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駙馬7
【在嶺南道。】
“嶺南道地域偏遠，未完全收歸王化，百族雜處，之前都是官員流放之所，主事的何氏一貫也不摻和中原變動，倒是個安全的地方，不過在站穩腳跟前，你恐怕沒法把她們接回來了。”
【裴某知道。】
“雖然沒法接她們到身邊，但繼承人的問題你還是要現在就考慮清楚。”
裴進皺起眉頭，流露出幾分愁色。
“你年紀已經四十有二，再生一個未必能生到兒子，就是生出來了，又能安然長大？便是長大了，你又有多少時間培養？”時琚理性分析。
【裴某、】裴進歎了聲道，【裴某自內子生小女時傷了身子無法再有身孕後便不做此想了。】
時琚有些意外：“在這個時代，說實話像你這樣都不納妾，不想辦法生兒子的男人反而太稀有了，我是看不上那些一定要生兒子不然就覺得自己無後的男人，但這時代的男人一直就接受這樣的思想也算了，起碼比那些男女平等了還有這種遺毒想法的垃圾好點。”
“話說回來，你真的確定了不納妾生兒子？”
裴進點點頭，神情倒是平靜，想來之前就考慮清楚了。
時琚便道：“那這樣我不建議你找個女婿繼承事業。”
【大人為何這樣說？】裴進疑惑。
“你們這個時代，女子隻管內宅之事，日後你女婿做皇帝，你女兒也不過是個皇後，手能伸到前朝去嗎？如果能，你女兒和你女婿不會生出齟齬？如果不能，她縱然有你留下的親信勢力在朝堂上又怎樣？你沒死，還能保護她，限製你女婿隻有你女兒一個妻子，確保你女兒的孩子能繼承皇位，但你死了呢？你女婿不會扶持自己的親信？不會充實後宮？不會有別的孩子？到時候那些孩子都流著你女婿的血，他會在乎繼承人是不是有你們一半血脈？”
裴進聽著麵色變化，已經開始生氣了。
時琚繼續道：“你不要覺得找個贅婿就行，哪個贅婿有勢力了還願意從你姓？你也不要覺得一個人品好的人就可以，這世上最不能考驗的就是人性，否則你又如何隻看重一個謝琰？”
裴進不語，他確實有這種擔憂，所以才想將女兒嫁給謝琰，不單是欣賞對方。
【請大人賜教。】
“考慮一下，將你女兒當做繼承人培養呢？”時琚平靜提議，“你也曾把你女兒當做兒子斷續地教過，何不更進一步？”
裴進被這話震了一驚，下意識發出聲音道：“這？”但很快他收住聲音，深吸了口氣，才繼續在心中道，【這可行？從來沒有過女主登基，這……？】
“為什麽不行呢？”時琚很淡定，“人是很容易適應的生物，在勢力草創階段，你就讓你女兒參與進來，在這個階段，外部的威脅是最主要的，不能上戰場，搞好後勤內政也可以，隻要你女兒有能力，誰在乎她是男是女？在意的人你可以進行篩選剔除，然後勢力框架搭建好，規章製度製定好，差不多留下的也是能接受的人了，至於後麵加入的人，他們還能有異議？製度就是這樣。”
“實在不行，就武力鎮壓。”
“當然，武力鎮壓隻是輔助，重要的還是觀念的轉變，這確實很難，可隻要做了，就會有效果。”
“至於你女兒的夫君，最好選擇沒有家族牽扯的，性格要開明，沒有野心，若沒有這樣的人，也不過是少了錦上添花，因而也不必談什麽感情，選擇家世清白，年齡合適，長得好看，身體健康，沒有經曆，性格順從的男子也就是了，到底是子嗣需要一個男人罷了。”
裴進表情不斷變化，時琚這番話離經叛道，尤其是最後的話，讓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評論，總覺得怪怪的，有些不適應，大約是因為常態的東西反過來了吧。
時琚也見好就收：“這些你考慮考慮，確定了我們再施行。我這兒有篇心法，未必管用，你可以傳給你妻女試試，成了多少是個防護。”這心法就是沈卿月告訴她的玉瓊門武功秘籍，時琚在現實中試過，完全沒法感知到什麽氣感，也許在這個世界能管用？試試又不費事。
裴進收住亂糟糟的心思，向時琚微微傾身：【裴某代內子和小女謝過大人。】
時琚點點頭。
二人之間一時無話，片刻後，裴進突然開口道：【小女已滿十七，從前從未有過這種想法，現在開始會否太遲？會否不適合？】
時琚知道裴進這是在操心自己女兒的資質，實質上還是為她那個建議可能會遇到的種種問題擔心，時琚笑了笑：“開國皇帝、中興之主、亡國之君難，但其他皇帝難道不是隻要會投胎就行了？你要是擔心，就把能做的一切做好，把你的功績分給她，把危險鏟除掉不就行了？你女兒再差，也不至於差到亡國之君那種程度吧？”
【也是。】裴進想了想，覺得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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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
蕭珩的人捕捉到了令狐予一行的蹤跡，令狐予為求速度，並沒怎麽遮掩痕跡，一開始是奔行，後來搜羅來了馬，速度加上去了，可盡管如此，令狐予一行避開大的城池，一路都很警惕，和其他人離得很遠，使得他們沒辦法假裝百姓接近，也沒法用弓箭攻擊。
不過令狐予一行人數少了明顯就能看出來。
消息報到蕭玨這裏，蕭玨猛地站起身，她擔心謝琰，主動要去參與對謝琰的營救，蕭珩拗不過她，也怕她衝動，便讓身邊親信侍衛首領作為指揮。
“看清楚了嗎？是哪些人不見了？”
“回稟公主，小人冒險拉近距離探查，發現應該是裴進和他的護衛。”
“是他們？那謝琰呢？”
“令狐予讓人統一裝束，有三組人同乘一騎，謝大人也在其中，他們不時調整位置，使得我們無法用弓箭攻擊，唯恐傷到謝大人，小人隻能確定謝大人沒有生命危險。”
蕭玨咬住下唇，焦灼地來回踱步。
侍衛首領讓他繼續打探，向蕭玨道：“公主，裴進失去蹤跡，臣要安排人將消息報給殿下。”
“你報。”蕭玨擺手，腦中不斷思考接下來的路途有哪裏合適他們解救謝琰的，他們必須製造一個意外打散令狐予的人，同時能迅速接近，在令狐予等人反應過來前救下謝琰。
很快蕭玨想到一點，令狐予人少，他們可以隱藏好身份用各種辦法在夜裏反複騷擾，讓令狐予等人不能好好休息，疲憊之下，他們肯定撐不了多久。
但一次之後，令狐予就給她留下一片寫了血字的衣袖，警告不管是不是他們再有下次就是謝琰的手指了。
蕭玨當即就慌了，停下動作，但不在令狐予回到山南道節度使軍中前救下謝琰，他們就沒機會了，蕭玨更加慎重了，沒有完全把握前她不會再有行動。
就這樣，蕭玨一方又小心翼翼地試了下迷藥，製造意外等方法，最終是看到謝琰千辛萬苦留下的消息，裏應外合之下，謝琰撞開刀刃，受了點傷，才成功被救下。
“易行你受傷了，怎麽樣？傷得重嗎？”蕭玨抓著謝琰沒受傷的那邊衣袖，眼淚直落。
“放心，我沒事。抱歉，讓你和殿下費心了。”謝琰臉色蒼白，令狐予嚴格遵守裴進的叮囑，讓他完全沒有發揮的餘地，好在他終究還是找到了空隙，“令狐予已被抓住，阿玨，裴進呢？你可知道他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