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塵封的真相
祁淮深寡淡薄涼的眸子變得模糊不清,他冷漠地看著白依依,對她的跪地哀求絲毫沒有動容。
“我不能和你取消婚約啊,到時候白家會怎麽看我,海城的人會怎麽看我,時念微會怎麽看我啊!我不能輸給她!”
“閉嘴。”
提到時念微,祁淮深冰冷的神色終於有了一瞬間的動容。
他居高臨下,睥睨著白依依,壓製著由內生出的不悅,質問道:“所以,你流產也不是她害的是不是?”
“是…”白依依沙啞著聲音,有一瞬的愣怔,而後更加癲狂,“就是她,都是她害的!”
“小醜。”
在一旁一直冷眼看戲的遲暖嗤笑一聲,啐了一口。
事已至此,真相已經很明了了。
“滾出去,從此不要出現在我的眼前。”祁淮深氣得胸腔發麻,咬著牙一字一頓。
得知真相的他幾欲昏厥,隻覺得全身都被抽空了力氣,站都站不穩。
真相居然是這樣。
時念微根本就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白依依的事情,而自己是怎麽做的呢?
不聽她的解釋,抽了她的血,還要她給白依依重新生一個孩子!
過去種種仿佛一把尖刀,在他的心裏翻湧不停,愧疚在肆意生長。
白依依還在狡辯乞求,可她現在所說的一切,簡直就是個笑話。
管家帶人把她扔了出去,一絲尊嚴都沒給她留下。
遲暖在一旁忿忿不平:“就這麽算了,白依依什麽懲罰都沒有?”
“遠遠不止。”
祁淮深心不在焉地回答,他現在唯一想見的人,就是時念微。
見他臉上的神色,祁老爺子到底還是經曆過大風大浪,隻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告訴你,不許去見時念微。”
“不。”
祁淮深連客套話都不願意說,直截了當地拒絕了祁老爺子的命令。
祁老爺子用盡力氣,將手上的拐杖徑直揮向祁淮深。
拐杖是實木鑲黃銅花紋,並不算輕,一棍子打下去,祁淮深連悶哼都沒發出。
“時念微可是和你大哥,你們在一起了,外人會如何看待我們祁家!”
“我不在乎,我對她有太多的虧欠了,這次,我不會讓您再插手我們之間的感情。”
說罷,祁淮深轉身就走出大門,臉上沒有半分血色。
管家上前,低聲詢問:“老爺子?”
“罷了,罷了…”祁老爺子閉上眼睛,歎了一口氣,“隨他去吧,這件事,其實我一直都有錯。”
他睜開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苦笑道:“隻是我一直不願承認而已。”
回到醫院,祁淮深匆匆趕到病房,卻發現淩時謙抱著哭累了剛睡著的朵朵,坐在沙發上,神色複雜。
見祁淮深回來,他把懷中的朵朵交給遲暖照顧,低聲道:“祁淮深,我有話對你說。”
遲暖心領神會,抱著朵朵出門,把空間留給了兩人。
“祁淮深,我一直沒有說出真相,是因為不想讓朵朵受到傷害。”淩時謙苦笑著看向床上昏迷的時念微,“可我發現,我的優柔寡斷,無形中傷害了時小姐。”
“什麽意思?”祁淮深壓下竄動的情緒,臉色難看。
“朵朵是我的親生女兒,之前和時小姐多次接觸,也隻不過是為了調查朵朵的身世來曆。”
“我和時小姐之間,清清白白。”
轟隆!
這話仿佛一聲驚雷,憑空劈得祁淮深呼吸瞬間凝固。
他下意識地重複:“清…白?”
“是,清清白白,話就說這麽多,我晚上還有場戲,就先走了。”淩時謙拍拍他的肩,跨步越過,“對了,我建議你去查一下時小姐在監獄的經曆。”
說完,他就徑直離開了病房,獨留臉色煞白的祁淮深一人呆站在病房。
不知過了多久,祁淮深才從呆滯中恢複,雙腿像灌了鉛,好不容易才挪到時念微的床前。
純白的病床上,時念微虛弱地躺在上麵,臉色蒼白如紙,若不是還在淺淺地呼吸,甚至讓人懷疑她已經沒了心跳。
這樣的時念微,就像個破碎的玩偶。
“羅文,去查監獄裏發生了什麽,給我狠狠地查,所有有關聯的人,都給我一個一個找出來!”
祁淮深簡直要咬碎牙,一字一頓,費了不知多大的勁才說完整。
羅文辦事效率極有保障,不出半天就把資料發送到了祁淮深的郵箱裏。
看著那一樁樁一件件的虐待,無論是肉體上還是心理上,祁淮深簡直心痛得無法呼吸。
出獄後初見時念微,她滿是傷痕,自己卻無動於衷。
後來,她說這些都是被罰的,而自己也從沒想過去探究真相到底是什麽,隻單純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其實,隻要他想,不出片刻就能知曉時念微究竟在獄中受過什麽苦難。
說到底,是因為他不願。
這一事實快要把祁淮深擊垮,他看著那些供詞,差點拿不穩手機。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每一件都是巨大的衝擊。
每一件,都在訴說著他錯得有多離譜。
夜深如水,祁淮深坐在床沿,指尖輕撫上時念微蒼白的臉龐,把她的碎發攏在耳後,眼神複雜。
這個自己曾經深深愛著的女孩,就在他的親手折磨下,一步一步地葬送了所有的天真。
她被迫長大,被迫堅強,被迫自我保護。
一切的一切,都是源於自己的不信任。
想到自己曾經不止一次質問她為什麽不解釋,她心痛的眼神至今還在腦海中回蕩。
現在才驚覺,明明,她拚盡全力解釋過了。
自己不信而已。
“時念微…”
“微微…”
祁淮深看著床上的那抹蒼白,心底鈍痛難忍。
整整一個晚上,他都在不斷地刨開自己的內心,強迫自己回憶起那段鮮血淋漓的時光,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一夜未合眼,遲暖第二天來的時候都被他憔悴的模樣嚇了一跳,但很快也冷靜下來。
她的臉上堆積起嘲弄:“怎麽?祁少現在也知道什麽叫心痛了?微微受盡折磨的時候你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