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孤注一擲
家中的婆娘看到自己男人手中拎過來的一袋小米滿眼的震驚，剛剛來的人可是西府軍的人，官軍的人呀，之前看見的都是官軍搶百姓的糧食，如今為何突然給百姓送糧食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夫妻二人的心中顯然還是不放心。
當然，雖說內心中充滿了顧慮，但是這些顧慮都是抵不上饑餓給自己帶來的恐懼，在有吃的前提之下還餓著自己的肚子，這或許隻有傻子才能做出這等事情吧。
把小米下了鍋，當然這隻不過是一點點的小米，畢竟這一小袋的小米數量並不多，還不知道下次什麽時候能搶到糧食。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了晉陽城的每一個角落之中，一夜無眠的西府軍官兵終於在天亮之前完成了馮寧給自己部署的這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雖說不敢保證百分之一百的完成，但是絕大多數的家庭都是獲得了一小袋小米，對於這個結果其實馮寧已經甚為滿意。
一夜的時間畢竟不能苛責太多，況且麵前的這些軍士畢竟不是自己的屬下，能做到如此已經算是難為他們了。
第二、三天持續的白天持續的開倉放糧，晚上也是不間斷的對於民間派送。
從第四天開始搶購糧食的現象開始變的人數少了起來，這個時候突然間官倉宣布自己放糧的時間再一次的延伸兩個時辰。
消息再一次炸了鍋，這個消息對於城中的百姓們是一個好消息，這一次受到衝擊的反而是金家那邊。
連續不斷的放糧和延遲放糧，再加上購買糧食的百姓大幅度的減少，如今金家和金家聯盟手中的資金變得越發捉襟見肘起來。
大量的資金轉化成為了糧食，本以為能快銷的糧食突然間便的滯銷，隨著官倉再一次的提高放糧的時間，饒是金家也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每天倉儲糧食也是需要海量的資金支持，看著自己手中的賬目很顯然金老爺和金崇禮兩個人的臉色差到極點。
這兩天金家陷入到了極度的安靜之中，甚至下人們做工的時候都是躡手躡腳，生怕聲音過大打擾了金家的老爺們，前兩天就有一個小廝毛手毛腳的被金崇禮親自下手打成了血葫蘆，至今還生死未卜。
“爹，現在我們該這麽辦？前段時間大收購的糧食還在倉庫之中，這兩天官倉那邊不僅僅放鬆了時間甚至還拉低了價格，如今的價格已經跌倒了初始價格的八成，根據消息明日官倉那邊還要降價。”
金崇禮一臉憂心的說道，官倉就好像一個巨大的黑洞，莫不是之前那些都是馮寧故意營造出來缺糧的假象？若是如此那就真的恐怖了。
“孩兒莫慌，或許這是對方的孤注一擲，對了看看能不能到其他的幾家借調一些資金給我們？”
金老爺如今就像是賭徒一般，自己已經下了重壓，這時候繼續前行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若是收手那麽等待自己就真的是破產了。
“估計不太可能，其他家族資金本身就沒有我們雄厚，再加上這段時間無限製的收購，他們的資金早就見底了，甚至前幾日都來向我們尋找資金的幫助。”
前兩天這幾家的掌櫃的就來自己家借過錢，當時自己父親還曾經親自見他們，如今自己的父親為何忘記了這件事情？
聽到了自己兒子的話之後金老爺顯然有些沉默不語，如今馬上就要成功，金老爺到現在為止還是篤定馮寧那邊糧食不充裕，現在這樣做才是故意釋放出來的煙幕彈。
“去請你高叔叔來咱們家一趟吧，這時候或許就他能幫咱們了。”
金老爺在房間之中再三的踱步，最終卻還是下定了這樣一個決心。
這個所謂的高叔叔就是一個放印子錢的人，之前金老爺曾經命令自己家的聲音不能和這樣的人接觸，畢竟印子錢這種東西沾手之後對方能把你吸得渣都不剩。
“去吧，這次的事情我們必須勝利，不然等待著我們金家的也是破產，還不如賭一把。”
金老爺既然已經下定了孤注一擲的決心自然就不會被其他的事情所幹擾，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吸收官倉的糧食牟取暴利還上高利貸或許金家還有翻盤的機會，不然金家就一點機會都沒了。
“果然不出大人所料，今日金崇禮去了高尚的府上，料想應當是金家的資金已經所剩無幾。”
日夜監視金府的金吾衛今天傳來了消息，這段時間大量的放糧必然會導致金家的資金緊張，如今金家已經是騎虎難下，隻能賭自己的糧食不多，不然如果現在放棄金家就一點點緩和的餘地都沒了，等待金家的就隻有破產這一條路。
高府之中，金崇禮昂首挺胸的走著，很顯然高府的人對自己態度那是相當的客氣，金崇禮甚至在這裏找到了別的地方都找不到的那種尊貴的感覺。
商人家庭出身的人也是很重視排場，再說了金家還是晉陽城的首富，當然文朝雖然對於商人縱容，但是法律之上卻還是約定很多，商人也沒什麽特權，別看往日官員對於金家比較的客氣，但是骨子裏邊對於金家還是鄙夷，客氣的是金家的錢。
高尚看到了來人之後顯然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往日金家的人就算自己請人家都不到這裏來，今日看來自己來大買賣了。
放印子錢也是有區別的，畢竟給窮人放印子錢能賺多少？最多無非就是多幾畝地，而金家就不痛了，晉陽城的首富，能攫取金家財產那無疑對於自己就是異常饕餮盛宴。
“金公子到我這裏來不知道有什麽事情嗎？如果又能給您效勞的地方自然是樂意之至！”
對於金公子吊兒郎當的樣子高尚沒有表現出來絲毫的不滿，爛肉橫生的臉上流露出了令人作嘔的笑容。
略帶不屑的看了看麵前的這個人，這臉的笑容真的有些倒人胃口。
“倒也是沒什麽大事情，無非就是想結交高老板這個朋友，不知道高老板有沒有興趣和我們金家合作一單生意？保證高老板能一本萬利。”
看了看高尚之後金崇禮微微的說道，自己現在有求於人家，態度上麵當然稍微的好了一些。
聽到金崇禮的話之後高尚眼珠子轉了轉，顯然麵前這個少爺還沒放下架子。
自己做的是印子錢的生意，對於市場的了解並不比這些商人淺多少，如今金家的局勢高尚早就通過各種渠道打聽過了，金家之所以這樣說無非就不想出那麽高額的利息而已。
這單生意有的做嗎？高尚其實並不看好金家和聯盟的那些人。
給自己背書的是晉陽城大大小小的官員，自己合夥固然能獲得巨大的利益，但是日後自己想在晉陽立足幾乎就不可能了。
高尚雖然也能稱之為生意，但高利貸的生意和一般的經商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畢竟高利貸隻能算是法律的灰色地帶，見不得什麽陽光。
官府一句話就能讓自己生意興旺起來，保佑自己的平安，但是同樣官府一句話也能讓自己家破人亡，自然高尚絕對不會因為眼前的小利斷送了未來大好的前途。
“金公子，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對於你們白道的生意沒有任何的興趣，我想安安穩穩的做我自己的事情，若是金公子想要用錢那麽張嘴就行，我一定盡力而為，但若是想拉高某下水，那麽不好意思，高某受之不起。”
高尚拒絕的很直接，讓一邊的金崇禮有些下不來台。
一路之上自己都在思考著父親交代給自己話，借錢也是一門學問，如果自己能把對方拉下水，那麽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高老板這是哪裏的話，難道高老板不想聽聽回報是什麽嗎？”
金崇禮依然還是有些不死心的問到，但是高尚的回答還是很堅定，那就是借錢可以，合夥免談。
看到高尚如此的態度金崇禮頓時感覺自己受到莫名的侮辱，想象之前高尚這種人見自己一麵都困難，如今竟然敢如此的對待自己。
“既如此那不知高老板這裏能拿出多少錢呢？”
看到沒什麽希望之後金崇禮也隻能退而求其次。
“這就要看公子能拿出多少抵押的東西了。”
高尚早就看上了金家的財產，很顯然這次主動上門必須狠狠的宰金家一刀。
從高府走出之後的金崇禮感覺到了莫名的寒意，晉陽城內放印子錢的人不少，但是如同高尚這樣實力的人卻沒有幾個。
果然不出自己父親所料，這群放印子錢的人真的心黑，若非是自己到了萬不得已地步的話當真不會來求這群人。
之前東市的店鋪這麽說也是千兩銀子，但是人家作假僅僅半數，這還不算，萬餘畝的良田也是低價抵押，很顯然這次金家若是不能回籠資金的話破產都是小事了。
一連走了幾家，隨著金崇禮手中地契房契的減少，無疑手中掌握的銀票再一次的增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