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之影10
泉州臨海，是最大的港口城市，看起來就比鍾春城熱鬧很多，街上人群比肩繼踵，吆喝聲此起彼伏，市集很大，在裏麵可以看到許許多多奇奇怪怪的商品，你能想到的東西幾乎都有。
沈卿月謝過船主和侍女，讓他們向章掌櫃轉達謝意，便一個人下船，戴著幕籬，向人打聽了牙行的位置，緩步而去，在船上休養四日，傷口已經結疤收口，隻要小心點倒也不太礙事。
沒多久，就到了地方，沈卿月選的是官方的牙行，價格雖然會稍微貴點，但起碼不會因為她隻有一個人而被盯上。
“客人要選奴仆還是有別的需求？”牙行管事將她迎進院中，“鄙人姓孫，客人可以隨意稱呼。”
沈卿月微微頷首：“一個婢女，一個仆婦，都要二十歲以上的成年女子，老實肯幹，身家清白，不要做短工的。”
“好嘞，客人您稍等。”很快，管事就按沈卿月的要求拉來了兩行人供她挑選。
前麵一列是婢女人選，後麵一列是仆婦人選。
“介紹一下籍貫，家中人口，為何賣身為仆，有何技能。”沈卿月沒有上前去觀察挑選，而是讓她們先自我介紹，然後根據表述和表現挑了一個被賭棍丈夫賣掉的女子吳招弟作為婢女，一個無兒無女希望能在主人家養老的寡婦王楊氏作為仆婦。
和管事結了銀錢，又去官府過了手續後，沈卿月拿到了吳招弟和王楊氏的身契，然後便領著二人離開。
“我要在此地憑個院子，小些沒關係，隻要清淨，周圍的鄰居本分老實，沒有什麽雜七雜八的人，你們要是知道合適的地方，我有賞錢。”走出一段路後，沈卿月回頭向跟在身後的兩人說道。
吳招弟和王楊氏本是惴惴，不知道新主家的意思，隻能默默跟著，此刻聞言，不由先愣了一下，吳招弟性格逆來順受，是那種怨恨也不敢表達的人，沒什麽主見，王楊氏卻不同，她年輕時和丈夫相互扶持，若不是人到中年丈夫突然病故，親戚尖酸刻薄，欺占家財，她也不會想尋個厚道人家賣身養老的，因此王楊氏更快反應過來道：“主家可以去城南看看，那裏住的人有點積蓄，也都是在本地做活的。”
沈卿月點點頭：“楊媽，去雇車。”
王楊氏應了聲，很快招了輛馬車回來。
沈卿月便看了眼吳招弟，伸出了手，好在吳招弟還不算笨，過來扶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扶上了馬車。
“你們也坐上來。”
“哎，是。”
一刻鍾後，馬車到達了城南，吳招弟和王楊氏先下了馬車，然後吳招弟自覺地去扶沈卿月。
付了車錢，沈卿月四處望了眼，便讓王楊氏去問詢，她則帶著吳招弟前往不遠處的茶攤，叫了壺茶等候。
“這兩個人，吳招弟近身伺候你，洗衣做飯，沒主見正好，近身侍女本也不需要太多主意，王楊氏呢，如果不錯，出門跑腿的事都可以交給她。”
【大人說的是。】
時琚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是沈卿月自己識人管理人的本事：“一般買了奴仆都會給他們改名，你打算改什麽名字？”
【我打算楊氏不動，吳氏等會兒問她喜歡什麽再改。】
二人閑聊著，過了小半個時辰，楊氏才擦著汗回到茶攤，沈卿月讓吳招弟給楊氏倒了碗茶：“喝完再說。”
“主家，有兩處院子挺符合要求，一個在水井巷口，家具齊全，不用怎麽收拾，隻要買些鋪蓋就能住……”
“就這個。”沈卿月直接拍板，“你再跑一趟，把戶主請來，我們直接簽契書。”
楊氏沒有再提另一個院子，應下去辦。
很快，楊氏便帶來了戶主和保人，雙方和保人簽名按押，契書一式兩份，事情就完結了。
因著院子離著不太遠，沈卿月便慢慢走了過去，用鑰匙開了院門，如楊氏所說，院子很幹淨，不用怎麽收拾，沈卿月便去了主屋，讓楊氏去買鋪蓋、一些必需品和筆磨紙硯，吳招弟去打掃清洗並買菜做飯。
下午的時候，一切就已經差不多了。
沈卿月讓楊氏自去休息，留了吳招弟問：“你喜歡什麽？”
“……啊，花，花吧。”吳招弟下意識地答道。
“花，亦為華，就叫灼華，吳灼華。你也去休息吧。”
“是，主家。”吳招弟聽話地回房間，走到半路才反應過來被取了新名字，灼華，灼華，聽起來就很美麗，而且是因為她喜歡花而取的，吳招弟發自心底地高興，卻不由抹了把臉。
“等完成你的心願，不如收一些女孩子，教她們玉瓊門心法武功，你覺得如何？”
沈卿月怔了一下：【我、我可以？我、我已經被逐出玉瓊門了。】
“為什麽不可以？你殺了陸辰霄等人，抵消了你帶給玉瓊門的損失，又培養了出色弟子，誰不服氣你帶她們歸宗就讓你弟子揍服他們就是了。”時琚輕描淡寫。
沈卿月不由笑了：【大人說得是。】
“……沒什麽事就把懸賞和信寫了發出去。”時琚輕哼了一聲。
【是——大人。】
沈卿月鋪開信紙，提筆書寫：“今以解決俠士仇敵或完成夙願為酬，招募一武功不俗者為吾蹈死，有意者聯係百曉閣轉達。”
【大人，這麽寫真有人上門？】
“人在自己無能為力時看到這樣條件苛刻的懸賞反而會生出點期望。”
【可這樣的人，他自己也完不成的願望我們也很難實現吧？】
“當然挑可以完成的。”
【哦。大人，懸賞的對象是那些行蹤難定，需要隱藏自己或者能力比不上仇人偏弱勢的人，所以要給他們期望，書信不一樣，寄給的是有些身份地位隻是因為各種原因無法解決自己仇人的人，措辭是不是委婉一些？】
“是的。”
沈卿月有數了，她重新拿了張紙寫：“趙崇山大俠鈞鑒，聞君之仇敵至今逍遙，在下不才，有法可助大俠達成心願，並赧顏以此交換大俠為在下護衛五年，若大俠有意，可於本月廿一於千秋茶樓一敘。無名氏拜上。”
【大人，這樣寫如何？】
“可以。”
沈卿月便如此口吻又寫了兩封信，約了不同的地址和時間，然後分別裝入信封，喚來楊氏囑咐：“第一個信封送到百曉閣，和裏麵人說來發布懸賞，以後五日來查一次消息即可，你不必擔心，他們就是開門做生意的，後麵三封你到市集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