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左右為難
半個月的時間意味著什麽?或許對於內地的廂軍甚至是禁軍都是沒有影響,畢竟拖欠幾個月的軍餉軍糧都是常有的事情,但是西府軍不同,相當於文朝唯一的一支戰備力量,況且遠離文朝經濟最發達的地區半個月足以構成軍隊大麵積的缺糧,甚至不排除嘩變的可能性。
說起來這絕對是一次非常嚴重的失誤,一次令人發指的失誤,這樣的事情一旦被捅到官家那邊自己丟官是小事,影響到了西北邊境才是大事。
這也就是劉旭態度的轉變了,誠然劉旭對於馮寧的到來也是十分的反感,也是希望能用盡手段把馮寧從自己的地盤之內趕出去,但是這種事情畢竟是官員的內部鬥爭,而如今這件事情甚至已經上升到了江山社稷的層麵之上,自然劉旭也不會過多的計較了。
下麵的部堂官員和馮寧都有些吃驚,不過馮寧還是從劉旭表情和手中的信件看出來了一絲的端倪,若是自己所料不錯的話應當是哪裏又起刀兵了,也不知道那個地方在一次的要倒黴了。
心中默哀的同時馮寧沒有想到這個要倒黴的地方叫竟然是人家雲州和代地,等劉旭說出了信封上麵的內容之後,馮寧的心中真的是一萬頭的曹尼瑪飄過,剛剛自己還有些事不關己,但是如今事情正好落到了自己頭上,簡直就是沒有能說道理的地方了。
對於雲州城內的情況可以說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有馮寧了解,畢竟這些人都是從地圖上麵和一堆堆的公文上麵看到了雲州城,而雲州城是馮寧的家,況且徐家匯礙事西府軍主要的軍糧供應商,雖然自己和許婉兒已經出來一段時間了,但是輪起來了解這些人還是比不上自己。
劉旭顯然這個時候記住了馮寧的另外一個身份,自然是給了馮寧一個說話的時機,從馮寧的言語之中劉旭能感覺出來或許雲州城的情況比自己想象的還是要糟糕一些。
經過了今年年初的攻伐大夏的戰役和呂梁山賊的內亂之後,雲州城原本積蓄的糧食已經消耗了不少,再加上如今糧路已經被洪水阻斷,顯然雲州城內的情況可以說很是糟糕。
若是自己所料不錯的話雲州受災大夏應當也是受災,而且受災的情況甚至於比雲州更加的嚴重,對於大夏的統治者來說那些災民最好的去處並不是銀州,而是雲州和代地,所以說不排除雲州城外有大量大夏的難民。
一係列的事情說出來之後劉旭的臉色變了幾變,如此重要的事情自己竟然不是第一時間知道,而且還被拖延了這麽長的時間,這簡直就是禍國殃民,簡直就是置天下蒼生萬民的安全於不顧。
當然現在也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如今要做的事情就是很簡單,加強防備和盡快的把糧食運輸到前線,從而穩定西府軍和雲州的態勢。
簡單?未必簡單,洪水泛濫之後水路這種主要的糧食運輸的渠道肯定是走不了了,官道上麵即使是能走的話運輸量比較水路也是甚為稀少,再加上如今汴京兵部掌握的糧食也不是很充裕,戶部修河的銀子都是難以拿出更別說是額外購買軍糧的銀子了。
戶部內,這段時間戶部的人每日都是提心吊膽的工作,從萬歲山之後幾乎每天都要一兩個人被用各種各樣的罪名被金吾衛的人帶走,這些被帶走的人雖然口裏邊喊著願望,但是他們的同僚卻知道這群人並沒有一個人是冤枉的,用百姓的話說那就是被帶走的每個人都是罪有應得的人。
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讓人的內心之中也是高度的緊張,戶部工部那個人屁股上麵是幹淨的?百餘人之中或許有一兩個清正廉潔的人,或許有幾個剛剛調任過來的人,但是絕大多數的人都和河道弊案有這絕對的聯係,從這千萬兩銀子裏邊拿錢的人也是絕對不在少數。
對於兵部和馮寧的意外到訪還是讓戶部尚書馬保有些莫名其妙,若是馮寧一人來的話馬保或許還能大約人家是什麽意思,但是劉旭和馮寧一起來是什麽意思?兵部什麽時候也能插手戶部的事情了?
六部自然也不是平等的地位,如果吏部禮部是一等一的部門的話那麽兵部就是六部裏邊鄙視鏈的最低端的人,甚至比工部的地位還低,雖說兵部是文人管轄的部門,但是兵部同級別甚至高級別的還有一層樞密院的人,樞密院才是文朝軍隊最核心的領導機構,兵部換算成現在的機構更加的類似於總後勤,
雖說劉旭也是尚書,但是劉旭的尚書和別的五部的尚書還是有區別,若是人家樞密院的大使李綱在這裏,即使是沒有參知政事這個身份也是和六部的堂官平級。
“劉大人不知今日前來戶部有什麽事情?莫非邊疆戰事又起?”
官場上麵的客套自然是不會過時,雖說對於劉旭等人的到來心存疑惑,但是麵子上麵還過得去。
“馬大人,客套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你看看這封信你就知道我為何今日來你這裏了,邊關危機。”
眼下的情況迫在眉睫,劉旭和馬保也不再廢話,這種時候無謂的客套已經沒什麽用處了,解決問題才是保住烏紗帽最好的辦法吧。
聽到劉旭的話之後馬保皺了皺眉頭,對於劉旭的‘不懂事’人家馬保十分的反感,這個世界上什麽事情還能有規矩重要呢?正所謂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不遵守規矩很多的事情都會變的一團亂。
不過當馬保看到了這封信之後便知道為何今日的劉旭如此的失禮了,這件事情簡直就是天大的事情,但是為何自己沒有手下下官的稟告呢?若非兵部的人告訴自己,那麽事後追責自己將會難辭其咎。
叫過來了戶部的屬官,查詢雲州和代地官員的來信,很遺憾的事情便是代地地方官員的信件戶部確實沒有受到,也是沒有收到代地受災的消息。
這就奇怪了,為何隻有軍隊方麵的消息,而沒有地方的消息呢?這裏邊究竟是這麽一回事情?難不成單單是軍隊受災了而地方沒有受災嗎?馬保突然間有些玩味的看著手上的這封書信。
“劉大人不知道雲州受災的情況你們兵部的人和派人調查過?單憑一麵之詞就來我戶部要銀子這未免有些不妥吧。”
馬保的話讓馮寧和劉旭都是一愣,人家說這話是什麽意思?莫不是懷疑有人騙災?
說起來文朝曆史上謊報受災的情況也是多見,不過一般來說都是以地方的文官為主謊報災情,至於說軍隊謊報災情倒是不多,這方麵文武大臣還是有默契,災情軍隊不插手,戰損文官不插手。
“軍情急報想來也不會作假吧,況且這種事情不是從來都是寧可信其有嗎?”
劉旭的反應還是比較快,明白了人家是什麽意思之後的劉旭說道,之前那些文官謊報災情的時候可是從來沒有聽過到戶部的質疑,為何自己這邊人家就是如此的刁難呢?
“劉大人此言差矣,不管什麽時候我們這些為官之人都要調查清楚才能開倉放賑。再說了那群兵痞餓兩天也沒什麽事情,諒他們也是鬧不翻天。”
馬保很無所謂的說道,說到底這裏邊還是糾纏著一個繞不過去的死題,那就是文朝文武不合,重文輕武的因素。
從國策上麵來說武人就是長時間的被文人所壓製,不管在朝廷還是在民間都是這個樣子,再加上文官亂指揮導致軍隊不斷地戰敗的鍋也是甩在了人家武人的頭上,這樣一來更加加重了對於武官的不信任,文官也是在這個惡循環之內更加的鄙視武將。
饒是西府軍和金吾衛這樣嫡係力量或者全國的精銳那又如何?在人家文官的眼中無非都還是一群兵痞而已,他們挨餓又能如何?難不成還能造反不成?
“真沒想到馬大人衣著光鮮,但是卻從來不幹人事,活生生的浪費了一張人皮。”
聽到馬保的話之後一邊沉默的馮寧再也忍住不了,開口直接的嘲諷道。
“你!無禮之極,我要奏明聖上,治你的罪。”
聽聞之馮寧的嘲諷也是讓人家馬保有些生氣,不管如何自己都是上官,馮寧竟然敢對自己不敬,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罪過,自己必然稟明官家,讓官家好好的治罪馮寧。
“無禮?馬大人還知道什麽叫做禮嗎?馬大人的心中若是還有一分皇上,還有一分江山社稷惡化也不應當說出如此荒誕的言論,在馬大人的眼中武人都是兵痞對不是?可別忘記了咱們的太祖皇帝也是武人出身,難不成你說太祖也是兵痞嗎?”
在馮寧的眼中類似於馬保之類的人純屬於欠罵的人,不罵一頓的話都是對不起馬保那張長臉,不罵一頓都是對不起太祖高皇帝的在天之靈。
這馬保也是久居高位之人,往日之中自然也是滿口的仁義道德之人,本來嘴上的功夫應該是不錯,隻不過如同馮寧這樣市井無賴一般的罵人卻還是讓人家馬保有些受不住,臉色青紫,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什麽話來,氣得渾身哆嗦,若非往日身體不錯,看這架勢能被人家馮寧氣死。
也是,罵人就罵認吧,你把人家太祖皇帝搬出來這是幾個意思?太祖行伍出身這點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你倒好專門用這件事情來說是,這不就是明顯的挖坑讓自己往裏邊跳嗎?而且還是那種深不見底的深淵,自己跳下去估計也是少不了粉身碎骨。
往常或許看在同僚的情麵之上劉旭還會張嘴幫馬保一句,但是剛剛馬保確實有些過分了,要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一旦軍隊上麵出現什麽事情人家戶部是不需要負責的,但是自己兵部就不同了,顯然兵部需要負責,而且自己還需要負全責。
再者這件事情本身屎盆子就在自己的身上,如果自己真的聽了人家馬保的話任由人員前去調查,一旦弄出什麽事情恐怕盛怒之下的皇帝能要了自己的性命,可知道如今的皇帝和之前的皇帝多少還是有區別的,這段時間皇帝標新立異的事情還少麽?自己可不敢觸這個眉頭。
“馬大人為什麽不說話了?既然馬大人覺得自己累了不想說話了那麽我就繼續說了,馬大人我就問你一句,你可知道邊關將士的性命也是生命?你應該慶幸今天你能在這裏高談闊論全部是因為邊關將士們浴血奮戰的結果,要不然你連最低等的下人都不是,如今你還懷疑他們?別拿你的小人之心度別人的君子之腹了,這隻能徒增笑柄。”
馮寧根本就是沒有給人家還口的機會,自己若是真的和人家辯論的話估計馮寧還是有點懸,但是趁他病要他命這本事馮寧還是有的,反正這時候他有點急火攻心,自己還不如多說幾句,之後縱然是他反應過來那又如何?該說的自己都說完了。
“哼,一派胡言,老臣曆經三朝如今竟然受到如此的羞辱,老臣要上告官家,咱們讓官家評理去。”
在咄咄逼人的馮寧麵前馬保突然間感覺到了有些無力,這個局麵自己十分的被動,想要擺脫這個局麵最好的辦法無疑就是去官家那邊,馬保相信官家知道這件事情還會傾向於自己的。
“去就去,有何不敢?”聽到了馬保的話之後馮寧倒也是沒有猶豫,隻不過劉旭這個時候相反卻並不願意見官家,畢竟這件事情裏邊劉旭的責任難辭其咎,處理好了之後或許還能減輕處罰,但是現在自己直接去的話估計問題來最後倒黴的人是自己。
劉旭想要拉著點馮寧,或者給馮寧點提示,但是很顯然自己動手已經晚了,隻見到馮寧已經拉住了人家馬保,既然這件事情想要鬧大,那就鬧大,看看這件事情鬧大之後倒黴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