓抑了。
吩咐下麵的太監把馮寧送出了皇宮,對於李喆究竟是什麽態度馮寧卻還是一頭霧水,自己剛剛說對了還會說錯了你作為皇帝的這麽說也是應當給自己表示一下吧,如此不明不白的叫自己過來,現在有不明不白的把自己送走,這不就是在拿自己開心耍笑自己嗎?
不過雖然人家是皇帝呢?內心之中雖然有些不甘,不過馮寧卻還是拖著自己的步伐來到了宮城上麵,說起來今日的馮寧確實有些勞累了,奔波了一天並且白天還是一直找人,晚上有火急火燎的來到了皇宮之內說了一通不知道有用沒用的話,一天天的都不知道做了什麽。
又是那個小小的吊籃,瞄了一眼城牆下麵,一片的漆黑,雖說高度看不到了,但是黑色的地麵卻更加的讓人覺得有些恐懼,地麵如同一個噬人的野獸一般,自己下去之後好似能被人家生吞活剝了一樣,心中的那份無助的感情也是慢慢升了起來。
不需多說,馮寧自然是交代城牆上麵那些禁軍的士兵們抓好的繩子,慢慢的吧自己放下去,很輕柔的不要出現什麽意外,自己的小命就交在了人家手裏之類的人,就如同大話西遊之中的唐僧一般嘮嘮叨叨的,生怕人家禁衛們出現手滑之類不可預料的事情。
禁衛也是一陣無語的看著人家馮寧,想來這樣的事情自己也是長做,但是很顯然如此磨磨蹭蹭的男人還是第一次見到,簡直比宮裏的那些太監們還是磨蹭,不過禁衛們卻還是一直保證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失手,諸如失手之類任憑大人處置之類的話語。
時間也是越來越晚了,而且顯然禁衛們已經被馮寧叨叨的不耐煩了,如此場景之下馮寧還是膽戰心驚的坐到了吊籃之內,雖說空中有些飄飄蕩蕩的感覺,甚至還是撞牆了一下,但是總之還是有驚無險的到達了地麵。
當自己腳踏地麵的那一刻開始馮寧覺得自己的內心已經踏實了下來,果然還是雙腳落地的滋味比較好,那種懸空的滋味自己一輩子都是不想受了,就如同後世的飛機一般,自己寧願選擇高鐵也是絕對不會選擇飛機,因為雙腳離地讓自己真的沒有一點的安全感。
“這位就是馮大人吧,我家蔡大人有請馮大人過府一敘。”
突然出現的聲音算是吧剛剛覺得安全的馮寧嚇了一跳,差點以為鬧鬼的馮寧聽了人家的話之後才是隱約的發覺這人好似蔡府的人,隻不過蔡府的人找自己如何?準確的說蔡荊這個時間點之內找自己過府是做什麽事情的呢?
無心的看了一眼宮城,馮寧瞬間的明白了蔡荊找自己是什麽意思,看起來這一趟應當和人家皇帝有關係,既如此那麽自己為什麽要給蔡荊麵子呢?反正和蔡荊不合這是人所周知的事情了,若是自己深夜會見蔡荊難免不會引發別人什麽非議。
“我家老爺說了,公子若是今夜感覺勞累不願意過府的話明日中午十分老爺在宣德樓等候馮大人。”
聽到了馮寧拒絕的話之後,似乎人家早就是知道了馮寧會拒絕一般,顯然蔡荊已經做了兩全的準備,拒絕了今晚的會見,但是馮寧總不能拒絕明日的會麵吧,正所謂官場也是人情,馮寧不會一點人情也不講究。
不得不說蔡荊拿捏人心還是很準確的,對此馮寧似乎並沒有拒絕的理由,看起來人家的態度也是誠懇,再加上宣德樓也是一個大庭廣眾的場所,再這樣的場所之內自己和蔡荊會麵也不會什麽犯忌諱的事情,別人看到了也不會再非議什麽。
“行吧,你去回稟你們家的老爺明日我會準時的赴約。”
說完之後馮寧扭頭上了自己的馬車,隻不過可惜的事情就是馬車並沒有走幾步卻被另外的一夥人給攔了下來,攔路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人家李府的管家,這人鄭直和馮寧都認識。
車內的馮寧苦笑一聲,看起來今夜注定是自己不能安寧了,卻不曾想到李綱關注程度也是如此高,不過也是難為人家了,如此深夜了還不休息,明天還有早朝。
李府之內,依舊是燈火通明,換成之前無事的時候李綱或許早就休息了,但是今日卻不同,馮寧深夜進宮官家究竟和他說了什麽事情呢?會不會是錢判官的事情?
李綱的腦海之中有些混亂,敏銳的感覺讓李綱察覺到了錢判官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很有可能會影響到朝廷未來的走向究竟如何,更準確的說能影響到文朝皇帝對於文官的態度究竟如何。
皇權和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前提是人家皇帝的支持,若無皇帝支持或者皇帝支持的對象變更的話,那麽士大夫終究隻能是士大夫,就如同和前朝的那些文官一樣,隻有被人家皇帝殺戮或者被其他人殺戮的份,和平年代或許還是有些身份,但是一旦戰亂,士大夫的身份唯一的好處可能就是遇到不是那麽殘暴的軍閥被殺的時候,稍微的體麵一點吧。
文朝為什麽開國一來都是重文輕武作為自己的國策?為什麽文朝的文官也是拚命的壓製那些武官?原因就是前朝或許對於文官的殺戮讓後世的文官內心之中恐懼無限的放大,在文人的眼中不管是梁國還是大夏都不是自己最大的威脅,對於自己最大的威脅就是那群大頭兵。
李綱從自己的本質上麵來說其實自己還是文官集團的人,別看樞密院是天下最高的軍事機構,但是樞密院算是軍令部門,顯然不管從那個角度來說樞密院都是六部一樣的文官一言堂,再說了李綱是正途科甲出身,根正苗紅的進士及第。
李綱真的不知道這套體係的危害究竟有多大嗎?或許並不是不知道,而隻不過是知道了不想改變罷了,因為改變的話不僅僅要觸動更多人的利益,甚至於自己的利益都是不能得到有效的保證,如今的局勢在李綱的眼中看起來還是沒有到不變不行的程度,既然如此那麽就不如不變。
房門被輕輕的推開了,馮寧來到了李綱的府上自然不會放肆,說起來李綱對於自己簡直有知遇之恩,這樣的恩情馮寧一輩子都會銘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