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放糧
文朝的開倉放糧其實還是有一個十分複雜的程序，這套程序是太祖皇帝親自設計出來，如今看起來已經過於的臃腫不堪，但這裏邊有一個巨大的好處，那就是能最大限度的杜絕官員們在放糧時候出現營私舞弊的現象。
文朝的曆史上，並非沒有皇帝看到放糧的弊病，例如中宗皇帝就曾經想要改革這方麵的規定，但是曆時十年的時間，中宗皇帝對於放糧製度的改革還是宣告失敗。
看似簡單的放糧牽扯到了裁撤官員等等許多的問題，這些影響到了很多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很明顯這樣的改革持續下去本就是很困難。
佟公公別看威風八麵，但對於這裏邊的道道很是明白，本身自己就是軍隊上的人，再加上晉陽政令不全，除非自己用軍隊逼迫，不然走正規的手續根本就沒有可能。
迎著馮寧的眼神，卻看到了馮寧眼中的堅定。
‘這小子恐怕是真的瘋了吧？’
這是佟貫的第一個想法，他沒有想到馮寧竟然真的是讓自己用軍隊做這件事情，這是什麽後果？這簡直就是謀逆的大罪！
“佟公公，試想一下晉陽爆發民變，後果將會是什麽？我猜佟公公應當比我明白，不客氣的說我馮寧尚且有脫身的機會，但是佟大人如今的處境才是進退兩難！”
佟貫的猶豫馮寧看在了眼中，不過馮寧自信自己能說動麵前的佟貫。
佟貫聽完了馮寧的話之後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雖說生氣不過並沒有反駁馮寧所說的話，因為馮寧說的就是事實。
進的話馮寧的辦法是一個好辦法，但是對於自己風險極大，退？佟貫搖了搖頭，自己如今有退路嗎？自己已經是進入死胡同了，退路早就沒了。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沒想到你竟然有如此的膽量，未來前途無限，看起來歲月不饒人，老夫是真的老了。”
思索許久之後佟貫終於做出了決定，與其知道民變可能會發生，那麽還不如按照馮寧說的辦法去做，這樣一來或許有絕地求生的機會。
金家，宋義的到來並不是什麽壞事情，竟然平白無故給自己留下了大量的糧食，如今晉陽城三分之一的糧食控製在了自己的手中。
金家父子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宋義交給自己這麽多糧食，但是這些糧食是自己翻身的本錢。
不僅如此甚至宮中的梁公公都帶人傳話，說事情辦成了自己能成為華北最大的皇商。
聽到了梁儲梁公公的保證之後金家父子簡直就是樂開了花，這意味著金家將會不僅僅局限於代地的富商，甚至成為影響全國的大富商都是有極大的可能性。
事情發展到現在金家父子雖說知道自己被別人利用，但是這樣的利用卻讓金家父子有些心甘情願，對方達到了目的，自己不也是乘機擴大了金家嗎？如此雙贏的局麵金家父子很樂意看到。
爾後聯合商號便對於晉陽城的糧食進行了一次釜底抽薪式的購買，短短一天的時間市麵上流動糧食的七層都已經落入到了金家和聯盟的幾家商號之內。
“父親，賬麵上的資金不多了，不過好在市麵上糧食也不多了，您看我們是繼續的追加購買還是？”
金崇禮看了看自己得父親，顯然這兩天的花費著實不少，就算是金家都有些頂不住了。
“花光所有的現金，把晉陽城的糧食全部掌握在我們的手中，孩子，你要知道這些糧食不單單是牟利的工具，更加是我們金家保命的本錢。”
看到了自己兒子有些猶豫，顯然金老爺的並沒有自家兒子的那種猶豫，薑還是老的辣，一眼的就看出了這件事情的本質。
所謂的人脈，交際圈之類的都是很空洞的東西，你若是對於別人有用的話別人一定會巴結你討好你甚至縱容你，但一旦你對於別人沒用，那麽你就是別人眼中避之不及的人了。
雖說話有些難聽，但是事情就是這個樣子，別看現在梁儲等人對自己再三保證不會追究自己的責任，但那是現在人家能用上自己，日後呢？一旦翻臉自己就是人家案板上麵的肉了。
“另外梁公公不是說讓我們燒毀晉陽官倉的糧食嗎？這件事情我們要不要安排人手去做？”
官倉的糧食不少，固然燒毀官倉的糧食短時間之內朝廷就沒有辦法抑製瘋狂上漲的糧價了，但是燒毀官倉這件事情危險著實不小。
“這件事情還需要讓為父思考下，燒官倉這就如同謀反，株連九族的大罪，我們金家不過是商人，獲利雖大，但是風險也不是我們這樣商人能承擔起的。”
梁儲讓自己這樣做必然有梁儲的目的，他讓自己這樣做那麽出了事情就能撇清自己的責任，但自己值得嗎？
“燒，為何不燒？梁儲既然把我們當成槍用，那麽我們就做，但是你記住燒的前提是必須掌握梁儲的把柄，不然我們就真的被人家賣了還要幫人家數錢。”
金老爺也是精明的人，循規蹈矩賺錢那麽隻能賺小錢真的想要賺錢必然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至於特殊的手段有沒有危險？很顯然就看危險和收益是不是成正比了。
燒毀官糧的風險固然大，但是收益將會更加大，這方麵的收益不單單是經濟方麵的收益，還有朝堂上麵的收益。
金家雖然有人在汴京做管，但是都是一些細致末流的小官，可以說在朝廷之上基本傷沒有說話的資格，但是梁儲這個人就不一樣了。
天子身邊的近臣，官家的寵臣，雖然不敢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也絕對是朝堂上麵跺跺腳就能引發地震的人，如今自己有機會搭上這樣人的船，金老爺自然要為自己的家族的未來做考慮。
金崇禮有些驚訝的看著自己的父親，他顯然沒有想到自己父親竟然會答應梁儲的要求，至於說拿到證據？顯然這件事情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不是很簡單。
梁儲畢竟是老狐狸，人家和金府根本就沒有任何往來的書信，至於說消息的傳遞也完全是梁儲身邊的近人傳遞，每次除了自己和老爹之外人家梁儲的人根本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就算是下人都要打發到外麵方才說話。
這樣情況之下自己想要收集到對方確鑿的證據簡直就是難於青天，不過聽自己老爹的意思好像他有辦法？看了看自己老爹，好吧，原諒自己的經驗還是沒有老爹豐富，人家老爹一臉輕鬆的閉目養神，似乎這件事情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等著李元義來到西府軍軍營的時候卻看到馮寧早已經在門口等候這自己。
“你好似知道我一定會來尋你是不是？”
看到在營門口等著自己的馮寧，顯然李元義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衝動是魔鬼這個道理難道馮寧真的不知道嗎？自己現在在人家的地盤上麵，若還是這麽衝動的話，一旦佟貫真的發火，就算是李綱保著他，佟貫都有辦法能弄死馮寧。
“別生氣了，你看我現在這不是沒什麽事情嗎？不過現在你卻要跟著我走一趟，我們立刻去官倉那邊。”
“做什麽？”
聽到了馮寧的話之後李元義不禁有些一緊，事情好似朝著不好的方向發展了。
“不做什麽，就是幹點大事情，開倉放糧！”
“你是不是瘋了？等等我。”
果然年輕人就是有想法，馮寧的話印證了李元義的想法，雖說李元義不願意去蹚渾水，但是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追了上去。
鄭二是官倉的一個小吏，如今市麵之上的糧食一天一個價格，無疑鄭二成為了身邊親朋好友熱於追捧的對象。
於是乎鄭二這兩天突然的發胖了，當然並不是身體發胖，而是鄭二的衣服發胖了。
其實鄭二的遭遇並不是個例，幾乎每個和官倉有關聯的官吏這段時間都成了晉陽城內搶手的對象。
官倉儲備糧食還是很多，每次的偷偷拿走一些自然也是美人發現，況且就算是發現了那又如何？都在做這樣的事情，天下的烏鴉一般黑，誰能說誰呢？
眼看著馬上就到了中午下課的時間，鄭二穿上了這件已經大了好幾號的內襯，外麵套上了自己官服，收拾下就準備回家。
隻不過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麵突然間出現了兩個人和一隊人馬，鄭二見識過市麵，一眼辨認出了這些人是金吾衛的人。
往日之中金吾衛和地方糧倉哪裏有什麽交際呢？如今看著這些殺氣騰騰的金吾衛士兵站立在門口，鄭二不自覺的感覺腿有一點點發抖。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但你若是做了虧心事呢？鄭二就屬於怕鬼走夜路的人。
“這是佟貫大人的命令，西府軍指揮使，如今晉陽的官倉被金吾衛接管了，負責官倉的人是誰？”
看了看裏邊，馮寧便拿出了佟貫給自己的接管令。
“正是本人。”
抬眼看去，隻看到一名身穿八品官服的人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