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雨一直下
皇宮之內,李喆看著麵前的三個人頗為頭疼,現在的讀書人如何都成了這麽樣子了?動不動都是來找皇帝評理,弄的皇帝都快成為了一般的縣太爺了,每天處理的都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西府軍斷糧這件事情本身就是天大的事情,作為文朝的統治者就算是在昏庸的皇帝也是知道西府軍的重要性,況且對於西北甚至是文朝的北方來說西府軍就是定海神針一般的作用。
但是關鍵的問題還是一個,那就是沒錢,通過戶部的查賬發覺一個偌大的文朝國庫剩下的錢就隻有區區三十萬兩的銀子,而且即使是如此這銀子還是有其他的用處,可以說文朝從建立一直到現在一來如今是最困窘的時候了,看起來自己是不下定決心是不行了,國家的害蟲必須清理。
三人走出了皇宮,馬保依舊還是十分的生氣,不過馬保對於今日皇帝的態度也是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皇帝確實也是生氣,但是生氣的似乎並不是針對馮寧,好似這背後有一股巨大的風暴正在醞釀,莫不是官家真的要拿這些官員們下手了?若是如此自己這趟簡直就是千古罪人了。
“好自為之吧,馬大人。”
臨走時分劉旭留給馬保一句意味深長的話,這句話裏邊顯然有別的信息,聽到劉旭的話之後馬保並沒有說什麽。
一場轟轟烈烈的追贓的行動開始了,第二天一大早禦史台的人就來到了戶部和工部衙門之內,配合著大理寺的人對於兩個部門進行一次總的清賬,果然和預料的相同,賬目上麵的問題已經到了明目張膽喪心病狂的地步,缺乏監管已經讓這兩個部門的人貪汙到了囂張的程度。
欲讓其滅亡,必先讓其瘋狂,如今兩部門的人確實已經是瘋狂了,前段時間的告誡雖然讓他們收斂了一些,但饒是如此依然還是有人抱著僥幸的心態沒有收手。法不責眾或許某些時間之內是一個定律,但是一旦威脅到了王朝的統治,那麽很顯然這條所謂的定律也就是失效了。
追贓的工作是如火如荼的開展,但是同樣的西府軍籌糧的工作也在開戰,隻不過相比較追贓的工作來說,籌糧這邊的工作就是難上加難了。
這個艱巨而光榮的任務交到了巡河禦史馮寧的頭上,因為馮寧算得上是汴京城內最了解雲州和西府軍情況的人了,有個這樣的人不用那是不現實的事情,但是關鍵的問題是沒錢,說的好聽是籌糧,說的不好聽那就是賣糧食,你沒有錢誰能賣給你糧食呢?
對於這個很現實的情況馮寧雖然多次的想人家官家表示有些難做,但是官家仿佛是置若罔聞一般,對於馮寧表達的這些內容就是不理會,總之人家官家就是一句話,事情交給你了,能不能辦成是你的事情,至於說給不給你錢?那你自己看著辦。
典型的既想讓馬兒跑又不想給馬兒吃草的做法,這讓馮寧一度十分的生氣,不過生氣歸生氣馮寧還有什麽辦法呢?官家人家是老大,自己辦不好事情人家官家可是要收拾自己的呀。
回到了汴京的家中,說起來許婉兒選擇的地方雖然麵積不是很大,但是卻也是難得清幽的地方,汴京城內能有這樣一套房子簡直就是十分的難得,據說這裏原來也是一個官員的居所,不過因為告老還鄉所以便地價處理,恰恰這時候許婉兒接手了。
“相公回來了,雲州老家那邊來信了,看起來這次雲州的災情果然不小,咱們是不是應當想象辦法幫助下雲州的父老百姓們?畢竟雲州是咱們的根基呀。”
看到馮寧回來之後許婉兒拿著手中收到的家書走到了馮寧的麵前,雖然是有點猶豫,不過卻還是說道,雲州自幼是自己長大的地方,雖然如今自己不在雲州了,但是看著雲州父老鄉親們受災許婉兒的內心之中多少也是有些過意不去,總想著自己能給家鄉做些什麽事情。
按道理來說類似於馮寧這類的贅婿本就沒有權利在這種事情上麵發表什麽意見,畢竟這種婚姻之中女方是強勢的地位,但是馮寧的身份不同,再加上許婉兒似乎也沒有把馮寧真正當成贅婿,所以這樣的事情許婉兒還是第一時間征求馮寧的意見,人家同意方才做出下一步的舉措。
這也算是夫妻之間的一種尊重吧,畢竟尊重才能讓夫妻之間走的更加的長遠。
對此其實馮寧並沒有什麽反對的理由,雲州是自己的根基,這點馮寧也是在明白不過的事情了,隻不過想要依靠著一個商人的力量拯救全城的災民這簡直就是癡人說夢的事情,這種事情還是朝廷應當占據主導的位置才行。
“如今我們的賬目上麵還有多少能用的銀子?”想了想之後馮寧詢問道。
自己本就是從來不關心賬目這類的問題,如今算了算自己這邊能拿出的銀子也是屈指可數,畢竟自己也是在擴張期之內,抽出來大量的銀子勢必對於眼下的局勢造成很惡劣的影響。
二人簡單的盤算了一下,結果卻發覺自己能抽出來的銀子也是不多,最多不過是一萬兩的銀子,須知這一萬兩銀子雖然聽起來不少,但是換算成糧食再加上路途損耗的話其實到雲州也是剩下的東西也是不多。
再說了如今到雲州甚至到代地的交通都是阻斷的,就算是自己弄上了糧食如何運輸也是一個難題。
“對了,信上有沒有說大夏國那邊的情況?”
突然間馮寧想到了一個事情,那就是大夏國如今這麽樣了,雲州的災情汴京都已經知道了那麽大夏國那邊又如何能不知道呢?如果大夏趁著這個時候進攻的話那麽對於邊軍和百姓來說將會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
“弟弟信上說城外無數的流民都是大夏國那邊過來的,聽那些流民說大夏國如今的情況比較代地也是好不到那裏去,甚至比起來更加的嚴重,據說黃河決口,銀州已經被淹了。”
許婉兒微微的說道,今年應當也是一個災年,麵對著如此嚴重的災情大夏國也是不同程度的受災了,不幸之中的萬幸或許就是大夏國並沒有經曆進攻文朝了。
“這就好,這就,你說什麽?銀州的黃河決堤了?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還有決堤的程度是什麽樣子的?”
一開始聽到了許婉兒的話之後馮寧多少還是鬆了一口氣,但是顯然想到了什麽事情一般,一個月的下雨再加上黃河的決堤,這完全就能說明上遊水位已經到了一個警戒線上麵。
“難不成有什麽事情不對的嗎?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弟弟書信之中也並沒有寫明。”
看到臉色大變的馮寧之後許婉兒無奈的說道,對此許婉兒確實不是很清楚,畢竟許婉兒和馮寧一樣二人都是在汴京,對於雲州的情況自然也是沒有什麽了解。
“不對?很不對,看起來這一次的情況似乎比我們想象之中要嚴重很多,鄭直備馬,我要進宮一趟。”
時間不等人,馮寧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了,或許治理黃河的事情已經迫在眉睫,哪怕是臨時加固也好,起碼能保證的事情便是汴京數百萬百姓的生命安全。
聽到了馮寧的話最後鄭直也是趕緊去備馬,鄭直到京城的時間不長,也就是兩個月的時間,老太爺也是不放心許婉兒夫妻的安全,所以說才把鄭直派到了汴京保護他們兩個人。
一路之上馮寧都在思考著這件事情自己應當如何表述才是最好的,李喆是什麽人馮寧是清楚的,想從人家內帑裏邊掏錢這簡直是難如上青天的事情,但即使如此自己也要努力一把,畢竟百姓的生命是最重要的。
不經意之間馮寧感覺自己臉上慢慢的開始有些濕潤了,起初馮寧並沒有當回事情,但是抬頭看天,卻發現已經開始了降水,用目遠眺之發覺自己視野範圍之內的天空已經被雲層籠罩,大片的黑雲趁著風勢向著汴京席卷而來。
皇宮之內的李喆望著窗外慢慢開始的細雨內心之中有些波動,天空黑的似乎有些嚇人,好似從自己有記憶以來都是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黑雲壓城城欲摧或許就是給人這樣一種感覺吧。
小黃門來報,說是馮寧去而複返,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給自己說,對此李喆有些不以為然,什麽重要的事情?無非就是給自己要錢,本來李喆並不想見馮寧,不過想下馮寧或許也是一片忠心,給自己要錢大不了自己不給就是了,這樣想下見馮寧到也是未嚐不可的事情。
官家傳召讓馮寧寢殿見?,顯然這已經是莫大的榮譽了,一般的大臣是不會有這樣的待遇,馮寧絲毫沒有什麽受寵若驚的想法,雨開始下大了,時間也是迫在眉睫,沒有多少的時間能讓自己磨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