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賤賣粗鹽
長安城外。
劉修平一路顛簸至長安城外數十個大小州府縣城。
幾乎沒趕到一座縣城，他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聽鹽市。
劉修平剛下了馬車，便徑直朝著縣城的一處小商鋪走去。
“鄉親，你們這附近有鹽肆嗎？”劉修平一副普通農夫打扮，朝著人群中擠了過去。
當劉修平走近了之後，才發現這哪是什麽商鋪，而是臨時改成的賑災糧發放區。
而同時，也有一口袋白花花的精鹽，放在這糧食之中。
劉修平看到這一口袋精鹽，頓時頭皮發麻，不禁皺了皺眉。
那負責發放賑災糧食和精鹽的人看了一眼劉修平，不禁皺了皺眉道：“你是外地來的？要買鹽？”
“對，我這從別的地方來的，到處都買不到鹽，我隻好到別的地方來找，聽說最近出了天花，鹽能消毒治天花，就想著備些鹽留著準備用。”劉修平假裝一副憨厚老實的樣子，乍眼看就像是個普通人家走出來的書生或者是個體型稍微瘦弱些的農夫一般。
那發放賑災資源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劉修平，搖了搖頭說道：“你從哪兒聽來的謠言？鹽水不能治療，隻能預防，要是得了天花，就去杜村，那裏有個神醫能治療天花，別像那有些瘋子一樣自己得了病還要把別人拉下水。”
“鹽我們這裏隻發不賣，而且僅限我們縣有戶籍的人才能領，你要是真想買，就去長安城買去，或者等到朝廷撥發到你家鄉之後，在到你們官府那兒去領罷。”
說罷，那人便朝著劉修平擺了擺手，嘴中喊道：“下一位！”
劉修平從人群之中擠出了一條縫隙，緩緩的離開的縣城，前往下一個地方。
路途中，劉修平遇上了和他一樣準備前往其他縣調查精鹽的一名裴寂門客。
周展安見到劉修平的馬車，立馬叫停了車夫，遂下車朝著劉修平走了過去：“劉兄，你可查到有沒有哪些地方缺鹽的？”
劉修平聽他話裏的意思，也基本上明白了一大半。
看來這李二或者說李澤早已有準備。
已經將精鹽擴散到長安城附近的所有地區了。
要是在往遠了運，運費還不及利潤，裴相必然不會千裏迢迢將那現在已經不太值錢的粗鹽運到別道去銷售。
這千百來石的粗鹽，難不成真要攔在手裏？
劉修平旋即搖了搖頭道：“唉~聽那小吏話裏的意思，恐怕長安城周圍早就已經遍布了李二的精鹽，而且還有繼續要擴大發放或者銷售的範圍，看來要想將這一批粗鹽售出去，有點困難啊！”
旋即劉修平還一五一十的將剛剛那位發放賑災資源的小吏的話，原封不動的給周展安說了一通。
然而周展安也表示，他所遇到的小吏，基本也是這一套話術。
看來李二早就已經安排好了這一切，要想通過地區差別將這批鹽拋售出去，恐怕不太可能。
周展安與劉修平二人校對了一番各地小吏所說的話，便提議道：“既然如此，不如我等先回長安城吧。”
對於他來說，隻要查到了各個地方有沒有出售鹽，售了多少，這就夠了。
既然他們走訪了四五個地區，都已經大致猜到了結果，不如早些回府，想象別的應對辦法。
“不可！”李修平正色道：“裴相讓我們查清楚，如今才走訪了長安城外一小部分的州縣，必須要確定這長安城外界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有粗鹽的缺漏，一旦有某個州縣沒有被精鹽普及到，我們就可以趁機將裴相的粗鹽交出去一部分。”
“無論如何，盡可能為裴相止損罷，這次，裴相可是花了十分巨大的代價，這個李澤，不容小覷！”
……
這個李澤，不容小覷啊！
同樣在長安城內，裴休也暗自感慨了一聲。
此時他穿越在長安城大街小巷，看著人來人往，每個百姓臉上都掛著十分高興的神色。
那些酒樓店家也紛紛提著大袋大袋的精鹽，朝著自己的店內走去。
在不久前全長安城幾乎都十分缺鹽的時候，店家基本都是幾百文的按合買。
如今這精鹽一出世，立刻把價格高的恐怖的粗鹽壓了下來，從六千直接掉價到一千八百文。
現在的粗鹽要想買的出手，恐怕必須要將定價低於一千文，否則根本買不出去。
裴休一邊朝著某處黑市走去，一邊四下張望著。
有錢人家也不少有仆從提著精鹽一路小跑著回家。
當裴休剛走到黑市區時，他這才看到數個推著粗鹽，在街上低價叫賣的人。
“居然敢這麽明目張膽的賣鹽？這些人膽子也太大了！”裴休不禁皺了皺眉，抬腳朝著隨意一個攤販的反向走了過去。
“喲！這位公子，我這有上好的低價粗鹽，公子要不要看看？”商販看到裴休朝著自己走來，連忙出聲招呼著。
裴休打量了一番他的馬車和周圍這些人，基本可以斷定，這些人都是因為前些日子囤積粗鹽想要發一筆財的小商販，
“你這粗鹽，什麽個價位？”裴休隨口問了一句，旋即伸手從口袋裏抓了一把出來。
接觸了精鹽的裴休，手剛觸摸到這粗鹽，心中便出現了一絲厭惡感，這粗鹽，色發青黃，其內還有不少黑色的不知是何物的雜質。
看起來頗為粗糙且不幹淨。
比起李二那些精鹽，這些東西簡直讓人感覺無法下口。
“這位公子，不滿您說，這段時間，鹽價也跌了下來，我手頭囤積的這些粗鹽，實在是找不到什麽銷路，公子您看七百文一鬥的價，您能收多少？要是您收得多，在下這個價格還可以繼續商量。”小販幾乎是以懇求的語氣在跟裴休說話。
而裴休聽到這個小販給出的價格的瞬間，也是心頭一震。
這粗鹽如今已經低賤到這種程度了嗎？
“這位公子！如果你願意收這些粗鹽，我可以以六百文一鬥的價格便宜出給你，多收價格還可以繼續談！”裴休身邊不遠處的另一個小販也開始大聲吵嚷著。
緊接著周圍的聲音此起彼伏，紛紛把自己的價格往下壓，直到四百五十文。
裴休聽到最後所有人給出的這個價格，頓時感到一陣心涼。
自己家裏這批鹽，難不成要以這樣一個十分低賤的價格出手？