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匹夫之責
李二整個人都因好奇而清醒了許多，腳下眾人見李澤和李二二人打啞謎的樣子，也是十分好奇。
抬腳從殿上走下道：“走，都隨朕出去看看。”
走出太極殿，剛到殿門口，就看見皇宮門口黑壓壓的一片人影，以及好幾個手握兵戈的士兵阻攔在前。
皇宮門口的守軍將領見李二趕來，連忙上前稟報：“陛下，這裏有一群醫者，說是要隨軍上戰場，說他們是什麽……什麽軍醫！”
李二不禁皺了皺眉，看了看李澤，被清晨的冷風吹了一下的李二頓時腦子變得清晰了許多。
頓時才想起來在製造火藥之前李澤就提議的軍醫這件事情。
但是李澤一直在忙於研製火藥，看起來似乎並沒有時間培訓，而製作那些醫療工具，也是全權交給了房玄齡在安排，自己也完全把這件事情暫時放到了一邊，這才短短的不到半月時間，醫者就有上戰場的能力了嗎？
李二拋給了李澤一個十分不可信且十分疑惑的眼神，李澤見狀，朝著李二拱了拱手道：“陛下且放心，微臣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妥當，自然有把握讓他們上戰場。”
一行人走到皇宮門口，隻見每個人腰間跨著一個漂亮的紅漆木箱，手臂上纏著一圈圈的布條，腰間跨著很多木頭和布條製作的簡單工具，同時頭上還帶著皮質頭盔。
“恭迎陛下！”孫思邈見李二身影走來，連忙朝著皇城內施禮。
李二見此，連忙上前扶起孫思邈：“孫神醫快快請起，諸位快快請起。”
放眼望去，一群群醫者穿著整齊，紅光滿麵，充滿了朝氣。
無論是年輕的還是年長的，每個人眼中都充滿了堅毅的光芒。
當李二的目光停留在人群的最前方時，隻見一個老者猛地走上前來，兩手托舉著長長的一卷布帛，上麵寫滿了人名和請願親赴戰場的意向。
“孫神醫？你這是……”沒等李二將嘴裏驚訝的話說出口，孫思邈猛地舉起一書寫滿了字跡的布帛，跪倒在地將其舉過頭頂呈於李二：“陛下，我等請願隨軍出征，以助我唐軍驅散吐蕃蠻夷，還大唐天下安定！”
“我等醫者雖不能手握刀槍上陣殺敵，身懷一身醫術，亦有一顆報國之心，李大夫言：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等願以身報國，攜醫術於戰場救治大唐傷病士卒，護衛大唐將士周全，以佐唐軍攻驅蠻夷！”
“此乃兩千二百名醫者聯名請願上書，往陛下成全我等報國之心！”
孫思邈麵露毅然之色，將這一條厚重的絹布高高舉起，遞給了李二。
旋即，所有的醫者齊齊跪倒在地，腰間的木箱不約而同的在地上輕輕一磕。
“嘩！”
一聲，人群紛紛齊聲高喊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等請願隨軍出征，護佑大唐將士不受傷病困擾，助唐軍攻驅蠻夷，還大唐以天下安定！”
洪亮的人聲在皇城門洞處盤旋環繞，整個城門樓都因此劇烈的顫動著。
巨大的城門因此而發出一陣嗚咽。
人聲如海嘯山崩一般頓時以一群醫者為中心，朝著皇城內外發散，湧入了每個朝臣以及圍觀百姓耳中。
皇宮內李二及眾人驚駭不已，宮門口軍醫正氣凜然，宮外圍觀百姓議論紛紛。
杜如晦偏過頭看了看房玄齡不禁悄聲咂舌道：“哎呀！誰能想到，一群手執銀針，臂挽藥箱的醫者，竟然能有如此氣勢！”
“當真乃我大唐之幸啊！大皇子雖然年幼，卻有這般與生俱來的威望和統領手段！真如天人也！”房玄齡止不住的點頭，視線卻一直在背後盯著李澤。
而站在人群末尾的程咬金杵了杵秦瓊的胳膊，兩隻大眼睛瞪了瞪秦瓊道：“老秦啊，這次有軍醫這麽個隊伍在，要是再受什麽傷，可別再逞能了，李神醫可是說了，你這老小子身上血少，流幹了可就沒了，到時候誰陪俺給陛下打江山？”
秦瓊看著那些身影消瘦的醫者和白發蒼蒼的孫思邈，眼角不禁微微抽了抽，心中也是無比震撼。
李二也是被這中氣十足的洪亮聲音所震懾，身邊的長孫無忌悄悄提醒了一句，李二才猛地回過神來，看著孫思邈跪倒在地的蒼老身影連忙十分著急的上前扶起孫思邈道：“孫神醫何必行此大禮，諸位也快快請起！”
“諸位可知，戰事艱險，刀槍無眼，隨時都有赴死的可能，諸公當真要趕赴戰場醫治傷兵嗎？”
李二環視眼前眾人，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他還從未係想過讓醫者前往戰場這件事。
然而這一切，李澤早已安排妥善，包括他們跟著哪一隻部隊，如軍該幹什麽，事無巨細樣樣都安排的清清楚楚。
“自然，軍中無戲言，李神醫早已妥善安排，我等也是準備已久！”孫思邈一麵說著，一麵看了看李澤。
李二看了看李澤，又簡單的掃了一眼請願書，見李澤也是一臉自信的樣子，李二也不在懷疑：“好！好！好一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既然諸位有意要隨軍出征，朕允了！”
“此當是天下唐人之誡言，身為唐人當有如此氣量與報複，來人！拿朕玉璽！”
揮毫潑墨，李二立刻在這張請願書上寫下：“貞觀三年八月”隨後將玉璽按在了六個大字之下。
“來人，將此物就貼在皇城上！朕要讓世人都看看，身為一個唐人該有的決心！”
說罷，李二恭恭敬敬折起聯名書，交給一旁的太監，遂轉身朝著孫思邈等人深深一拜。
孫思邈驚得連忙伸手去扶：“陛下切莫如此，老夫怎敢受陛下如此大禮！”
李二卻堅持弓著腰說道：“諸位醫師大仁大義，不畏險阻一心報國，請願至邊關前線救助傷病，此等大義大忠，醫者仁心，又如何受不得此禮？”
“大唐有無數驍勇善戰的兵將，也有無數足智多謀的名仕，今又添諸公這般不畏生死胸懷大誌的醫者，這大唐如何不興，番邦蠻夷如何不滅，大唐天下如何不太平！”
“朕僅以一人之軀，替大唐百萬將士，千萬百姓，對諸位醫者，對天下醫者以表感激之意！”
說完這些，李二才在孫思邈的攙扶下重新站起身來，孫思邈以及一眾醫者頓時受寵若驚，齊聲唱道：“陛下聖明，吾等必傾盡畢生所學，以報陛下知遇之恩！”
此時，即便不是李澤一手安排，這些醫者也願意在那馬革裹屍的沙場之上自願拋頭顱灑熱血。
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
圍在一旁豎著耳朵墊著腳尖看熱鬧的長安城百姓看到這一幕，頓時羨慕不已，驚得張大了嘴，胸中的一腔熱血也霎時被點燃。
“這孫神醫一把年紀，居然胸中還有這般抱負！那可是一不小心就要丟掉性命的戰場啊，世間又有多少人九十餘歲還有這般誌向！”幾個老者圍在一起，看著皇城門口那個有些模糊的蒼白身影不禁有些羨慕。
如果他們也有孫神醫這樣好的身體，在這般氣勢感染之下，興許也是想要提槍上馬與那吐蕃蠻子戰他個幾百回合！
“真是讓人好生羨慕，古今往來可隻有人禮與君，如今陛下君禮與人，多麽光宗耀祖的事跡！若是我也在那隊伍之中，即便是死，這輩子也算是青史留名了！”年輕人們則是更加羨慕醫者之名，癡癡傻傻的遙望著皇城門口，可惜對於他們來說，這輩子也就隻能在酒樓裏當個雜役或者店小二了。
“聽說這些都是李神醫一手安排，要是有機會能拜李神醫為師，我哪怕砸鍋賣鐵也要去學醫！”一個年輕書生躊躇滿誌的挺著胸膛，伸長了脖子目光越過人群，看著宮門口的李二以及李澤的模糊身影。
“那李神醫，聽說才十幾歲，比你還年輕哩！你拜他為師，不嫌丟人嗎？”
“嘁，真是庸俗，這世間有誰不願拜李神醫為師？聽說孫神醫都揚言要拜李神醫為師呢，我想拜還沒有資格。”
“誒誒誒！李神醫開設的醫學院如今定址在延壽坊，我家就那附近，你們要真想學醫，到時候我們可以一同去看看！”
……
皇城外人頭攢動，各種議論的聲音此起彼伏，紛紛叫嚷著要去那延壽坊學醫。
正當圍觀群眾還在議論之時，皇城門口再次傳來了李二洪亮的聲音：
“孫神醫，太醫令王叔和、範成玉，上前領旨！”
粗獷豪邁的嗓音頓時在整個皇城門口遊蕩，轟隆隆的響聲響徹皇宮們四周。
周圍的百姓聞言，趕忙閉住嘴，屏住呼吸，繼續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今吐蕃欲犯我大唐疆土，首設軍醫，拜孫思邈軍醫大將軍，太醫令王叔和、範成玉任左右偏將，佐孫將軍領全部軍醫，同時調右監門衛軍三千名，入軍醫伍隨孫將軍調遣！”
“軍醫中一切，皆由孫、王、範三位將軍定奪！”
李二雖然是第一次安排軍醫的職務，但是既然是上戰場，也必然應該給冠以將軍職務，而僅僅是“大將軍”之名，就相當於是整個軍隊隊伍中的最高總司令。
從一個似乎看似不起眼的醫者，一躍成為軍中統帥，雖然實際總共五千人馬，但卻是真真切切掌權統兵的將軍。
周圍那些豎著耳朵聽李二口諭內容的百姓頓時麵色驚駭不已，兩眼發直，又羨慕又嫉妒，頓時驚得張大了嘴。
但眼下，從醫已不再是卑賤之職！
行醫也可建立永世功績，光宗耀祖！也可受皇帝之禮，獲無上榮耀！
醫者亦可率領兵卒，與那些橫刀立馬的將軍一樣保家衛國，年輕人們紛紛暗自握緊了雙拳，默默的記下了這一條新的成功之路。
那些曾經因為醫者難以立功難以得高官厚祿而放棄從醫的人頓時痛心疾首，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末將領旨！”孫思邈和兩位醫令連忙跪倒在地，受李二賜令。
而孫思邈身後的那些醫者見狀也是驚喜不已，本以為會讓某個將軍來帶領他們，沒想到陛下直接將總領之職全權交給了孫思邈，還另外撥了幾千禁衛作為副手。
頓時眾人急切要在戰場上立功的想法猛地熊熊燃燒起來，隻想著下一秒立刻站在前線，通過自己的醫術建立屬於自己，屬於醫者的功績。
“陛下……既然孫神醫說此是乃是李澤一手安排，為何……為何李澤不親赴戰場呢？”
“難道大名鼎鼎的神仙李澤，也是個貪生怕死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