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駙馬6
一行人小心而謹慎地出了城門,再通過護城河,所有人一路警惕著蕭珩等人是否會追擊,確認他們確實留在原地,周圍也沒有異狀,才不再回頭地快步奔行著消失在夜色之中。
“接下來是去起義軍那裏,還是去令狐予那裏?又或者想辦法把立足未穩的蕭珩幹掉?”時琚的想法在前二者之間猶豫,不知道裴進如何想的。
裴進很快回答:【京師有禁軍和被蕭珩虎符召來的軍隊,倉促之下想重新收攏那些被打散收編的節度使軍並以此殺了蕭珩和皇室宗親難度太大,即使僥幸成功,也很可能是兩敗俱傷的局麵,那時裴某便能坐上皇位,京師外恐怕也全是喊著為大齊皇室複仇的義軍。】
【而湖州道起義軍那裏,安排人本來是為了控製他們牽製京畿禁軍,也是了解虛實,方便日後抽出手鎮壓。一些因苛稅沉重不堪重負而衝擊府衙的農夫百姓,縱然憑借激憤能夠一時占據優勢,但很快就會因為財富迷眼而失去初心,分崩離析,有些甚至在心願滿足之前就會被鎮壓下去,戰力是個問題。】
“不過湖州道不像山南道是蕭珩謝琰清理的重點,沒人知道你在湖州道有安排,讓令狐予帶著謝琰前往山南,可以吸引視線,方便我們去湖州道,還能幫助我們擁有一段發展壯大的時間。”
【確實。】裴進頷首,【至於山南道,蕭珩謝琰定然已經派兵前去圍剿鎮壓,蕭珩估計我們最可能去往山南,但有謝琰在手,一路突破,可以在蕭珩大軍包圍之前被接應入府城,可惜謝琰的用處也隻到這裏了,蕭珩不會再接受要挾,接下來蕭珩定然派大軍攻城,山南道有兵力有地盤,隻要借蕭珩除掉令狐予,撐住一次又一次的進攻,甚至擊敗對手,就能引發其他節度使人心浮動,使蕭珩不得不收縮兵力,護衛京師。】
【不過這很難。】
“起義軍和節度使軍要麵對的難題歸根到底其實都是一樣的,這都可以用超過這個時代的先進武器和裝備來彌補,技術對我來說不是問題。但因為要依靠外物,人員和資源就比較重要了,”時琚問道,“這兩地銅鐵開采、冶煉、鑄造哪邊更優?匠人哪邊更多?硝石、硫磺獲取哪邊更容易?”
裴進身為宰相,這些數據略做回想便一清二楚:【二者相比,湖州道有優勢。】
“而且湖州道在南邊。”時琚拍板,“我們和令狐予分開,讓他帶著謝琰吸引視線,我們前往湖州道。”時琚不能保證自己的決定一定沒問題,但單機遊戲玩家最大的底氣不就是敗了可以讀檔?當然,底氣是底氣,能不讀檔就不讀檔,那是追求。
裴進應下:【裴某明白了。】靠他自己,即使控製了山南節度使軍,對抗蕭珩一方也是很困難的。既然如此,又何必猶豫?
裴進讓護衛打暈謝琰,然後走到令狐予身邊,一番忽悠,描述了返回山南道可行的路線和回到山南道之後美好的前景,以及自己先去接妻女再去和他匯合,最後叮囑道:“謝琰智計驚人,一路上能讓他昏迷著就不要讓他醒來,堵耳塞嘴,時刻注意,不能讓他離開視線,以防他明白路線,暗中留下記號。”
“獻之放心,待你歸來,我定然已擊退蕭珩小兒!”令狐予拍拍胸脯,高興地帶著謝琰和手下人一同離開了。
時琚看著工具人離去的背影,不由想工具人真好用,裴進還真把他忽悠了。希望令狐予能堅持的久點,多拖一點時間。
時琚跟上去觀察了會兒,直到裴進和她之間的距離超過最遠界限使她回到裴進身邊。
“令狐予那邊沒有異狀。”時琚說著看看天空星辰位置,對比腦海中記下的疆域圖,以確定前往湖州道的路線,兩點之間線段最短,可惜沒法那麽走,“到湖州道要繞過半個京師,過瀾水,經吳嶺,穿南安道才能到,我們要偽裝,過所,還要有馬代步,你有準備嗎或者想法?”
【我們馬上要經過的京師北麵,除了皇帝行宮,林苑,還有公主、皇子、官員的莊園,裴某心腹在那也有一個不打眼的園子,我們可以在那獲得空白的過所。】裴進說道。
“你那個心腹可靠?”
【可靠,段寧的母親病重,是裴某出錢救治,永康六年,段寧在主考官禮部尚書秦闕手下考中進士,後來授官,這其中都有裴某出力,裴某給他的安排是明麵逢迎,實際做事出工不出力,不與裴某同流合汙。】
“……我看你類似的安排不少,行事也周全,怎麽還能在逼宮時讓謝琰蕭珩跑了呢?”時琚沉默片刻,吐槽出聲。
裴進無言地捋了把胡子,道:【或許是天命不在裴某,當時令狐予的兵力直入皇宮,第一時間去控製皇帝、蕭珩謝琰以及官員大臣,蕭珩謝琰提前察覺到不對,我們的人當即去追擊,結果蕭玨換了蕭珩裝束拖了一拖,等發現不對,蕭珩謝琰已然脫身失去蹤跡了,再讓人去他們必經之路攔截,可惜我們的人沒回來,反而是蕭珩謝琰帶著援軍來了。】
時琚不由看了他一眼,不過夜色中並不能很清楚地看見裴進的神情:“你吩咐不殺蕭玨那會兒就想到會敗了?”
【……】
【殺了蕭玨,此時就不會有轉圜了。】
“不,殺了蕭玨,可以用仇恨刺激人來,你就是考慮失敗怎樣考慮太多了,力量分散,沒有孤注一擲。莊園那邊應該都有馬,我等會兒先去看看哪家好取,快到了嗎?”
裴進無言:【……快了。】
一刻鍾後,裴進一行人來到北麵那些莊園附近。
時琚先行去探查了一遍路線和情況,然後利用規則瞬間回來,告訴裴進詳細。
【大人選中的是門下省侍中呂佇的莊子,倒是正好。】
“怎麽說?被取了馬不會聲張嗎?”
【其人左右搖擺,裴某曾承諾他日後登閣拜相,居百官之上,除非蕭珩現在就給他更大的權力,否則他收到消息多半會觀望幾日才告知蕭珩。】
“這樣的人蕭珩頂多先穩著,日後定要削弱。”
【不錯。若是選了其他人,倒是要多取幾家,驅趕馬匹奔向各處以混淆視聽。】
裴進領著護衛沿著時琚指的路線悄悄來到了段寧的莊子,從側麵翻牆進去,避開守衛來到書房,然後裴進一人進入書房,從暗格中取出過所,接著裴進將一切複原,眾人再原路返回,前往離這個莊子有一定距離的另一個莊園,打暈莊園的守衛等人,來到馬廄,將馬廄中所有馬用布條包住馬蹄,籠頭鎖住馬嘴,全部騎走。
沉悶的馬蹄聲中,一行九人一人一匹馬還多兩匹,時琚試著上了空馬,本以為沒法抓住韁繩,隻能踩著腳蹬,抓著馬鞍,會不好騎,沒想到倒不是那麽艱難,感覺不到太大顛簸。
趁著夜色,一行人過了瀾水橋,過了這裏就算出了京師地界了。
時琚回頭望了眼,緊張刺激的BGM中,遠處京師城牆上的火把仿佛踩著點勾勒出城市肅殺的輪廓,蕭珩此時應該行動起來了,從後包抄,不敢太靠近,讓人發現,也是不能刺激他們,同時通知前麵進行合圍的人應該也派出去了,然後刺探情況,接觸謝琰,尋機解救。
比起第一次夤夜奔逃,這次時琚熟練多了,心跳很平穩,回頭忽然問道:“裴進,你妻子女兒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