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天下興亡
圍在李澤身邊的一群醫者均是兩眼發直，眼白充血。
一圈圈紅血絲遍布瞳孔周圍，縮在衣袖之中的胳膊緊緊的握著拳頭，渾身上下的血管猛地漲大，身體下意識的顫抖，臉色也微微發紅，頭頂冒著熱氣。
他們從未想過有一天，醫者也可以上戰場！
他們都是男人，尤其是年輕的醫學生們，他們也都是熱血青年，都是大唐未來的脊梁，而正是因為從醫，文不及仕，武不及將。
處在一個十分尷尬的地段。
而今，上戰場為醫者正名，聽起來似乎有些荒誕。
興許這句話出自於任何人都沒有人相信，但是現在，這句話出自於李澤之口，陛下眼前的紅人，一名手握妙手回春起死回生之術的醫者，同時以一己之力，平天花之亂的醫界楷模，醫者榜樣！
如果某一天，自己這個低賤而又尷尬的職業擁有了一個足以將自己名聲打響的機會，那又如何不去一試呢？
百餘名醫者之中，此時需要一個領頭人，需要一個代表。
沒等人群沉默太久時間，太醫丞葉亮顫抖著雙手，輕輕撥開了身邊的人群，站在李澤麵前，猛地拜伏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葉某當追李神醫之誌，為醫者正名！”
葉亮話音剛落，滿場所有熱血沸騰的年輕醫者和激動的老淚縱橫的年邁醫者紛紛不約而同的複述著葉亮的話，朝著人群中心的李澤深深一拜，山呼海嘯般齊聲唱到：“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某願隨神醫之誌，為天下醫者正名！”
“為天下醫者正名！”
“轟！”洪亮的聲音在太醫署內盤旋環繞，將房梁都震得嗡嗡作響。
太醫署門邊站在廊柱旁的太醫令王叔和聽到殿內如同山崩地裂般的聲音，也是下意識激動的握緊了雙拳，口中喃喃道：“好！好！好一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好一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啊！”
“我王某此生竟能以淺薄之醫術，隨李神醫造如此千秋之宏業，某……某死無憾矣！”
王叔和激動的伸長了脖子，看著密密麻麻，人頭攢動的醫者隊伍之中那個年輕的身影，眼中充滿了恭敬之色。
聚集滿長安城全部醫者，李澤簡單的概述了去戰場上之後將會用到的急救手段，以及包括截肢在內的一些注意事項後，剛出門，便迎麵撞上了孫思邈。
“李神醫，你要帶著禦醫們上戰場？”孫思邈有些激動的看著李澤，眼中甚至還有一絲怒氣。
李澤被孫思邈突如其來的質問搞得一頭霧水，皺了皺眉有些迷惑的點了點頭。
“不可！”孫思邈一把抓住了李澤的胳膊：“你絕對不可上戰場！”
“老夫年事已高，早已不在乎生死，人活九十死而無憾！但李神醫你還未及弱冠，為何要親赴戰場？刀槍無眼，戰況多變，你何必要去蹚這趟渾水呢？”
李澤剛要準備辯駁，孫思邈忽然臉色極其嚴肅的正色說道：“老夫自以為行醫七十餘年，積累經驗無數，但自從有幸認識了你，方才明白人外有人，老夫本想總結出一本歸納天下傷病的醫術供後人使用，但如今看到李神醫所著，老夫便立刻打消了這念頭，如今戰事當前，那十六本醫書可是你畢生所學？”
麵對孫思邈的疑問，李澤微微點了點頭，目前看來，自己通過係統歸納出的十六本醫術，幾乎是當前唐朝科技能夠使用的全部醫術了。
還有的，目前技術條件不足，即便是歸納出來，也沒有什麽用處。
然而沒想到孫思邈忽然十分氣憤的罵道：“屁！李神醫你年方十八，何來畢生所學？此次你若是想要參戰，除非從老夫身上踩過去！這十六本，遠遠不夠！”
“老夫知道你小子天資聰穎，往後必然還能夠才無數次行醫治病之中，總結出更多利益後世的醫術技藝，而老夫如今已致遲暮，恐怕即便是活也活不到多少年了，而你尚且年輕，老夫不同你商量，今日老夫便拖個大，代替你小子領這些醫者趕赴戰場。”
“休要勸我！”
沒等李澤勸阻，孫思邈幹枯的眼眶狠狠的瞪了李澤一眼，看起來是責罵，但更多是不希望李澤夭折在戰場上。
“況且，老夫相信你還有更多比親臨戰場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老夫也不在多問。”
孫思邈朝著李澤深深長揖，隨後撥開李澤，朝著偌大的堂屋走去。
堂屋內，乃是將要親臨戰場的那將近兩千名軍醫。
此時的他們肩跨紅漆木箱，頭戴皮盔，胳膊上纏滿了止血用的紗布，腿腳上捆著簡易骨折夾板等等醫療工具。
這一切，都是出自於李澤之手。
按照後世醫療兵標準掛載數量設計而出的單兵醫療急救套裝。
翌日清晨。
李二幾乎是一夜未眠。
眾人圍在禦書房內，頂著昏頭轉向的睡意和烏黑的眼圈，幹澀的眼球每眨一下都會傳來一陣刺痛。
李二與長孫無忌杜如晦李靖秦瓊等等圍在一張巨大的地圖上，從昨日下午整整商議了一個通宵。
“好了好了！就這樣吧，如今看來，也隻能等驅散吐蕃之後，再做商議了！”李二猛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眼中立刻湧出十分難受的眼淚。
揉了揉血紅的眼和疲憊的臉。
看了看窗外已經開始泛白的天空，李二艱難的站起身，披上了一條長袍：“辛苦眾愛卿了，就在朕這裏盥漱吧！”
一個時辰後，李二頂著疲憊的身軀站在太極殿上。
長孫無忌等人也是半眯著眼，不敢坐在墊子上。
等到李二長孫無忌，前軍統帥李靖等人各自將昨夜討論一整晚的戰術等等說罷之後，眾人反複商榷，無異議後，李澤方才站了出來，朝著李二長揖道：“陛下，微臣還有一事要奏。”
李二頓時有些生氣，自己已經困得不行，還有什麽屁事？
定睛一看，竟然是李澤出列，便連忙收起臉上的怒氣，還沒等示意李澤開口，突然有個小太監一路小跑走到李二身邊耳語了幾句，李二頓時像是被冷水激了一下一樣，整個人頓時驚得瞪大了眼。
“什麽？還有這事兒？一群醫者要請願上戰場？”李二有些頭暈，聽到這個消息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旋即看向李澤，李澤連忙點頭道：“微臣要說的事情，與公公所言乃同一件事。”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